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毒針
風無痕將它輕輕戴至秦蓁兒中指上,話語亦如這指環的詭異,“這不是首飾,這是一個做工精致的暗器。你看見它中間那顆寶石了嗎,那是一個按鈕。如果有人當真想侵犯你,你隻需輕輕轉動一下,從那裏就會射出一根細如牛芒的毒針。”
秦蓁兒戴著指環的手不由得戰栗了一下。
“別怕,隻要你不按動這顆寶石,毒針是永遠也不會射出來的!”
秦蓁兒輕輕地點點頭。
風無痕解下披風披在她身上,然後將她摟在懷中,在她臉頰上輕吻了下,柔聲問道:“冷嗎?”
秦蓁兒輕輕搖了搖頭。
風無痕將她的手握在手中,發現冰涼如石,不禁嗔道:“傻妹子,還說不冷,手冷得像冰一樣!來,我給你暖和下!”說著,將秦蓁兒的手緊緊握著,同時伸到唇邊,嗬氣揉搓。
風無痕雙手溫暖如炭,通過肌膚的相貼,緩緩地,似覺有甘汁注入秦蓁兒的心田。秦蓁兒緩緩抬頭,癡癡看著眼前這個眉眼如春,溫柔如水的男人,有一種叫感動的東西再次氤氳著她的心。
見秦蓁兒癡癡看他入神,風無痕心中驀然一蕩,情不自禁緩緩靠近她,側臉溫柔地吻上了她的唇。
秦蓁兒心裏輕輕地歎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她忽然間發現她真的再無法拒絕這個癡情的男人了。
光華可鑒的鴉黑長發如緞子般鋪灑在秦蓁兒的手上,秦蓁兒心中暗自讚歎著這把青絲的美麗,慕容姐姐身上的每一樣東西為何都如此完美呢!
慕容映雪卻如木偶般坐著一動不動,任憑秦蓁兒給她穿衣梳頭洗漱。
自從那一晚之後,她就如一個失去靈魂的布娃娃,美麗而脆弱,柔憐而淒豔。
“姐姐,再過幾天,你就可以回家了,你開心嗎?”秦蓁兒輕巧地為她插上最後一根簪子,微笑著柔聲道。
慕容映雪身子猛然一顫,鏡子中,她的雙眼俱是恐懼之色。
“姐姐,你,你怎麽了?”秦蓁兒吃驚地道著,蹲下身,側頭去看慕容映雪的神情。
“我,我不回家,我沒臉回家!”慕容映雪驟然間捂住臉孔,失聲抽泣。
秦蓁兒明白她的痛苦心境,不由得歎了口氣,將她的頭抱在胸前,撫慰道:“傻姐姐,這世上其實最能容納你的就是你的親人,聽妹妹的話,好好回家去吧,忘記這裏噩夢般的一切,重新開始你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慕容映雪忽然瘮人般吃吃地笑了起來,“什麽樣的生活才是新的生活?你告訴我呀,你告訴我呀!”
看著她怕人的眼神,秦蓁兒怔了怔,忽然有個想法跳進了腦中,於是她未經思考突口道:“其實陸三公子一直對姐姐你不錯呢!”
慕容映雪驟然變色,猛然嘶聲狂笑起來,“秦蓁兒,你是不是覺得我再也沒資格跟子璈在一起了,所以你要將我推給陸三公子?”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秦蓁兒急了,急忙擺手辯道。
“哈哈……”,映雪瘋狂地笑著,眼淚卻傾雨而下,“你放心,我再也不會糾纏子璈了,我,我會主動地退婚的……”說到此間哇然一聲,她這麽多天來鬱結的情緒全部發泄出來,驟然間伏在梳妝台上痛哭失聲。
她這一哭,秦蓁兒倒舒了口氣,這些天來她不吃不喝,像個布娃娃般總是蜷縮在陰暗的角落裏,真的怕她心理會鬱結成病,現在好了,歪打正著,她終於發泄出來了。
“秦姑娘在嗎?”驀然有條嬌俏的聲音傳入秦蓁兒的耳中。
秦蓁兒回首,就見一個美婢捧著一個盒子嫋嫋地走進屋裏。見到秦蓁兒,萬福一下,鶯聲燕語道:“秦姑娘,我家主人特命我送你一樣禮物!”
那個魔鬼送東西來定然是別有居心!
秦蓁兒厭惡地道:“我不要,拿回去!”
“撲通”,美婢驟然間跪在地上,楚楚可憐地滴淚哀求道:“求姑娘收下了吧,要不然,主人,主人會打死我的!”
拒收禮物便會送掉一條性命,這是秦蓁兒不忍看到的,於是歎了口氣,道:“起來吧,我收下便是了!”
那美婢還是不動,依然怯怯再道:“主人吩咐,一定要請姑娘打開錦盒看到禮物,我,我方能活命!”
救人救到底吧,秦蓁兒無奈地上前打開錦盒。
“啊!”驟然間,她恐怖地尖叫起來,隻見錦盒中,端端正正地放著一個小巧而透明的瓶子,不,它已不是什麽透明的瓶子,因為早已被瓶中猩紅的血染紅了。而猩紅的血水中,還浸泡著一團血肉,看不出是何物,卻說不出的詭異和惡心。
“這,這是什麽?”秦蓁兒麵色慘白的嘶聲問那美婢。
美婢垂首怯怯道:“奴婢不知,主人說了,如果姑娘想知道這瓶中裝的是何物,就請姑娘親自去綺華樓相問,主人在樓內恭候姑娘的芳駕!”
“這血腥肮髒之物與我何幹,我為何要去問那魔鬼!”秦蓁兒冷笑一聲,正待轉身進內房。
一旁服侍秦蓁兒的小婢小翠正端茶進來,一見桌上之物,突然間麵色煞白,手裏一個不穩當,啪然之聲下,茶碗摔得粉碎。
見她滿麵恐懼之色,手指那瓶子發顫,卻講不出一句話來,秦蓁兒心內奇怪,這東西雖恐怖也不至於嚇成這樣啊,忙問道:“小翠,你怎麽了?”
“姑,姑娘,這,這東西從何而來?”
“這是你家主子送來的!”
“姑娘,你,你可知這是什麽東西?”小翠麵無人色地顫聲道。
“是什麽東西?”見她如此恐怖相問,秦蓁兒渾身一冷,忙問道。
“是,是孩,孩子!”小翠結結巴巴,終於吐出這物的名字。
“你胡說什麽?”秦蓁兒叱道,這核桃般大的血肉怎麽會是孩子呢?
“是,是真的!姑娘,你不知道,去年我服侍的是一個主人寵愛的美姬,四月裏,那美姬懷孕了,不知怎麽,主人卻很不高興,竟賜了一顆打胎丸逼那美姬服下。那美姬服下藥後便痛得死去活來,一盞茶的功夫,便,便掉下了,掉了這團核桃大的血肉來……”
“別說了!”越聽麵色越慘白的秦蓁兒驟然間嘶聲打斷了小翠的話,渾身竟冷汗重重,有一種可怕的預感如惡鬼般狠狠攫住了秦蓁兒的心髒,霍然間,她衝出門去。
“姑娘你去哪,去哪?”小翠不知事理,急問道。
秦蓁兒充耳不聞,如發了狂般提足狂奔向綺華樓。
狂奔至綺華樓下,秦蓁兒氣喘如牛,隻覺喉中隱有血腥之氣。自從她那次受了重傷後,身子大不如從前了。
“啊……啊……啊……”,驀地,一陣緊是一陣非人似鬼的慘叫聲從綺華樓傳來,在夜色中,格外顯得瘮慌至極。
秦蓁兒情不自禁地戰栗了一下,這一聲聲鬼哭狼嚎,使這綺華樓仿佛一下子變成了地獄之門。這魔鬼想必又在折磨什麽人了。
要進嗎?秦蓁兒問自己。
要進!一個聲音很堅決地在說,這又是魔鬼對自己的一個考驗,自己決不能被嚇倒。
於是她將一綹青絲緊咬口中,一鼓作氣推開了綺華樓的門。
立時一股血腥之氣迎麵撲來,定睛待看清屋中一幕人間地獄的情景時,她驟然間恐怖至極的嘶聲尖銳大叫起來。
一個渾身便如血葫蘆的大漢成大字型被四把鐵鉤鉤進四肢橫掛在半空中,一個滿麵橫肉殺氣騰騰的劊子手正拿著鋒利的尖刀極其細作地一塊一塊地割下大漢的肉放在一小廝托著的盤中。
劊子手每割下一塊肉,那大漢的身子便一陣劇烈的抖顫,發出令人毛孔都發冷的慘叫聲,血,淋淋漓漓而下,淌滿一地。
哇,哇,哇……,秦蓁兒渾身顫栗,四肢冰冷,魂不附體,癱倒在地之時拚命開始嘔吐。
她自出世以來除了唯一一次見過陸子璈殺人之外再沒見過任何血腥的場麵,而今日之血腥與恐怖驚悚震撼遠遠勝於那一晚,這叫她未經殺戮的心怎經受得起。
衣袂綷縩,有暗香拂來,一雙柔軟而點塵不染的白色靴子悄無聲息地落在了秦蓁兒的視線裏,一個帶著慵懶卻又透著絲絲殘忍謔弄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原來你這女人的膽比我想象中的差遠了,嘿嘿……,可惜了,這麽壯觀刺激的場麵不看真是可惜了!來來來,讓小王陪同美人你一起欣賞這給你帶來絕妙快感的景致!”
說著,修長的手臂一伸,狠狠勾住秦的纖腰,硬生生將她拖至了被行刑大漢的麵前。
秦蓁兒麵色慘白如紙,身子一陣緊是一陣的發怵,冷汗如注,嬌喘連連。雖然心裏分外清楚這是魔鬼對她的又一次殘忍考驗,她決不能示弱,怎奈恐懼入心,她根本別想振作起來。
“秦姑娘,你,你可是秦姑娘?”驀地,那大漢強忍著劇痛,血肉迷蒙的雙眸大睜,死死盯著秦蓁兒,硬是從喉嚨中擠出一句話,但那已非人的聲線。
秦蓁兒渾身一顫,直覺告訴他這人與她有聯係,於是強忍嘔吐,咬牙問道:“我,我是,你,你是誰?”
“我,我是慕容,慕容公子派人,救,救你們的……啊……”大漢吃力地又吐出一句,正在這時,劊子手又無情地割下了他胸前最嫩的一塊肉來,使他又撕心裂肺的慘叫一聲。
這一聲近距離的慘叫,叫得秦蓁兒的心險些從胸腔跳出,但聽到慕容公子四字,卻又使她陡覺莫名的親近與溫暖,於是她明白這大漢的身份,明白他為何受此酷刑了。
憤怒與不忍迅速焚燒起她的胸膛,她正待喝止風無心這毫無人性的行為,卻不料就在這時,就見風無心臉上一片酷厲殘忍之色陡起,驟然一個猛撲,於是一陣可怕的利器入肉的聲音之後,一把匕首已深深地刺進了大漢的胸膛。
這突如其來的強烈的刀勢使得大漢一下子懵了,渾身一陣抽搐痙攣,竟未喊出半聲來。
但殘忍的風無心嘴角浮起形同鬼魅的笑,又猛地將刀柄在大漢身體裏轉動了幾下。
“啊……!”強烈的痛楚逼到極致,大漢終於震天動地地大叫出聲。
“我最後問你一遍,慕容藏在哪裏,再不說,我便開了你的膛,剖了你的腹,取你的心肝喂狗!”風無心抓著刀柄厲聲喝道,扭曲了的五官仿佛如地獄裏的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