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尊嚴被損
他一回頭,就見客棧的小二站在他的身後,一臉的笑容。
“小二哥,你說什麽?”他剛才心裏迷亂,也未聽見小二在說什麽。
“藥煎好了,你看我是否給您送去!”小二重複了一遍。
藥?葉一舟立即回神過來,秦丫頭的毒還沒徹底消除,還得吃藥鞏固呢,快些回去告訴她。但她那麽討厭自己,自己怎還有臉能回去,但轉念又一想,秦丫頭身體要緊,我即使受了點委屈又當如何。打定主意,讓小二將藥端給他,他則端著藥重又推開了秦的房門。
見屋裏邊靜靜悄悄,床上空空蕩蕩,哪還有秦的蹤影!葉一舟這一驚非同小可,慌亂間見洞開的窗戶台上有兩個淺淺的腳印,立即明白這丫頭已經偷跑而走了。原來她如此傷我的心罵走我是想自己逃走啊,葉一舟吃驚懊惱之餘,心裏卻有一絲愉悅,秦丫頭不是真的討厭自己!
想起來她要回家之說,急急忙忙雇了輛車朝著秦蓁兒家的大致的方向追去。
但事實是秦蓁兒雇了輛馬車朝他相反的方向——陸家駛去,兩人南轅北轍,越離越遠。
她要去找陸子璈!
這個她那麽全身心愛著男人此時在她心裏卻全是恨。恨他的懦弱,恨他的認命,恨他的無情,更恨他不管自己的感受竟將自己如商品般轉讓給別人。
他有什麽權利如此做,從未向他表白,從未給過他愛的承諾,帶著不願傷害自己的幌子,卻一次次將自己傷得更深。
陸子璈,你為什麽要如此懦弱,連最後的訣別也要在我昏迷中進行,你要是真男人,你就該勇敢地告訴我,你愛我,盡管我們不能在一起,你心中依然隻有我。隻要有你這句話,我不會再痛苦,不會再迷茫,不會再怨恨,好好守著你的這份情感,讓它成為我寂寞孤廖一生的慰藉!可是,你這也不滿足我,陸子璈,你對不起我,你對不起我!
馬車行駛一路,秦蓁兒淚灑一路,但與陸子璈見麵當麵問個清楚作最後的決斷的念頭卻更加堅定。
到達陸家時,天已經是傍晚時分。望著那高牆大院,秦蓁兒卻猶豫了,躲在一棵大樹背後,望著那黑漆漆地大門仿佛如吞噬人的野獸,找陸子璈的勇氣開始慢慢地一點點的消逝。
她恐慌起來,她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天黑了也見不了陸子璈。她急中生智,買了紙筆,寫了封簡短相約的信,花了點錢讓路人送去。看著書信由家人拿著進去,秦蓁兒這才舒了口氣。(作者按:陸子璈那晚生死相托,秦蓁兒醒來知道卻也是在葉一舟攙扶起陸子璈那會開始,所以並不知道陸子璈為救她答應了冷無傷與她永不相見的條件,否則不會用寫信這種發式約陸子璈出來的。)
月上東山,煙籠蘇河,流水潺潺,蟲鳴唧唧。
秦蓁兒坐在蘇州河邊的一棵柳樹下,手托香腮,望著水中皎潔的月兒,聽著熱鬧的蟲蛙之聲,心頭卻是萬潮湧動。
丟一顆石子在河裏,看著散亂星光的水波一圈一圈的蕩漾開去,竟有些癡呆地笑了起來。原本帶著興師問罪的氣勢來,卻不料這氣勢早已隨著時間消磨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約會情郎,等待情郎的那種緊張與喜悅,甜蜜與焦躁的心情。
這是她第一次的約會呢!
“陸大哥,快些出現吧,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呢,我多想親口聽你說愛我,哪怕為這一句話我孤守一輩子也甘之如飴呢!”秦蓁兒雙手合十,默默地禱念著,甜蜜而熱切地盼著。一有什麽風吹草動都忍不住驚喜地朝身後看看,是不是陸大哥來了,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回。
“沙,沙,沙……”,一陣腳步聲輕緩而又有節奏。秦蓁兒怕自己聽錯了,不敢馬上回頭,又側耳仔細聽,“沙,沙,沙……”,腳步聲越來越近,終於在她身後不遠處停了下來。
秦蓁兒心潮澎湃,似乎都可以聞到陸子璈憂鬱如蘭的氣息,看到柔情似水的眼睛,於是滿腔羞澀與喜悅地霍然轉身呼喚一聲“陸大……”,“哥”字未出口,她仿佛被鬼一下子扼住了喉嚨,臉瞬間失去了血色。
月光下,一人岸岸然然地挺立在一棵柳樹下,雙眸幽幽然,泛著狼一樣的光芒,仿佛午夜醒來對上的鬼魅之眼,說不出的妖異與詭譎。
冷無傷!情郎未等來等來的卻是一個惡魔。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秦蓁兒差點窒息,身子不由自主地戰栗個不停。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好浪漫旖旎的約會!”冷無傷油然的話語中帶著半分嘲弄,半分揶揄,半分醋味,半分妒忌,一字字敲破秦蓁兒的耳膜。
“你,你為何在此?”如果說,秦蓁兒在杭州時對冷無傷尚有情感上的改觀,但太湖一戰她對冷無傷已怕若鬼魅,恨若不共戴天的仇敵,所以一開口就是很冷很冷的聲音,但由於恐懼又使得她的聲音有著絲噝顫音,飄浮地有點像空氣中塵埃。
“我來與你約會呀!”那個冷冷的聲音戲謔道,天知道,他是如何將輕薄之意與冷若冰霜的聲音結合起來的。
“你住口,我沒有約你,我約的是……”
冷無傷打斷她的話傲然道:“我知道你約的是陸子璈,但他不會來了,這世間能要得起你的隻有我冷無傷了!”
這惡魔居然知道自己今晚的約會,難道他一直就在跟蹤自己?秦蓁兒咬了咬嘴唇,立即感受到有一種危險的氣息蔓延在她的四周。她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同時恐懼地朝四下裏看了看。
冷無傷眯起眼看透了秦蓁兒內心的膽怯,嘴角上揚,雙眸中冷冷的情愫瞬間變成征服後的得意地笑意。
“他會來的!”秦蓁兒為自己壯著膽子,咬牙大聲反駁道。
“天真的小丫頭,你恐怕現在還在美夢裏頭吧,讓我來點醒你。陸子璈為救你已向我承諾永不再見你了!”冷無傷冷笑著殘忍地向她公布這個對秦蓁兒來說是致命一擊的消息。
“你,你撒謊!”秦蓁兒全身戰栗,哆哆嗦嗦地蒼白無力地道了一句。她不相信陸子璈會如此做,她知道冷無傷對她的窺視之意,如果陸子璈真這麽承諾,冷無傷便會失去顧忌,完全張開伸向她的魔爪,陸子璈不會不知道這一點。
“嘿嘿”,冷無傷冷笑一聲,睥睨了她一眼,繼續道:“你中的毒當今世上唯有柳飛絮可解,但她向陸子璈提出一個條件,便是要我娶她。陸子璈無法隻得來求我,於是……”
“於是你就趁機要挾他許下重誓永不再見我,你才答應幫這個忙是嗎?”秦蓁兒一字一頓截口道,雙眸盡赤,全身在熊熊怒火中焚炙,握緊的雙拳指節都因太用力而變得慘白。
“原來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的多!”冷無傷笑笑道,現在這個時候他還無恥地笑得出來。
“但你卻比我想象中還要卑鄙無恥!”秦蓁兒牙咬地吱吱響,從齒縫中擠出這句來。
冷無傷不以為忤,欺身上前用中指托起秦的下頜,雙眉斜挑,戲謔而輕薄至極地道:“這世上唯有卑鄙無恥者才能得到的更多,再說,情場如戰場,隻有最終的勝利者才能品嚐你這顆甜美的果子!,被人罵一句卑鄙無恥又何足道!”
“冷無傷,你確實是比我想象中還要卑鄙無恥!”冷不丁的,一個男人的聲音漸行漸近而至。
兩人齊齊回頭,就見一個身著寬袍的少年正邁著輕緩的步子氣定神閑而來,竟是溫文爾雅的陸三公子陸子儀。
陸子璈未來竟來了陸三公子陸子儀,兩人齊都一怔,秦蓁兒更是失望至極,淚便留不住了,潸然而下。
冷無傷打了個哈哈,道:“怎麽,陸三公子是替你二哥約會來了?”
陸子儀輕輕一笑,然後盯著冷無傷一字一頓道:“你的話說錯了,這本就是我約了秦姑娘來的,怎麽說個替字!”言畢,含笑著又對秦蓁兒而柔聲道:“秦姑娘,真對不起,有事耽擱了,讓你久等了!”
秦蓁兒急忙收淚,也轉變得很快,道:“沒關係,我也沒等多長時間!”
“那咱們走吧,我說好,請你去醉仙樓喝酒的!”陸子儀微笑著彬彬有禮地道。
秦蓁兒欣然點頭,兩人準備離去。
公然想將人帶走,無視他的存在,這是冷無傷絕不能容忍的。
火從心底裏直冒上來,冷無傷的臉色開始鐵青,隱露殺氣,盯著二人背影厲聲喝道:“站住!”
“怎麽冷兄生氣了?這就是冷兄的不對了,俗話說君子有成人之美,你看今晚月明風清真是難得的良辰美景,攜佳人仙樓醉酒乃人生一大樂事,冷兄不會做這焚琴煮鶴之事吧?”
陸子儀微笑著朗朗而言,好一副伶牙俐齒。
本已在秦蓁兒麵前占了上鋒,可以用氣勢征服於她,安安心心地獨享這美味,卻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要奪走她的美味,這無疑是虎口拔牙,冷無傷豈能罷休!
眯起雙眼驟然間殺機四射,酷厲的臉上,袖中一抖,冷月刀已到手中,一字一頓,字字如刃,咻咻而道:“怎麽,陸三公子也想與冷某分一杯殘羹嗎?那先請問問我這位兄弟答不答應!”
冷無傷連陸子璈都不怕,尚怕你這陸家三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