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喪門星
他連忙回到家裏,還算得上寬敞的房子還亮著燈火,顯然是娘親不放心自己,特意留的夜燈。
他快步走進內室,看見臥在床榻上的母親,他捏著手心裏的藥瓶,一時間心跳如擂鼓。
這個藥瓶是怎麽回事,他並不知道,但是他心裏卻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這就是可以根治母親痼疾的藥。
“兒回來啦。”他眼睛幹澀地看著他的母親費力地直起腰,對著自己招了招手,親切地問道:“玩得可還開心?”
他哪裏會說因為掛念母親的病,根本就沒有心思玩樂。
看著母親生病辛苦,但還是勉力裝作沒事似的朝著自己笑著的樣子,他心中一酸,掏出那瓶子裏的藥給自己吃了一顆,過了一陣子並沒有什麽事以後,他才拿出一顆喂給母親。
“這又是什麽呀?”母親笑眯眯的吃了,但是卻並不抱著希望,畢竟京城那片所有藥樓的藥她都吃了個遍,隻差沒有嚐試民間的偏方了,都對她的病沒有改善。
“娘,你先吃吃看,沒準兒,這次就好了。”
他一時間緊張萬分,以至於侍奉母親吃藥的雙手都有些顫抖,隻不過他的母親並沒有發現,隻是安靜順從地將藥吃了下去。
……
這些沐琉璃都並不知道,她贈藥之後,就順著來路上那長長的漢白玉石階走了下去。
台階下,璋王府上的馬車還安靜地等在原地,新月在馬車邊抱著胳膊一邊跺腳一邊朝台階上麵望著,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眼前一亮,哈著滿口白氣,上前將一塊兒玉牌還給她。
“沐姑娘,奴婢采買了好些東西給小郎君送去了,進了國子監裏頭,上下都打點好了,東西一定能送到小郎君跟前的。”
沐琉璃點了點頭,在她的攙扶下上了馬車,輕聲說道:“秋會沒什麽意思,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姑娘不多玩一會子麽?”新月有些惋惜著說道,她來的時候已是晚了,牌子不給發了,她也就進不去。
“玩什麽,怪無聊的。”沐琉璃聳了聳肩,絕豔的眉眼微微垂著,在用手撥開一點車簾子,看著新月一臉的惋惜,笑了笑說道:“你要是貪玩,這時候去長安街上,那兒隻怕是比香溟寺秋會熱鬧些。”
隻不過總是有人趨炎附勢,想著進去一睹名媛顯貴們的真容,硬是要擠破頭進去看看。
新月看著沐琉璃柔和的眉眼,笑嘻嘻道:“那姑娘帶我過去走一朝,便算是我玩過了。”
沐琉璃失笑,“好,你去和車夫說一聲。”
她們正說著話兒,從台階上卻是連滾帶爬著跑下來一個身影,踉踉蹌蹌,狼狽不堪。
新月抬頭一看,驚駭道:“那不是安樂姑娘麽?她怎生變成這幅樣子?”
沐琉璃抬眼已瞥,就將安樂的狼狽慘狀盡收眼底,她撇了撇嘴,“她那是自作自受。”
她不知道安樂後來是否有被白月清責罰,隻是單看她現在的模樣,就知道她肯定自食惡果了。
安樂死死咬住下唇,朝著沐琉璃的方向看過來,眼中滿滿的全都是憤恨,她一下子衝了過來,怒道:“一定是你搞得鬼,是不是!你就這麽想要害我!沐琉璃,你就是個喪門星!”
新月嚇了一大跳,連忙把安樂拉住,不讓她打砸沐琉璃所在的馬車。
沐琉璃冷冷地笑了笑,她還真的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明明是自己布下的因果,如今隻是回敬回去了,怎麽就是她的不是了?
她勾起櫻桃色的紅唇微微一笑,輕聲說道:“那你在伸手拿金佛舍利的時候,就沒有想過,你用佛門至寶陷害他人,日後是會下十八層地獄,不得好死的麽?”
安樂嚇得後退一步,手腳都癱軟了,她恨恨地瞪著沐琉璃,既害怕又慌亂,這個賤人是怎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的?
“所以……那東西,你早就知道了,就是為了等待時機反過來咬我一口?”安樂拚命搖著頭,一雙美目之中幾乎都要噴出火來。
她一直以來的清譽就這樣被沐琉璃毀於一旦,當時有那麽多人都在場,她這次臉可真真切切是丟到姥姥家去了。
“你想太多了。”沐琉璃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似乎並沒有把她放在眼裏,“你還不配叫我伺機陷害。”
她說完,就敲了敲車壁,示意車夫該啟程了。
新月也隻得快步跟上,隻留下安樂一個人癱坐在原地,一行清淚從眼角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沐琉璃——”
安樂死死掐住手心,指尖染好的蔻丹都被獻血浸透,她咬碎了一口銀牙,憤恨地抬起頭來,看著沐琉璃的馬車離開的方向,大吼道:“本姑娘一定會將你今日給我的痛苦,千百倍加諸於你的身上!”
……
正是月上柳梢時分,馬車行到長安街上,便緩緩停了下來。
沐琉璃下了馬車,入目的就是一條街上的燈籠,小攤販入了夜還在吆喝,倒也沒有官差上前斥責。
新月一見這樣熱鬧的場麵,小孩子心性便上來了,她走到一邊的攤販上,拿了一隻黃紙的燈籠,那燈籠裏頭燃著紅蠟,拎在手裏瞧,看著就真的像是天際那一輪冷月似的。
“哎……”新月掏錢買下一隻,玩了一會,到是歎了口氣。
“怎麽了?”沐琉璃隨意翻看著攤子上的東西,覺得還算有意思,不過並不是很想要,便沒有掏錢買。
“燈籠還是元宵時候的樣式多些,這時候就隻有圓的和兔子燈。”
沐琉璃笑她事多,有的玩還要挑三揀四的,隨後她扭頭便看見一個小巧的宣紙紮的燈籠,紅豔豔,貴氣精巧的不像話,上頭還勾了一副嫦娥奔月的圖,她瞧著莫名其妙就想起了蘇照璋。
“這個多少錢?”沐琉璃開口問道。
那老板也是精明人,一看她衣著不凡,便伸出五個指頭,說道:“五兩銀子。”
“你騙誰呢?”新月眼睛一瞪,怒道:“一個燈籠撐死了也就二十文,你的這個還這麽小,居然敢收五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