第七十四章 他的怨氣
好像一頭惱羞成怒的獅子,卻又無奈。
“嗯?”傅靜之抬眸看他。
他伸出手,指腹摩挲傅靜之殷紅的一點唇瓣,輕聲說:“後悔答應你要先跟你回海城,你再這樣我不保證……”
傅靜之輕輕推他:“你快去吃早飯,別想著這些。”
上官睿眼底灼灼閃亮,卻都是因為傅靜之。
他想吃的……就是傅靜之。
然而這些話他隻是想想,卻不能在傅靜之麵前說。
傅家是大家,傅靜之再如何不守尋禮也不是可以隨便說這樣話的人。
日後漫長,兩人總有越貼越近的時候,總有機會再說給她聽。
上官睿起身,卻不甘願,又俯身下來吻在傅靜之唇上,磨蹭半響,才又去了小桌的另一邊,依言吃早飯。
傅靜之也是低頭喝粥,心裏卻是另一番思量。
上官睿這人,言出必行,自己本來也隻是拖延時間才說了什麽去江城見母親的話,他卻是認真。
這樣的上官睿,隻要她最近別出什麽問題,穩住了他,暫時就是無礙。
等這邊吃完,外間潘嬸進來說樓下劉師傅專程過來了一趟,給傅靜之改衣服,傅靜之換了衣服下樓去給劉師傅改,上官睿自己坐在房間裏。
今日他也有許多事情忙,沒空陪著傅靜之一起,倒是顯得無聊了,隻不知道這府裏還能添些什麽能給傅靜之打發時間的玩意兒。
過幾日自然是要回雍城去,雍城離大帥遠些,大帥的手不會伸的那麽長,傅靜之也能帶著人出門或者上學。
這樣想著,卻看見軟塌上麵角落裏放著傅靜之從他書房裏拿的那本書。
上官睿一時興起,拿起來翻了兩頁。
卻不曾想這一翻,眸光驟緊,麵色也驟然冷冽。
他本來已經是要出門去,打算下樓去跟傅靜之告別,樓下車子已經在等,今日還有許多事情,唯覺得傅靜之是他心頭牽掛。
可這一瞬他直直的站著,看在那書的其中一頁上麵,麵色蒼白,似是不信,又翻了一頁,麵色卻更是難看。
許多事,隻是差一個由頭,一旦牽扯出來,就能將之前滿盤全部打翻。
他想許多可能,可這是他書房裏的書,他親眼見她那一日在他書房裏挑出來。
他書房裏的書何止千百本,她隻挑了這本。
五月的宛城早晚微涼,中午已經是熱起來。
陽光這樣灑在他的身上,他卻是渾身冷透。
半響,他合上了書頁,將那書原原本本的放回傅靜之本來放著的軟塌角落裏去,而後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走出房間。
唯有區別就是他在樓下沒等傅靜之出來,正好是錯過就這樣錯過了。
他徑直出門,馬副官正開車門在等著他。
上官睿上車,車子緩緩開動,他的目光看著前方,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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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睿日常自然是許多事,傅靜之自己去他書房裏拿書,日子倒也是尋常。
上官睿偶爾也能陪她吃飯,入夜卻是上官睿去隔壁房間睡,兩相太平。
等到回雍城的時候,大帥府邀上官睿和傅靜之兩個人到大帥府一家人吃個飯再走,上官睿直接推掉,讓人收拾了東西,直接帶傅靜之一起去了火車站。
大帥平日裏是專列,上官睿是有單獨的車廂,用到的時候掛在火車車廂最後。
他們走,潘嬸出來送,潘嬸為人熱情,傅靜之雖然性格淡些,可這幾日下來也算是相熟。
又是潘嬸替傅靜之整理的行李,整理出一小箱子,裏麵卻大多都是些宛城的甜點,要傅靜之路上吃。
潘嬸看小張把箱子放在車後備箱裏,跟傅靜之說:“傅小姐,您再有空過來提前打個電話,潘嬸做甜點給您備著。”
傅靜之跟潘嬸道了謝,上官睿那邊已經先上了車。
馬副官過來請傅靜之的時候,格外多看了幾眼。
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這兩個人好像麵目如常,不吵不鬧,也能說兩句話,可偏偏就是哪裏都不對。
這才幾日的功夫。
馬副官一貫是跟著在上官睿身邊的,平日裏上官睿事情就忙,卻好像是從第一日之後就更忙了。
第一日那一晚,上官少忙完上車,手裏拿著包奶糖,跟司機說:“回家。”
就這樣兩個字,驚到了司機和馬副官。
上官少手裏親自拿著包奶糖就已經夠讓人覺得側目。
司機是在想怎麽會忽然要去大帥府,按理說應該是去私宅才是。
馬副官卻是在想,二少何曾說過“家”這個詞。
二少年幼孤苦,是大帥府裏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從前說地點,從來都是說個地名,這一次說了“回家”。
家這個字眼,有人覺得尋常,卻是有的人一生都不可觸達的地方。
回來第一日那一晚,上官睿下了車,抬起頭看了二樓的窗口,心就有無限柔軟,眼波也跟著柔軟起來。
可從第二日起,上官睿的情緒似乎就有不同,跟幾個部隊要員開會,一反常態的跟鄭振鐸發了大脾氣,狠狠的訓了鄭振鐸。
據說是因為一點小事。
雖然事後上官睿找上鄭振鐸解釋了是敲山震虎,並不是有意為之,可馬副官覺得不對。
上官睿當時分明就是真的有怨氣想對鄭振鐸撒。
他是有怨氣對所有傅靜之相熟的人撒。
那一晚送上官睿回私宅,他還去問了潘嬸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潘嬸說一切如常。
小李眼神有些閃爍,可也都說是沒事。
他心裏放下一點,交代了事情,走的時候卻發現二樓竟然亮起了兩盞燈。
二少跟傅小姐分房而睡……
他心裏一下子沉了,他們這位二少,一貫不把心事展露出來,越是如此心思越密。
這樣的心思太深會吞噬人心。
這樣下去一定會出大問題。
所謂夫妻吵架床頭吵架床尾和,他們的這位二少絕不是什麽拘束於禮數的人,可竟然分房睡了。
旁人無法解這感情的心結,馬副官隻希望是小情人一時言語不快所以慪氣,過兩日能算了。
可到了今日要離開宛城也都沒有好轉的跡象。
上官少先行上車,根本沒看傅靜之一眼。
偏偏傅靜之並不覺得哪裏有問題,似是覺得情人之間本也不必事事都在一處,這樣各自安生就挺好。
馬副官替傅靜之關上了車門,自己坐到副駕駛的位子上去,跟司機說一句:“開車吧。”
一路上車上的人都是無言,等到了火車站又有記者過來拍,傅靜之跟司機走另外一邊先上車,上官睿答些記者問題才禮貌告辭。
上官睿上了車廂,地上還是紅絨的地毯,傅靜之在外間車窗靠外的一邊坐著,像是在看風景一般,又好像想著事情。
上官睿過去,身後有守衛拎著箱子。
上官睿本來已經過去沙發邊要坐下,這時候又起來,讓守衛打開箱子,自己從裏麵拿了兩樣小點心出來,給傅靜之拿過去,說:“你早上吃的太少,吃一點。”
早上時間緊,藥又一定要吃,上官睿忙著去書房處理事情先離了餐桌,傅靜之就隨便喝了兩口粥把藥吃了了事。
可上官睿忙完回來,正遇上潘嬸端著托盤出來,看她幾乎沒怎麽動過粥碗,就像是原封不動的給拿回來了一樣。
他當時沒說,等到了車上卻覺得不能讓她這樣。
就算萬般都是假,他問過來中醫,傅靜之的確是身子有些女兒家的隱疾,需要暖著,養著。
他的手已經伸到她麵前,傅靜之不好拒絕說自己沒什麽胃口,低頭就著他的手輕輕咬一口那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