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暗藏機關
“什麽？”傅司城的聲音，從數米之外傳來。
他搬除一些重物，釋放出被遮的光源——
那是一個陳舊的應急燈，因為爆炸的衝擊力，被掩埋在碎物之下。它的一隻燈泡碎了，另外一隻則像是接觸不良，冷白色的光閃閃爍爍。
於是，這偌大的儲藏空間內，也是時明時暗，被襯出了幾分恐怖氣息。
“你……”慕涼煙擰著眉心，沒有觀察周圍，目光始終在他臉上。
“你是說這個……放心，沒有毒。”傅司城回頭看了她一眼，才反應過來。他安撫一笑，自嘲出聲，“要是這麽高濃度的致幻劑，我們早死了一百回了。”
說話的同時，他抬手，彈了彈邊上的管道——
“當！”
金屬管子被敲響，發出清脆的碰撞音。
那就是“白煙”噴出來的地方，此刻噴氣還在持續，伴隨著“嘶嘶”的漏氣聲，濃重的白煙還在四散擴展……
“這不是致幻劑？”慕涼煙不明白，“那剛才你的下屬……”
下屬怎麽會有反應？
剛剛一起來的那兩個下屬，走到門口的時候，明明有了緊張和恐懼的症狀。
“剛才這裏的氣體，的確是致命的。”傅司城接話，在她的疑惑表露到一半，便先給了答案，“要不是砸了這根管子驅散，我都沒機會躲進地窖。”
慕涼煙了然：這看似一樣的白煙，原來是用於驅散的。
她不懂這個。
她也沒辦法懂——她有抗體，哪種都沒影響，什麽味道都聞不出來。
“……但這東西聞多了，也舒服不到哪裏去。”傅司城蹙了蹙眉，短暫的交談後，又投入尋找工作，“我把東西毀了就走，你出去等我。”
慕涼煙吸了吸鼻子，再度確認，自己沒什麽感覺。
她上前兩步：“要毀掉什麽？我幫你。”
說話的同時，她環視著這個房間——
這是一個很大的儲藏室，沒有考究的裝潢陳設，隻有鐵皮的四壁，以及一堆擁擠堆放的物品。剛剛的那場爆炸，讓四麵的鐵皮都帶了層黑色，裏麵的物品也散亂了一地。
肉眼所見，認得出來的，都是一些實驗器材；認不出來的，則是一些被打碎砸壞的試劑。
而房間的正中，也是一部大機器，但已被炸壞了。
“這都已經毀得差不多了。”看了一圈後，她丟出這個客觀評價。在她的眼裏，這些已無異於廢銅爛鐵。
她借著明滅的光線，踩著這些支離破碎的東西，往旁邊踱了幾步，“這些原本很有用嗎？”
“嗯，這些都是核心數據。”傅司城一邊回答，一邊翻找著那堆東西，看到有什麽沒壞的，他就讓它壞掉，“這麽多年，不管是秦霽然盜取的，還是他們自己研究的，關於實驗的東西，都在這裏。”
“碰！”他又砸了某個機械培養皿。
“很多東西都是不可複製，在短時間內也不可重塑的，沒了這些，秦霽然會元氣大傷。”傅司城解釋，“近幾年內，他都興不起什麽風浪。我找不到他，也不用再找他了。”
“……我見到他了。”慕涼煙一直安靜地聽著，聽到這裏的時候，忍不住見了一句。
“什麽？”傅司城一愣，瞬間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轉頭看過來。
他本能地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比剛才更仔細的，確認她安然無恙。
但他的眉頭還是蹙起——
“沒人跟我匯報。”
他指的，自然是他派過去的那兩個保鏢。
“是我的主意，我沒收了他們的手機。”慕涼煙避開他的眼神，心虛之後，又有些愧疚，“我也是誤打誤撞出去找，沒想到真的找到了。你派來的人，一個為了保護我，還……”
她沒有說下去，但結局他們心知肚明。
“……你們交手了？”傅司城也是停了兩秒才問，他似突然想到了什麽，語氣倏地緊張，“秦霽然看到你了？”
“是看到了，但他不知道是我。”慕涼煙撓了撓頭，不知道怎麽解釋，索性也幫忙一起破壞，一邊做事一邊聊，“我們也沒正麵交手，他就跑了。我是在外麵偷聽的，正好聽到他和一個中年人，談了不少東西。”
“談了什麽？”
“說什麽離開楓城、犧牲秦睿，還有自然是對付你……”說到這裏，慕涼煙的聲音一停，腦中突然回想起秦霽然的原話——
‘我在那裏，給他留了必死的禮物。’
既然他這麽說，那這個地方，是有陷阱的！！
“怎麽了？”等了幾秒不見她繼續，傅司城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對於秦霽然的計劃，他似乎並不怎麽在意。
“慢著！”慕涼煙驟然出聲，驚慌地叫住他，“這地方是有危險的！”
她把偷聽到的內容都敘述了一遍，特別是秦霽然得意洋洋，說什麽傅司城必死無疑，等他死了就可以怎樣怎樣的……
隻是具體安排了什麽，那兩人沒有明說，追問也不肯回答。
她隻能在原地尋找：是什麽暗藏的殺手嗎？不太可能，這個房間都這樣了，藏不了人。那就是殺人的物品了？但這地上牆上的，好的壞的，都叫物品，哪一個才是？
想來想去……
“肯定有詐！”慕涼煙索性驚呼，“你想啊，他幹嘛這麽輕鬆讓你找到這裏！而且他搬來搬去，藏了這麽久的東西，都給你毀掉？”
這是用東西換他的命啊！
傅司城卻是不以為然——
“我之前被引來這裏，進來以後，對方就放了火，引起了爆炸……”如果說是什麽計謀的話，那應該都過去了。
而且，他損毀最後一個培養皿，“事也辦完了，我們走。”
“好！”慕涼煙求之不得，與其討論什麽必死的禮物，還不如先逃出去實在，“外麵有接應的人，出去就會安……”全。
她的話沒有說完。
她在說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手掌正好推上那鐵皮的大門，她清晰地感覺到類似彈簧崩開的彈力，然後感覺有什麽東西，破風而來。
是機關。
那種暗藏在角落，卻可以奪人性命的機關。
“小心！”傅司城比她的反應更快，他在說話的同時，直接撲過來，將她壓在了地上。
慕涼煙的臉色一白。
她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一個擺錘模樣的東西閃過，帶著凜冽的寒光，接著便是身上的人顫了一下，發出一聲悶哼。
“傅司城！”他受傷了！
顧不上別的，慕涼煙迅速地翻身，抽出貼身的那把匕首，在“擺錘”再擺回來的時候，猛地一下割斷了它的繩索。
“當！”
一塊書包般大小的石頭落地，上麵還綁著一把刀。
真狠！
這要沒有防備，直接一擊就能殞命。
但顯然這不是最狠的，這個陷阱還有後招——
門口的縫隙裏突然冒出白煙，濃重的煙氣撲麵而來。
慕涼煙一驚，然後在瞬間，她便意識到：這裏的白煙，和室內傅司城說用來驅散的白煙，絕對不是同一種！
因為她看到了清晰的分層……
“別吸！”傅司城的神色也是一驚，他迅速地出聲，伸手捂住她的口鼻，“記住無論你看到什麽，都是幻覺。”
說話的同時，他試圖站起來，要帶她出去。可他的後背受了這麽一擊，強大的衝擊力、新鮮的傷口，他都無法支撐。
他的臉色很難看。
因為傷的影響，也因為煙的影響，他的麵色，幾乎呈現青白。
“別怕……抱緊我。”他把自己的情緒和反應壓製下去，努力抱緊她，“我帶你出去……這裏看到的，都是幻覺。”
他的力氣很大，勉強站起來後，便強勢地把她拉在懷裏。他讓她抱緊他，可她伸出手，卻隻觸及他後背的粘濕。
那是血，新鮮粘稠的血液。
“你還好嗎？”慕涼煙神經緊繃，她意識到必死的禮物是什麽了——受傷限製行動、高濃度致幻劑影響，必死無疑。
然而，秦霽然機關算盡，卻是連做夢都沒想到，現場會有她吧？
她不受影響啊！
“撐著點！”咬了咬牙，慕涼煙直接反客為主，讓傅司城搭著自己的肩膀，然後扶著他往外走，“我沒關係，我帶你出去。”
“……”他一愣，轉頭看向她。
即使在藥物的影響下，他那殘存不多的清醒，還是讓他露出詫異的表情來。
“是的，我有抗體！”慕涼煙回視了一眼，便繼續看向前方，努力往前走。她相信上一世他知道，而她這一世也沒打算隱瞞，“上輩子百萬分之一，我死的已經夠冤了！沒想到這輩子還這麽倒黴，又碰上了！這回可別讓我死了啊！”
邊上的人怔了兩秒，繼而傳來一聲輕笑。
接著，她便感覺到肩膀上的力道一重，他整個人，都壓向了她。
“傅少！”外麵的人正好追進來。
慕涼煙神色一鬆，正是需要人的時候。她深吸一口氣，朝著外麵喊出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