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心跳的聲音
一小時後。
海城。某個不起眼的小公寓內。
“你別光看手機啊,到底是怎麽了?”
“小小,你還好吧?”
……
絮絮叨叨的關心持續了一路,慕涼煙被煩得不行。
“先閉嘴!”她沒好氣地打斷對方,瞬間掌握了主動權。待空氣靜止了,她才又挑了挑眉,“……你怎麽稱呼?”
這種不善的氣場,成功把對方嚇結巴了——
“顧晚……晚。”
“幾個晚啊?”慕涼煙皺了皺眉。
“兩個。”顧晚晚癟嘴,又快哭了。
“行吧顧晚晚,幫我個忙。”在對方眼淚掉下來之前,慕涼煙已扳過她的肩膀,反客為主地把人推出屋外,“去樓下買點夜宵,越慢越好。”
她需要充足的時間,知道這三年發生了什麽?
“碰!”
和這個身體有關的一切,被她隔絕在了門外。
……
手機能查的信息有限,但這有限的信息,已足以讓她震愕——
慕涼煙沒指望自己能“流芳百世”或者“遺臭萬年”,但這才過了三年,她怎麽就……查無此人了?
不止是她這個人,就連她的產業、她的資產,也都不複存在。她的藥廠被拆掉重建,而三年前的“火拚”,也在重建後毫無證據。
有人刻意抹去了她存在的痕跡。
死了還不夠,連個身後名都不讓留。
誰幹的?
“叩叩!”
公寓的門在此時被敲響,外麵傳來顧晚晚的聲音。
慕涼煙回神,這才想起來現在也是處境不明。她丟開手機,整理了一下情緒,替顧晚晚開了門。
“炒粉和燒烤,很香吧?”顧晚晚左手拎著兩個飯盒,右手提著一包燒烤,渾身散發著孜然的香氣。
“懂事!”慕涼煙點點頭,不客氣地接了,“謝了啊。”
“那你不生氣了吧?”顧晚晚討好地在後麵跟,“我的忙……你還是會繼續幫的吧?”
“什麽忙?”慕涼煙問得隨意,假借聊天的方式,正好能弄清現在的情況。
“就是……你知道的啊,我有喜歡的人了,這婚我是一定要逃的!但是我的未婚夫有權有勢的,我們家得罪不起……”
慕涼煙睨了她一眼:“說重點。”
“就是你假扮我去!”顧晚晚一咬牙,“反正他沒見過我!”
“……”慕涼煙嗤笑,她咬了口肉串,盡量讓自己的嘲諷不太明顯,“我為什麽要幫你?”誰那麽閑,還幫人談戀愛?
“你昨天還同意的!”顧晚晚急了,“你還說,你翻了幾座山出來打工,這工作比村裏的人都好……我不會少你錢的。”
慕涼煙無語。
她抹了抹嘴,看了眼鏡子裏白皙的自己,又看了看沒有繭子的雙手:“‘我’這麽漂亮又細皮嫩肉的,這來曆你信啊?”
顧晚晚被問住了。她怔了兩秒,無聲地垂頭,吧嗒吧嗒掉眼淚。
“行了行了,不就是個未婚夫麽?”慕涼煙看不下去,起身拍了拍對方,“我教你,把他約出來,開個房,然後麽……”她用手背示意,在脖子上比劃而過。
一了百了,到時候想嫁誰嫁誰!
“那不行的!”顧晚晚驚得連連擺手,“那是一條命啊!況且傅……”她想說明她的未婚夫姓傅,他在海城是多麽可怕的存在。
但慕涼煙已打斷了她——
“多金貴呐?”低涼一笑,慕涼煙撈起根烤雞翅往外走。她可不想耽擱在這裏,聊情情愛愛的東西,“雞也是一條命呢,你看我吃得多香!”
“……?”
說完,慕涼煙便拉開門。
外麵已是漆黑一片,有冰冷的風拂過空蕩的走廊,發出“嗚嗚”的輕響,讓人的毛孔中都泛出一層滲人的寒意……
和室內的溫馨不同,但外麵,才更像她熟悉的世界。
冰冷、肅殺。
“你去哪兒?”顧晚晚的神色一收,立馬追上來,“都這麽晚了……就算你不肯幫我,我也不會半夜趕你走的啊。”
“多謝啊……”慕涼煙笑了笑,“不過,我迫不及待,想拿回我的東西。”
“什麽?”顧晚晚沒聽懂,越看越覺得反常,越想越不放心,“那我送你!”
……
半小時後。南郊商區。
已是午夜,大部分商店都已關了門,隻有燈紅酒綠的場所,還在熱鬧營業。慕涼煙指揮著顧晚晚,把車停在某個酒吧前。
“幹嘛來這裏?”顧晚晚滿臉好奇,“有認識的人在這裏?”她一邊說著一邊解安全帶。
“別跟了。”慕涼煙止住她,認真又嚴肅地看過去,“謝了!晚安。”對別人最誠懇的謝意,就是不把別人扯到殘酷不仁的世界裏。
說完,不等顧晚晚反應,她下車,朝著酒吧走去。
她從未來過這個酒吧,卻無比熟悉這個地方。這曾是她的地盤,三年前,她就是死在了這裏。
而現在……
無人記得她的死亡,隻會在這裏鶯歌燕舞。
還真是墳頭蹦迪呢!
“小姐,有需要幫忙的嗎?”門口的保安注意到了她。
“有。”慕涼煙微笑,目光卻陡然一冷,將燒烤竹簽的一截抵上對方的喉嚨,“勞駕,不想死的話,帶我去見見負責人?”
…………
酒吧二樓辦公室。
“傅少,今晚您在會所那邊,可不像來交朋友啊。”這裏的負責人正靠著辦公桌打電話,他的嘴巴張張合合,一口的檳榔牙,“我們手上,可是有您想要的東西的……”
“砰!”
話音未落,辦公室的門被人踹開,紅木的門板,重重拍在牆上。
“老板,這個女的……”保安喊到一半,後頸挨了一擊,直接暈了過去。
慕涼煙踢了踢地上的人,神色自若地在後麵走進來。
“你是誰?”檳榔牙錯愕。眼前的情況,讓他直覺感到危險,但是多年的江湖經曆,又讓他無法把危險和一個小姑娘聯係在一起,“……走錯地方了?”
慕涼煙沒回答他的問題。
“你這塊地方不錯,我看上了。”她環顧著四周,宛如參觀買房的人一般從容。幾步後,她走近他,往辦公桌上一坐,叩了叩桌麵,“讓給我吧。”
“……什麽?”檳榔牙愣了兩秒,被氣笑了,“就憑你?”
他想嘲諷來者不自量力,一個小姑娘也敢跟他叫板?但對方的下一句,讓他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聽說過慕涼煙麽?”慕涼煙輕笑,漫不經心地從筆筒中拔了支鋼筆,把玩了兩圈後,她抬頭,勾了勾唇角,直視進對麵震然的眼神裏,“……就憑我是慕涼煙。”
很好。
看樣子,還是有人知道她的。
“……”檳榔牙張了張嘴,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空氣陷入凝滯,這種壓倒性的對峙,無聲地持續著:一方,泰然自若;而另一方,從震愕、到緊張、再到恐懼……
但誰都沒有注意到——
有個尚在通話中的電話,陪他們一起沉默著。
電話那端更靜,靜得隻剩下心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