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利益試探
李慕南聽她說話,當時隻是笑,在很後來,他們都長大成人表明心跡之後,李慕南說她睡覺極其可愛,抱著被子團成一團,又容易著涼,他隻能是每天早上過去再給她好好蓋層被子。
那時候的李慕南笑容真的是溫暖,李慕南說:“等我們成親之後,我就可以夜夜給你蓋被子,再不怕你著涼。”
然而這些情緒,幼小的傅靜之在罰站的時候是絕不能懂的。
她唯一能懂的是,她雖然有點煩這位表哥,可這位表哥的臉孔真的好看,他比她高,她抬頭看著他,他臉龐和藍天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他眼睛裏好像映照著天空。
她做什麽,他都不惱,她常常會覺得他是世界上除了母親之外對她最好的那個人。
就算到了如今這樣撕破臉的地步,傅靜之依然會覺得,他是真的喜歡過她的,隻不過他的心很小,愛過一個傅靜之,又愛了白如薇,一個男人愛了兩個女人,他那樣坦然。
她怎麽都挽不回。
而他覺得他問心無愧,似乎覺得一切本該如此。
所謂的永遠不會辜負……
而這世界上並沒有永遠。
這世界上隻有利益,忠貞不過是因為背叛的籌碼不夠。
她以為這一世再見到李慕南,李慕南又會滿臉嫌棄的樣子跟她說:“我跟白如薇情投意合,已經私定終生,你就成全我們自己離開吧,靜止,愛情的世界從來都很小,小的隻能容下一個真心喜歡的人,我的心髒容不下你了。”
她以為她能驕傲的高抬著下巴,把休書砸在他的臉上,跟他說:“李慕南,根本沒人想嫁給你,別做夢了!讓你跟你的小賤人雙宿雙飛吧!看你能笑到幾時!我傅靜之!休了你!”
她以為兩個人相見兩相厭,前塵往事她已經報複過了,這一次她就放手,無愛無恨。
自己回家過自己的生活,徹底不用管李慕南和白如薇這一對賤人。
她都快忘了李慕南在被白如薇洗腦之前還有這樣對她情深繾綣的時候,這樣小心謹慎保護的她如珠如寶,連現在以為她被人玷汙還都說什麽永遠保護她的話。
一切這樣的好笑。
太過好笑。
李慕南看傅靜之不動了,試探著還想再過來。
傅靜之厲聲:“李慕南!你別過來!我跟你早就恩斷義絕,你這麽久沒回雍城,你家裏早就簽了退婚書給我,我現在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再靠近一步我一定讓你付出代價!”
李慕南愣了,表情複雜,問一句:“是不是因為我母親?她一直難為你我知道,可我已經日夜兼程的趕回來了,我是出了事被人關在這裏,等我回去自然跟他們說我跟你兩情相悅真心相待。”
兩情相悅?
真心相待?
傅靜之感覺自己被惡心的要吐了。
“李慕南!你跟你的白如薇才是兩情相悅真心相待!跟我有什麽關係!”傅靜之盯著李慕南,一字字的:“我跟你不過是年少時候見過幾麵,更是清清白白,誰跟你有瓜葛!”
就連她私奔千裏迢迢去追尋李慕南,她也是清白之身,一則是她年紀小,二則是她那時候跟李慕南都是發乎情止乎禮。
所以白如薇懷孕才讓她覺得更惡心更下作!
提到白如薇,李慕南一下子忽然不作聲了,猶豫著想開口,卻又說不出什麽來。
傅靜之心裏有種沉寂,看著李慕南,忽然覺得他的一切作為都好像跳梁小醜。
曾經是連他皺著眉都會讓她覺得心痛,當一切徹底過去,才發現自己曾經瘋癲到什麽地步。
這個男人提到奸情就說不出什麽兩情相悅的話來了。
還當她是什麽都不知情才來這裏扮好人的角色。
可到了白如薇麵前,他就是另一副嘴臉,恨不能把白如薇捧在手心裏,再把她傅靜之踩在泥裏踐踏。
這世上最惡心的莫過於此。
與此同時。
跟他們一牆之隔的隔壁牢房裏打掃的幹幹淨淨,當中放著桌椅。
一個頗有威儀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一直在靜聽隔壁的動靜。
他的身側還坐著一個中年女人,約莫四十來歲,卻保養的十分得當,眉眼細致,看得出曾經是多傾國傾城的角色,此刻微微用手絹捂著口鼻,腳似乎都不知道怎麽落好了,嫌棄的看著周圍,臉上很是不快。
“您這樣身份的人,不便在這裏久留,試試就算了。”女人壓低聲音說道。
中年男人點頭起身,眼裏是笑,隻是那笑容有些陰森,低聲:“我們去外間等,事已至此索性不要半途而廢,這不是你挑的頭嗎,我自有我的想法,你就好好看著就是。”
中年女人跟著出了監牢,地上髒兮兮的滿是汙漬,她不住的皺眉躲開。
他們這樣來又這樣走,沒驚動任何人。
出了監牢大門的一刻,中年女人回頭看一眼,黑漆漆的通道讓她根本不可能看見傅靜之和李慕南,可她心中湧起一種不好的感覺。
她開始懷疑自己做的這些事到底是對是錯。
可是旋即這樣的情緒就被她放下了,她做的一定是對的,一個傅靜之,沒有家世沒有背景,對她來說,好過劉宛珍百倍千倍,上官睿肯自廢殺了劉宛珍她簡直做夢都要笑醒。
她一定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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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監牢盡頭傳來腳步聲,有人拿鑰匙開了監牢的門,進來的人厲聲嗬斥:“那邊女的!出來!”
李慕南擋著在傅靜之身前,卻被人拽開。
進來的黑衣男人拽著傅靜之的胳膊拖出去,卻是拽她到外麵不遠的行刑室的桌子上,陰滲滲的笑著:“勞煩傅小姐您寫封家書給上官少,約他十二日午時到雍城的天香樓一聚,你在那裏等著他。”
傅靜之隻看著那人問:“帶我來的時候不是說要你們的主子要跟我聊天嗎?怎麽改寫信了?”
黑衣男人笑起來,笑的陰森森的,拿起旁邊火堆裏燒的正旺的烙鐵,輕輕在爐邊用力一敲打,烙鐵火星四濺:“傅小姐還是盡快寫信,不然我拿這烙鐵烙您胸前,您的胸就不好看了。”
傅靜之拿起筆,寫信,問一句:“我寫了你們可會放了我?”
黑衣男人點頭:“那是自然。”
李慕南還在那邊大叫:“靜之!你怎麽樣!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傅靜之微一皺眉,看黑衣男人,那邊立刻有人過去監牢幾拳打在李慕南腹部,他頓時不出聲了。
傅靜之提筆飛快寫了信,交給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看一眼很是滿意的遞給左右的人送了出去,才又對傅靜之說:“傅小姐真是痛快人,聽說傅家是前朝太傅的人家,一手字寫的工整,難怪上官少對您一往情深,到時候他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了!”
陰森可怖的牢房,傅靜之上一世曾住過大半年,還算是鎮定,隻說一句:“我信也寫了,你們該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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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等著的中年男人伸手從侍從手中接過那一方雪白的紙箋,方正的麵上陰沉的冷斥:“這種養不熟的狗留著不如殺了!紅顏禍水!這種把戲我見得多了!”
“她可能隻是膽小才寫了信……她到底是個女孩子,被嚇壞了吧。”他旁邊坐著的中年女人卻頗有些不情願的樣子,辯解說道。
話音剛落,卻看見中年男人臉上表情忽然輕鬆下來,把那張信箋扔在桌上,頗有深意:“這女孩子倒是真聰明,懂得順勢而為,有膽識有腦子,難得的真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