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神仙
我跟這些巫婆子沒什麽過節，現在大家都情況不妙，她們應該不會害我。
我們不能放任這裏的人死去，普通人不知道這些東西的毒性，如果處理屍體的時候沾染上，一旦傳播開就會引起大問題。
最後李剛也退了一步，他和龍小哥去小房間裏救那個重傷還中毒的弟子，奚伶舟和我被允許進入主院。
主院裏氛圍很奇怪，守著這裏的弟子都遠離馬老太太所在的主屋，一臉敬畏的神色，人人噤若寒蟬。
難道屋裏隻有馬老太太一個人？她一個人就能鎮住那截凶木嗎？
司徒家的人法力或許不強，但是煉魂煉屍玩得很溜，神出鬼沒難以抓住，屍魔在普濟寺、青玉道觀都冒出來過，但唯獨馬老太太這邊沒有出事。
是馬老太太法力強大？
我曾經讓大寶去查過馬老太太和她的徒弟們，這些巫婆神棍常年混跡在鄉村小鎮、偶爾也會出現在繁華城市，他們收人錢財、為人消災。
而且沒有門派和流派的限製，什麽方法好用就行，所以這些人的性格裏都帶著一點“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因子。
馬老太太有個外號叫“馬王太太”。
漢族民間傳說中馬王爺有三隻眼、通天徹地、明辨善惡，馬老太太走陰通靈厲害，好像開了天眼一般，所以有了這個外號，而且找她做過法的人都把她說得像仙人一樣。
她們接觸到的大多是山野村民和市井小民，這些人吹牛很厲害，把馬老太太吹得很玄乎，我聽到的時候，覺得傳言太誇張了。
她就是一個高齡老婦人，幹癟瘦小，眼睛精明世故，但看起來並不厲害。
最近這一二十年，馬老太太已經很少出手，一是年紀大了、二是徒弟都長起來了，交給徒弟做就行。
她的有男有女，人數不少，徒子徒孫遍布各地，但是帶在身邊的就幾個男女，還有這些男女的徒弟，加起也就二三十人。
姓趙的女子是馬老太太的大徒弟，她已經四十出頭了，沒結婚也沒孩子，看起來還算個美女，可是看她剛才對奚伶舟的態度，就能猜到她也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奚伶舟的手放在房門上，她有點緊張的叩了門三下，說道：“……大仙，我是奚伶舟，我可以進來嗎？”
大仙？
我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什麽意思，她叫自己師父“大仙”啊？
“嘻嘻……丫頭……進來吧……”
屋裏傳來尖細的回答，聽得我渾身一抖，這不是馬老太太的聲音啊！
她的聲音蒼老、還有點神秘，這聲音怎麽聽起來……有點浪·蕩啊？
奚伶舟瞪了我一眼：“別大驚小怪的，記得師父做法的侍候要稱呼為‘大仙’！”
她帶我進去，轉過屏風來到內室，馬老太太的床上放著那截凶木，而馬老太太則蹲在床下。
她的身形瘦小佝僂，雙手幹枯如同幹屍，此刻那雙手正掐著一個身體的脖子，她則坐在這身體上，彎著腰身，附身湊在身體的鼻子處……
這是做什麽？
我不敢說話，奚伶舟也閉了嘴。
有幾絲淡淡的白霧衝下麵的人形鼻孔中幽幽散出，馬老太太好像吸毒一般將白霧吸到自己的鼻孔裏。
還發出舒服的感歎聲：“啊……太舒服了……還是活生生的人好啊，尤其是活生生的男人……”
這尖細的聲音和浪·蕩的語調哪裏像個老婦人？
我驚訝的看了奚伶舟一眼，她一臉畏懼的神色，但一點也不驚慌。
“……師父，師兄他想弄死我！”她開口就告狀。
馬老太太緩緩的轉過身子，我看清了她的臉——那不是人類的臉啊！
她臉上的褶子都快被扯平了，眉毛往兩邊耷拉下來，渾濁的眼睛眯成一條線，拚命往中間擠，嘴卻裂開大大的，笑得很詭異。
這尖嘴猴腮又語氣浪·蕩的樣子，讓我想起了五大仙。
這應該是狐狸的靈的吧？
馬老太太從男子的身體上下來，四肢著地走了幾步，跳上了床，直接坐在那截凶木上，扯著臉皮子笑道：“丫頭啊，好久不見你了……你師父現在睡覺呢，你跟我說說，你那師兄怎麽弄你了？”
聽她這話的意思，應該是上了馬老太太的身，還一直和諧相處很多年，奚伶舟應該也見慣了這個狐狸樣子的師父。
這模樣確實不能讓外人看的，誰能想象一個有名的老巫婆子一直與妖狐的靈共生？
傳出去要被正道人士收拾掉吧？
“昨天我擔心您的情況，偷偷爬進來想看看，走到院子外麵就被師兄抓住，他說你在忙、想壓著我親嘴，剛好有一大坨黑色的東西飛出來，我聽到裏麵的驚叫，我就將他當做擋箭牌……他被毒血沾到了臉，他就恨我唄，就把我拖到小黑屋裏弄我！”
“嘻嘻嘻……你還不知道他那心思……你十幾歲的時候他就想著你了……我看你也沒事啊……”那張詭異的臉上露出淫·笑。
“什麽沒事啊！”奚伶舟激動的嚷道：“那殺千刀的混蛋從昨晚開始幹我！屁股都被他捅得流血了！我真想一刀殺了他！但是想到他對您還有用，就忍了忍！您要為我做主啊！”
“噫嘻嘻嘻嘻嘻嘻……那你有感覺嗎？該不會一點感覺都沒有吧？看來你不光是石芯子，還性冷感啊丫頭。”她狂笑著滾在床上，那尖利的聲音刺得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這些都是什麽人啊……我覺得頭皮發麻。
該怎樣與這些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
馬老太太那張臉朝我轉過來，盯著我笑道：“茵茵……我知道你……你是慕家的女兒……你家老太爺當年還打過我一梭子……幸好我逃得快……他年輕時還是很有魅力的……
不過栽在了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女人身上……怎麽？你現在來找我，是想求我給你通靈嗎？你打算拿什麽來交換——”
“不是！”我趕緊搖頭，“我隻是擔心屍毒蔓延，所以從最近的地方開始拔毒，這裏拔完毒，還要趕去青玉道觀。”
她眯著眼望向我，那一瞬間我眼前晃了晃，好像被迷住了，嚇得我趕緊念淨心咒。
“唷……你不是一般人啊……”她跳下來，四肢著地的朝我走過
馬老太太的模樣很不正常，她之前不是這個樣子啊！
哪有人四肢著地走得這麽輕巧的？！莫非真是狐仙的陰靈上身？
“馬老太太……”我剛開口，就被奚伶舟踩了一腳。
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才想起剛才在門口她叮囑過：“記住，師父施法的時候，你要稱呼為大仙。”
我立刻改口道：“大仙你好……我找馬老太太，她——”
“她在睡覺，有事跟我說就可以了，嘻嘻嘻……你要給我們拔屍毒？你有什麽目的嗎？”她停在我身前幾步，好像警惕的動物在打量獵物。
馬老太太在睡覺？這什麽意思啊？
“我的目的很簡單……救人當然先從最近的開始救，而且這裏位於市區，如果屍毒傳染了生人就麻煩了，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目的，那就是想盡快的消除屍毒、不讓邪道和司徒家的人得逞，這就是我的目的。”
這位大仙突然直立起來，就像動物用後腿站立一般，兩隻手縮在胸前保持平衡。
我躲在防化服中，微微瑟縮了一下肩膀。
她應該不會撲上來咬我一口吧？看著一個人形的動物在自己麵前，真的好詭異。
“茵茵……你不是來求我通靈的？如果要請冥府的鬼神上身通靈，估計隻有我和奚丫頭能做得到……”
“不是！”我趕緊拒絕，這些巫婆子不好惹，我有點害怕跟她們打交道。
“……嗬嗬嗬嗬。”她笑著搖晃身體走了兩步：“別忙著拒絕……世界是圓的，兜兜轉轉說不定又回來了呢，嗬嗬。”
我有些怕她，她能一個人鎮住這截凶木，想必是個法力高強的靈。
“大仙，你一個人就封住這截木頭了嗎？你是怎麽做到的？”我問道。
她奸笑著裂開嘴：“這屍魔也不過幾十年的光景，跟我死去的時間差不多，我生前修煉了三百年，鎮守一個結界的法力還是有的……馬老太太與我共生了幾十年，提供自己的身體讓我偶爾吸取陽氣，她有難，我當然要出手幫忙。”
“那您也要幫我出氣啊！”奚伶舟氣憤不已：“不如將師兄吸死算了！”
原來馬老太太收男弟子，是為了供這位狐仙陰靈偶爾攝取陽氣。
“沒出息……你就當他是模具好了，讓你體驗下性是怎麽回事，省得你當一輩子的處·子，反正你這丫頭性*冷感，捅你哪兒沒區別。”
奚伶舟聽到這話臉都氣綠了。
我差點不厚道的笑出來，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茵茵，現在陰陽的鎖鏈被隔斷，昨晚我在封鎖法陣的時候，恍惚看見了一位俊美的神祇以無量神通將空間輪換，屍魔所在的空間被拉入冥府……我還看到一所黑色的巨大城池……福生無量、福生無量……尊神之力不是我等妖靈能窺探的……”她喃喃的念叨道。
我聽得愣住了！這位狐仙的陰靈真的看到了嗎？！她知道周海的情況？
“大仙！你看到了什麽？能不能告訴我、他現在怎樣了？！”我脫口問道。
我還是太高估自己，就算再怎麽裝出冷靜自持的樣子，其實心裏的擔心越來越重。
周海沒有來找我。
過去這一年，除了特別情況，他幾乎每晚都會在我身邊。
我早已習慣了他的存在，他不在的話，我會輾轉難眠、會胡思亂想、會在腦海中一遍遍的回憶他說過的話。
胸口的血咒和曼珠沙華、脖頸下的名章、手心裏的一點丹砂……這些都是他留給我刻入骨髓、融入靈魂的印記。
我能控製住表麵的情緒，做出冷靜和淡定的模樣。
卻無法阻止心底的思念與牽掛瘋狂生長。
我迫切的心情來不及掩飾，她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嘻嘻嘻嘻……你果然與那位尊神——”
她沒有把話說完，應該是顧忌奚伶舟在一旁。
“我告訴你……我們巫婆子別的本事沒有，走陰通靈是我們的強項……我可以告訴你我看到什麽、甚至可以請神上身來向你傳達信息……可是——”她壞笑著看著我。
“……可是？你需要什麽條件？”我皺著眉頭問。
這些巫婆子從來不做沒好處的事，她們走陰通靈都是在消耗自己的身體、壽命、福德，不能指望她們做善事。
“……我的條件不難，我隻需要一個女子，體質偏陰、年紀小、靈力強，馬老太太的身體已經老了，她的靈力快要承受不住我的寄宿，我需要一個新的屋舍。”狐仙奸笑著說。
道家以人體為屋舍，她這話的意思就是，要我找個女子、讓她奪舍或者共生？
“不行……我不能拿別人的身體和性命與你交換……你不說就算了，如果馬老太太身體沒事，那我們拔完屍毒就離開——”我扭頭想走。
剛才……我有一絲猶豫。
我如果找個適合女子來讓她寄宿，然後不管這個女子的死活，隻求能得知周海現在的狀況。
……但我忍住了，周海說過要行善積德、不要行錯踏偏、走了歪門邪道。
我如果為了私欲去找一個女人來讓這狐仙奪舍……這不是害人了麽？
“嘻嘻嘻嘻……這個條件很容易達到的呀……你好好考慮一下吧……”她尖利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不敢回頭，我怕受到她的蠱惑。
我很想知道周海現在狀況怎樣、人在哪個地方？
也很想老巫婆子說的黑色巨大城池、是不是我夢中的那一段場景？但我不能跟她們做這種交易。
奚伶舟緊跟著我出來，她冷笑著小聲說道：“怎麽樣？我的條件已經算溫和了，大仙一開口，就是要個大活人呢！我隻是要你男人的血……”
“她到底是不是你師父？馬老太太為什麽會變成一隻狐仙？是狐仙的陰靈上身嗎？”我皺著眉頭問。
奚伶舟得意的笑著回答：“這位狐仙在我師父年輕時，就在她體內共生，如果有什麽事情師父解決不了，就會喚她出來、讓她上自己的身，所以也可以將她當成師父！知道為什麽我家師父厲害了吧？因為有一隻三百年道行的狐仙相助！”
“茵茵，我師父剛才的說法是故意吊你胃口，黑色的巨大城池我曾聽她說過，相傳那裏是冥府的血池地獄！你要找的人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