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傅少，玩玩嗎
“把人送房間去，今晚的人得罪不起，藥下了嗎？”
“一個女的能有多大力氣？不下更刺激……”
……
混沌中，慕涼煙聽到兩個男人交談的聲音。
她困難地睜眼，看到周圍陌生的環境：她似正處於某個會所的長廊，兩側都是金碧輝煌的布置，而說話的那兩個男的，正拖著她往前走。
慕涼煙有些懵。
明明前一刻她還是威震一方的大佬，帶著下屬和人火拚，垂死咽下最後一口氣，怎麽下一刻……就到了這風塵之地了？
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薄紗，抬頭再看了眼牆麵琉璃裏反射出的陌生小臉，慕涼煙隻能得出兩個結論——
要麽，她重生了，重生在了別人身上；
要麽，她變成鬼了，附身在了別人身上。
這還真是神奇……
“識相點！”思維減緩了腳步，身側的男人毫不猶豫地給了她一腳。他將她帶到某個包間前，壓低了聲音恐嚇，“伺候不好老板，我打死你。”說完，直接把人往裏一推。
“！”慕涼煙趔趄了一下，堪堪站穩。她還沒來得及發作，身後的門就關了。
而房間裏麵——
“隻要傅少肯賞臉，給個合作機會……”別有洞天的空間裏，有個男人背對著她，正諂媚地和沙發上的人說話。聽到開門的聲音，他立馬噤聲看過來。
然後，他眉開眼笑地招手：“這是新到的，您嚐個鮮？”
慕涼煙皺了皺眉沒動。
那個男人立馬繞過來，扶著她的肩膀用力一推，留下一句：“傅少您慢慢玩，我等會兒再來。”說完便離開了房間。
包間內安靜下來。
現場除了她，就隻剩下一個人。對方坐在沙發上，大半個人都陷在陰影裏。
他很高，頎長的腿交疊，舒適又冷淡地靠在椅背上。他穿著考究的西裝，周身卻是狠戾又暗黑的氣息，有點像是衣冠整齊的死神，翹首以待。
“在這裏待一段時間出去，不用你做什麽。”他開口，聲音低沉好聽，隻是態度很疏離。他的身體前傾，修長的指節夠到桌麵上的酒杯，“我不會為難你。”
“咳，那個……”慕涼煙本想和對方商量一下早退，她還急著給自己收屍報仇，但在看清對方的臉時，不由一怔。
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眼前的人她認識——
傅司城，她的死對頭。
這個人有手段有魄力，回國不久便有了不可小覷的勢力，最近各方都很忌憚他。前不久這家夥還給她擺過鴻門宴，害她不淺，她可記著仇呢！
現在她慘死，她的死對頭卻還在逍遙。
這能忍？！
“我們見過嗎？”還未有所動作，傅司城那邊已察覺到了異常。他眼中的敏銳和暗色交替，問得波瀾不驚又直擊要害，“你對我的敵意從何而來？”
慕涼煙冷冷地眯起眼：敵意？要是他現在認出她，怕是敵意不比她少吧？至少他現在手裏的杯子，肯定摔破戳她身上。
誓不兩立，可不是說說而已。
既然如此，來都來了……
慕涼煙的神色一變，露出明豔的笑來。
“沒有的事呢，傅少可別冤枉人家……”她嬌滴滴地開口，矯揉造作地走近傅司城，“時間還早，我陪傅少玩玩？”
傅司城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
“我說了，不用你做什麽。”他提醒，臉上寫滿了抗拒和厭惡。
慕涼煙才不理會他，她已目測到了最趁手的武器。
在正式行動前，她撕下身上的一條薄紗，慢慢悠悠地將一頭礙事的長發紮起來，妖嬈又放鬆：“我給傅少講講恐怖故事怎麽樣？”比如冤魂索命、電鋸驚魂。
傅司城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事實上在她撕衣服的時候，他便是瀕臨爆發的狀態。
但慕涼煙的動作更快——
她猛地俯身拔起果盤上的水果刀，一個漂亮的翻身掠過矮桌，刀尖朝著傅司城的脖子直襲過去……隻差一厘米，被傅司城躲開了。
一擊不中，形勢陡轉。
傅司城的神色一凜，順勢扣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擰將她壓在矮桌上。
“誰派你來的？”他在她頭頂問，聽著語氣，倒是比被勾搭輕鬆多了。隻是他的聲音，明顯在嘲諷她不自量力，“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會讓你斷一條胳膊。”
慕涼煙冷笑。
她在乎的是一條胳膊嗎？
這個身體將失去的是一條胳膊，她失去的可是爭口氣呢！
她忍著疼痛，冷冷揚唇：“那試試看？”說話的同時，她的右手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回轉了水果刀，再次朝傅司城劃過去。
這是她的絕活，即使右手被製住也毫不妨礙。生前她玩手術刀，玩得心應手，死後玩個水果刀，自然也不在話下。
傅司城不得不鬆手。
隻是他的動作明顯慢了，即使退開一步，還是被劃傷了手。刀鋒劃過他的手腕，有殷紅的血跡，頓時順著他修長的指節流下來。
“你怎麽會這個？”但他像是根本不在乎，看都不看一眼，隻顧盯著她，目光緊張，“你到底是誰？”
“被暗殺的時候詢問殺手是誰，傅少，您怎麽混得跟沒見過世麵一樣？”慕涼煙譏笑，還想繼續嘲諷幾句，“再說了……”
“你是誰！”這回，傅司城猛地出手，直接打掉了她的武器，扣住了她的喉嚨。他像是突然瘋了一樣，失態又執拗地尋找答案，“說！”
慕涼煙的呼吸一窒，大腦頓時缺了氧。
“傅少？是出什麽事了嗎傅少？”門外傳來詢問的聲音。
慕涼煙皺了皺眉，趁機猛地朝傅司城狠踢過去，逼得他在措手不及中鬆手，然後快步跑到窗口，掀開窗簾翻了出去……
先撤再說。
……
外麵夜色已深。
冰冷的空氣灌進一身薄紗，慕涼煙不由打了個寒顫。她看了眼身後的窗戶，快速往黑夜中跑去……她要先和自己的下屬匯合。
“小小？我可終於找到你了！”但才拐出黑巷，一個女孩便攔住她，哭得梨花帶雨，“我以為你出事了，差點報警！”
“你誰啊？”慕涼煙撥開她，看了眼空蕩蕩的馬路，又反身一把扯住她，“別廢話了，有車嗎？送我去海城南郊製藥廠。”
“有。”那個女孩被嚇到了，“這裏就是海城啊，南郊……南郊沒有製藥廠。”
“什麽鬼？我自己查！”慕涼煙不耐煩地劫了她的手機，卻在看到上麵的時間時，不由一怔——
‘慕涼煙，你別睡了！你知道今年是哪年嗎？別人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了！’
‘廢話，我當然知道！走，拚了！’
她當然記得是哪一年。
是在手機顯示的時間三年之前。
所以，她死了……三年了？
“小小，你怎麽穿成這樣啊？”旁邊的女孩又哭上了，“對不起……我先帶你回去。”
…………
會所。
之前意氣風發的經理，如今鼻青臉腫，蜷縮在地上連話都說不清楚——
“她不是我們這裏的……我看她是個挺漂亮的雛，比新到的幾個都好看……”
“她不經嚇就暈了，我以為……她很好弄的……”
“我真不知道她是誰，別打了啊啊啊……”
……
一雙長腿跨過他，冷眼漠視了他的苦痛。
“那個女人，我們會繼續找的。”江特助跟在傅司城後麵，一臉的茫然，“不過，今晚的計劃，不是過來試探一下的嗎？”
傅司城沒回答。
他默不作聲地向外，在走出大門後，腳步才有片刻的停頓。夜色中，他的背影顯得孤單又落寞——
“人死了，要怎麽才能見到？”低啞、輕柔，他似自言自語般，突兀地說了這麽一句。
江特助啞然。
“三年了……”他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放下吧。”
別等了，她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