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小巫婆子
這低喘聲從門縫中傳來。
我幾乎一瞬間就辨認出來這個聲音是誰——是奚伶舟那有點娘炮、沒骨氣的師兄!
他在做什麽?另一個人是奚伶舟嗎?
李剛對龍小李剛打了一個手勢,龍小李剛心領神會的拉開防化服拉鏈,從衣服裏拿出一個很特別的草人。
龍小李剛的草人……真的就是草人,一點美感都沒有。
跟李剛畫的畫一樣,走的是意識流,如果李剛是靈魂畫手的話,他就是個靈魂匠人。
李剛眼睛都看直了,這個草人刷新了我們對這個法術的認識。
見過三根小稻草紮成的草人麽?
一根打了個疙瘩,就是頭和身體,第二根兩端打了疙瘩、捆在第一根的“頭”下方,就是兩隻手,第三根同樣兩端打疙瘩、中間折彎,用第一根的尾端捆紮,就是雙腿。
……這簡直是幼兒園小朋友手工作業的水平。
如果不是在偷聽,李剛肯定開始吐槽了,他指了指那個小草人、再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意思是:這玩意能用?!
龍小李剛將小草人塞入門縫,然後施法,很快小草人將窗欞從裏麵頂開了一條縫隙。
裏麵光線昏暗,還有很多塵土,床緊靠一側的三麵牆壁。
那裏有一雙人影……
那女人應該是奚伶舟,因為那條腿上全部是細密密的紅色顆粒和腫起來大塊大塊的疹斑,原本應該是白色的肌膚,變成一條仿佛被剝皮腿。
她對陰邪屍腐的氣息重度過敏,這說明宅子裏已經有不少人被屍魔的毒血侵蝕。
可奚伶舟不是石芯子嗎?她怎麽能膠合?
時間這麽短,不可能去做了手術吧?
男人低啞的聲音響起:“痛吧?我被毒血濺到身上時比這痛多了……你怎麽這麽狠心、這麽狠心……我喜歡你這麽多年,你就沒有一點感動……”
“嘿嘿……流血了……你這樣也很像第一次啊……師妹……你變成什麽樣我都喜歡……你這樣子一點也不可怕……”
他近乎瘋狂的囈語,讓我實在想不通他在幹什麽。
李剛和龍小李剛似乎都明白裏麵的情況,就我一頭霧水……不,一頭汗水,悶在防化服裏麵,快要蒸熟了。
他倆對視了一下,一個來到窗戶下、一個準備破門而入。
李剛突然猛的踹門——
木門咣的一聲響,抖落好多灰塵,裏麵正在發狂的那個男子猛的回頭!
他看向木門,我瞥到了他的臉——
臉上半邊被濺上汙血,此刻黑氣侵入、一半臉腫了起來、眼球暴突流血、嘴角合不攏、唾液在往外滴落。
原本的他……我記得模樣算是斯文秀氣,還有點娘炮,現在這可怕的樣子、加上變·態的心理,顯得他非常恐怖。
“誰?!”他低沉的吼了一聲。
我的臉漲得通紅……
我身邊的龍小李剛行動敏捷得像一隻山貓,屋裏那男子注意力被大門吸引過去的一瞬間,他掀開窗戶躥了進去,飛起一腳踹在那男人的小腹上,然後到門邊推起門閂。
李剛進來壓住那男子,抽出他的皮帶反捆雙手,將他的褲子全部扒拉下來捆在腳腕上。
……這家夥從哪裏學來這些惡劣又實用的技巧啊?
“……可以啊大兄弟!”李剛悶聲悶氣的調侃。
龍小李剛走到床邊瞟了一眼,扯了塊灰撲撲的布料擋住奚伶舟。
她被綁在床頭,有些意識模糊,一時間她居然沒動靜。
“不是吧?昏死過去了?”李剛問道。
她突然啞著嗓子道:“……還沒死!”
我們都愣住了,一個女人被這樣對待,應該會痛苦得死去活來吧?
她的聲音居然一點哭腔都沒有!
“嗬,女漢子,你沒死啊?”李剛站起來,解開她床頭捆住的雙手。
她掙紮著坐起來。
李剛哈哈笑道:“壯士,我真佩服你……”
李剛的話語帶著嘲諷,奚伶舟也不當回事,問道:“慕雲凡,你來這裏做什麽?這裏屍毒彌漫,就算沒被那黑血濺到,隻要有中毒的人死了,就會迅速傳染活人,你活膩了嗎?”
“活膩了我還穿著防化服?你腦部缺氧腦細胞都死光了啊?”李剛嗤笑一聲。
這家夥有時候嘴巴真毒……
“……我知道了。”她那張布滿疹斑的臉上露出一個邪氣的笑容:“你們是來找我的?”
李剛呸了一聲:“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你算什麽東西?值得我們冒險進來麽?!”
她哈哈哈的笑了幾聲,臉上因為紅腫而表情僵硬:“怎樣……冥府的法門切斷了與陽間的聯係、陽間的香火又被斷了,兩邊都同時斷了!”
“茵茵……她是不是要來求我了?嘿嘿嘿……那個通靈的盤羊頭骨,可以通、到、冥、府……”
她露出了森森的白牙。
那個盤羊頭骨是我們幫他處理的,李剛已經將上麵沾染的陰邪之氣祛除。
她當時就想要跟我談交易,說我以後總有求她的時候,能否給她周海身上的東西來治療她的重度過敏。
有時候因緣真的是個奇妙的鎖鏈,為什麽茫茫人海你會遇到一個陌生人、然後成為了你一生陪伴的人;為什麽一個生來開天眼的巫婆子、卻無法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還對陰氣重度過敏、一沾染到就會變得恐怖異常。
這些因緣環環緊扣,陰陽五行,相生相克,沒有人能肆無忌憚、隻手遮天。
我站在窗外,看著奚伶舟報複性的用腳狠狠踩那男子。
龍小李剛從小就是看著異常的屍體長大的,他看著這些場景沒有任何波瀾。
我看不下去,李剛開口阻止道:“行了吧,壯士”
奚伶舟冷笑著狠狠踩了一腳,動作太大牽動了後麵的傷口,她痛得齜牙咧嘴……
她理了理自己亂糟糟的一頭紅色頭發,轉身看著窗外的我愣了一下:“……茵茵?”
李剛擋在她麵前,問道:“你們這裏是什麽情況,說說。”
奚伶舟冷哼一聲道:“我還沒見到師父,這種封邪的事情輪不到我!我昨天偷偷翻進來看情況,就被這家夥抓住,媽的,幹了老娘快一天了,這豆芽菜都射不出東西了!還能硬著?屍僵了吧?”
她不解恨的狠狠一腳踢在男子的後頸處,男子的頭咚的一聲撞在床腿上,昏了過去。
李剛沒心沒肺的笑道:“嘖嘖,這大兄弟真可憐”
我們跟著她一步步往後院的主屋走去,走到主屋小院外,看到那個姓趙的女徒弟帶著兩個男人,將一個捆起來的麻袋搬出來。
奚伶舟立刻躲了起來,我們不明所以,那不是她的師姐嗎?躲什麽躲?
“……那是我大師姐,除了師父就是她最厲害——出手最狠。”奚伶舟皺眉道:“她應該是在處理那些沾到屍毒的人。”
處理?怎麽處理啊?麻袋裝著打算埋了?!
“……她打算幹什麽?我們這裏有可以拔毒的東西,快點帶我們去找你師父。”我對她說道。
她回頭看我一眼:“你是來救人了?”
“廢話。”
“奇怪了……又沒什麽好處,你來救我們幹嘛?”她皺眉道:“別以為施舍點人情我就會幫你通靈,隻有給我想要的東西,我才會幫你做法。”
我哼了一聲:“你做夢去吧。”
她雙手抱胸道:“我真搞不懂你介意什麽?如果你覺得頭發指甲太敏感不能給,那麽體·液應該沒事了吧?唾液不行,放點血給我不就行了?”
“……你要我的血可以,他的不行。”我白了她一眼,這女瘋子真是難以理喻。
那個姓趙的女人指揮人將麻袋吊在一間小房裏,那個小房間裏麵有人在做法,似乎是驅邪的民俗法術。
奚伶舟偷偷的往主院走,搞得我們也像做賊一樣。
還被那姓趙的女人發現了,她大吼一聲:“你們幹什麽!”
奚伶舟回頭:“大師姐,是我。”
趙姐臉色一冷:“你來幹什麽!滾回去好好待著!看看你這一身紅斑,真惡心!”
奚伶舟哼了一聲:“我來找師父她老人家告狀,你別管我!”
“不能進去!師父在做法!”她帶著兩個男弟子攔在我們麵前。
“師父做法我為什麽不能進去?我以前又不是沒進去過!你們在幹什麽,是不是想乘機架空師父啊?我知道你覬覦師父的法器很久了。”奚伶舟對她吼道。
“你給我閉嘴!師父在做法,一應事務我暫時打理,這裏沒你的事,你就通靈的時候有用而已,現在滾一邊去呆著!”趙姐不留情的對著她吼。
我忍不住開口道:“別浪費時間了!我們可以幫忙拔毒,但是要快,沒多少時間浪費在這裏!”
趙姐盯著我道:“你們?你是……茵茵?”
我點點頭:“快點吧,不要增加犧牲者,馬老太太有事嗎?如果她有事,我們先去給她拔毒——”
趙姐冷冷的看著我:“你們會這麽好心?如果要幫忙……先幫一個弟子拔毒試試,他快死了,死了就麻煩了!”
我皺起眉頭,什麽意思,先拿個人來試試我們嗎?
李剛嚷起來:“馬勒戈壁的,來救人還得先來個職業技術考試是嗎?那你們死在這裏算了!”
趙姐冷笑道:“防人之心不可無,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別有用心……這圈子裏有幾個好人?”
“媽的,你們這些巫婆子活該找不到男人!一個比一個心思複雜!早知道我們就去青玉道觀了,管你們是死是活!”李剛吐槽了一句。
他其實很清楚不能意氣用事,因為這裏是我們居住的城市,如果真的有人死了、屍毒傳染開,那後果不堪設想。
趙姐也不想把話說死,她退了一步道:“這樣吧……你們先救救那個快要死的弟子,畢竟他死了會很麻煩,我師父暫時無事,茵茵和小師妹可以進去,男士暫時不能進去,我師父現在不方便……”
她眼神中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