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毒虐之心
“嘿嘿……”,那大漢竟突然嘶嘶冷笑起來,神情毫無懼色,且極為輕蔑,用作全身力氣一字一字道,“你倒是開啊,老子還真想看看自己的心肝是啥樣子的呢!”
風無心不由得怔了怔,這樣不怕死的漢子他倒還是頭次見過,如此酷刑他竟能承受,麵對死亡麵色懼色,當真算是條鐵骨錚錚的漢子。他一生中最敬佩就是這種硬漢,暗自唏噓這樣的人才不能為自己所用。不能為自己所用便也不能再讓他人所用,於是,他鬆開了手,很是敬佩道:“想不到閣下是這樣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小王也不想再為難你了,給你個痛快吧!”話音一落,他朝一旁的黑衣人齊石使了個眼色。
“不,不要殺他!”秦蓁兒嘶喊一聲,猛向大漢衝去。
風無心一挑眉,迎麵便是一掌。秦蓁兒撲跌在地,正待再爬起時,就見一道刀光一閃,一個頭顱飛起,在半空中劃著優美的弧線,須臾骨碌碌滾在地上,“噗”……斷頸中猩紅的鮮血狀如井噴。
“啊……!”秦蓁兒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眼前一黑,一下子癱倒在地。
不知過了什麽時候,秦蓁兒終於悠悠轉醒。
“醒了!”還未睜開眼,耳邊就聽見一條淡淡如風的聲音。
秦蓁兒渾身一凜,猛然坐起了身。於是她便看到了那殺人的惡魔正懶洋洋地倒靠在太師椅上喝酒。
“你這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你不得好死!”秦蓁兒目眥盡裂地哆哆嗦嗦罵道。
“喝酒嗎?”風無心醉眼迷蒙地乜了她一眼,似乎根本未聽到她的罵言。
“你嗜血的魔鬼,你作孽太甚,那些冤死的鬼魂總有一天會來找你索命的……”,秦蓁兒繼續泣血叫罵。
“我看你是嚇瘋了,寶貝,來,喝杯酒壓壓驚吧!”風無心媚態憨笑著,三分醉意端著酒杯來到秦蓁兒床前。
“拿開,我死也不會再喝你的酒了!”一聲寶貝叫得秦蓁兒身上發毛,她色厲內荏地拒絕著,身子下意識地向後退去。
誰知,風無心出手如電一下子擒住了她的足髁,猛然一用力,硬生生將她的身子拉了過來。
“可我偏要讓你喝呢!”陰柔的說話此句,風無心麵色驟然猙獰,猛然掐住了秦的脖子,狠狠將一杯酒悉數倒進秦蓁兒的口中。
“咳……咳……”,猝不及防入口的酒使得秦蓁兒劇烈地咳嗽起來。
風無心鬆開了她,吃吃笑了起來,笑得一如惡作劇的孩子。
“你,你這畜牲!”秦蓁兒嘶聲叫罵。
“畜牲……,嘿嘿……:,風無心噝噝冷笑起來,目光陰鷙如刀,“其實人比畜牲更畜牲,弑父淫母,殺妻亡子,哪一樣不是被稱作仁義道德的人之所為,罵我畜牲,嘿嘿……,你罵得根本還太輕了!”
“你……!”秦蓁兒瞠目結舌,一下子倒罵不出來了。
“我送你的禮物你可喜歡?”風無心突又嘴角掛著怪異的笑,淡淡相問道。
一說禮物,秦蓁兒立即跳了起來,捏拳嘶聲道:“那,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你既然已知道何必再多此一問?”風無心眼皮抬了她一眼,重新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那,那是誰的孩子?”秦蓁兒猛然衝到他麵前,渾身顫栗著喑啞著問道。
“你的!”風無心抬頭看向她,吃吃笑著,殘忍地,雲淡風輕地道。
冷,瞬間滲入秦蓁兒每一個細胞,她麵無人色得差點癱倒下去,她那個可怕的預感真的證實了,但,這魔鬼的話又怎能輕信。
她渾身戰栗著,強撐著魂不附體的身子,嘶聲道:“你,你胡說,我,我不信!”
“你不信?嘿嘿……,好,我可以叫一個人來用事實來證明!來人,傳公孫神醫!”
須臾公孫神醫諾諾而來,朝風無心跪下施禮。風無心揮手示意他起來,道:“你將孩子的事好好跟秦姑娘說說,有些事情她還蒙在鼓裏呢!”
“是,是!秦姑娘,半月多前一天夜晚,七公子帶著重傷的你來到如意苑中。老朽在檢查你的傷勢時發現你當時已身懷有孕,而萬幸的是那一劍隻是刺進了姑娘肝脾夾縫之間,非但沒傷了姑娘的內髒,更未未傷及腹中的胎兒……”
“那,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又為什麽沒了,為什麽?”秦蓁兒血淚紛飛,嘶叫道。
“老朽幸不辱命,保全了姑娘和孩子的性命,等將喜訊告訴七公子,誰料,誰料……”他惶惶地有點吞吞吐吐。
“誰料什麽?”秦蓁兒尖叫道。
“誰料七公子竟大怒,老朽是看著他長大的,從沒見過他發如此大的脾氣過,當時即害怕又是不解。誰知,接下來的事情更令老朽大驚失色,七公子,七公子竟,竟然令老朽做、做掉這個孩子……”
“不,我不信!”秦蓁兒的心似如棉絮般被扯成絲絲綹綹的碎條,巨大的創擊席卷而來瞬間吞噬於她,恐怖而尖銳地大叫一聲後,人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再次昏迷過去。
如在陰司遊曆一番又還陽一般,秦蓁兒在掌燈時分醒了過來。
“錚琮”之音,有琴聲傳來,仿佛從洪荒深處傳來的蒼涼悠遠的召喚。這音聲如縹緲輕曼的風,仿如從前世吹來,輕輕地揉撫今生的心靈,無以言狀的悲美熨貼著塵世間的浮幻。
秦蓁兒的心隨著這琴音逐漸寧靜而安神,於是所有之前的事情一件一件地紛遝而來。尤其是重傷醒來她發現她的來紅,本以為是久違了的經水,卻不料是失去孩子後身體裏所留下的創傷。
風無痕,你太狠了,原來狼再溫柔也是改變不了他要吃人的本質的,嘿嘿……,可笑,自己竟如此信任他,被他一腔的愛所感動。
眼淚一滴滴的滑落下來,還來不及體會為人母的喜悅,孩子卻生生地從她身體裏剝離了。
孩子,我的孩子,我可憐的孩子!你來的倉遽,去得如此淒涼,娘親對不起你!
琴聲突然陡轉,如波濤夜驚,風雨驟至,須臾更狂暴如迅龍。
秦蓁兒的心亦隨著這奔騰如黃河水的琴音,心緒陡轉,於是一股恨意綿延不斷而來。
我要報仇,風無痕,奪子之恨,我絕不能饒你!
琴聲在斷金裂帛之極端時,“啪”一聲,琴弦驟斷,秦蓁兒心裏一沉,就在這時,有條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秦蓁兒一聽便知是黑衣人齊石的,“主人,七公子來了!”
秦蓁兒的心霎那間提到了胸口,怦怦地直跳起來。恨曹操,曹操竟然不請自來了。怒從心起,焚燒於胸,秦蓁兒跳了起來,猛衝向門邊,她要去質問,質問這個狼心狗肺的男人為什麽要害死她的孩子。
等等,他不是進了宮了嗎,怎麽還在如意苑?難道進宮雲雲是假的不成?
秦蓁兒思緒著,疑惑著,本能地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靠近門邊,從一道珠簾朝外看去。
寢室外燭火搖曳,室物昏暗。那幅巨大的屏風上剪映著一桌一琴兩個人的影子。
一坐一站,坐的人姿影曼妙,一看便知是風無心。站的人挺直如槍,不用問定是齊石。秦蓁兒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所處正是魔鬼風無心的寢宮。
須臾,有腳步聲來,輕盈而不滯緩,但卻重重踩在秦蓁兒的心上,她忽然莫名的渾身輕顫。
那個夜風寒人的秋夜裏,那張清俊精致的臉,那雙脈脈含情的眸子,那些感人肺腑激人士氣的話,那些寵溺癡愛的動作,一幕一幕如走馬花般呈現在秦蓁兒眼前。
秦蓁兒眼淚下來了,世事為什麽如此可笑,為什麽?
“大哥!”低醇醉人的聲音響起,秦蓁兒渾身一顫,這聲音它燒成灰她都能聽出來。睜大眼她死死地瞧那屏風,屏風上有一人影瓊樹玉立,不是風無痕是誰?
“七弟,做哥哥的要恭喜了,宮裏已傳出消息來了,說皇上對你是一見鍾情,寵愛無比啊!”風無心淡淡地道著,話裏聽不出有任何一絲感情。
“是嗎?這都是托大哥你的福啊!”風無痕冷諷道。
風無心不以為忤,道:“這麽晚了,你不陪皇上,到這如意苑來做什麽,難道是不放心你那美嬌娘嗎?”
“這麽晚,妹子恐怕已睡下了,我不想再打擾她,何況我今夜並非為她而來!”風無痕道。
“哦,那你今夜為何而來?”
“為某個人而來?”
“誰?”
“陸子璈!”
聽到此間,秦蓁兒心裏猛地一顫,開始擊跳如鼓。
“陸子璈?”風無心有些驚訝的重複了遍。
“他在京城出現了,兩天前,我已見過他!”
“哦,這小子看來是嗅到些什麽了?”
“我不管他知道些什麽,反正我隻知道,你答應過我,一發現陸子璈的行蹤,你一定會派風家最強的殺手將他除掉!”風無痕咬牙道。
“那自然,他來得京城,我便讓他葬身在京城!”
他話音剛落,驟然一陣珠璣墜地之聲絡繹不絕從內室傳來。
風無痕驚覺,側頭向內室張望。
“你在看什麽?”風無心冷冷道。
風無痕一驚,朝大哥寢室張望乃大不敬,於是急忙低下頭來。
“齊石!”風無心叫了一聲,齊石立即應聲。
“立即傳令下去,從今夜開始全城給我搜索陸子璈行蹤,一經發現格殺勿論!”
“是!”
“我要走了,皇上在等我,我得馬上趕回宮裏去!”見所托事情有了著落,風無痕起身告辭。
“你就不想去見見你那令你魂牽夢繞的女人嗎?”風無心突然陰冷冷地問道。
正要抬腳離去的風無痕突然止住了腳步,似有些遲疑道:“她近來好嗎?”
“好呀,不過自你離去後她好像有些鬱鬱寡歡!”風無心有些戲謔道,“七弟,你這番癡情恐怕已使她心裏有你了呢!”
風無痕苦笑了聲道:“大哥,你可知我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血,為她吃了多少苦楚,才換來今日這酸楚的幸福!”頓了頓,又低低地道,“我真走了,今晚我不想讓她知道我來過!”言畢,踏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