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真誠托付
“告訴我,你喜歡蓁兒嗎?”陸子璈清涼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竟毫無半點責備與怒意。
這種情況越是尷尬躲避越是嫌疑大,既然人家已經看見了不如光明磊落一點。於是葉一舟一掃尷尬之態,正一正容,很是認真地道:“陸兄想必已經瞧見,若我再說不喜歡秦丫頭,那真是自欺欺人。不錯,我喜歡她!”
“你是個真男人!”陸子璈淡淡地道,眼中迷霧甚重看不清裏麵的半點情愫來。
他竟不生氣,這是任何男人都忍受不了的事情,葉一舟怔住了。
就在此時,陸子璈突然一撩衣襟竟對著他單膝跪地抱拳。
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葉一舟麵色大變,惶惶道:“陸兄,你,你這是做什麽,快些起來!”
“葉兄,我有事相求,請你千萬答應!”陸子璈誠摯地道。
“陸兄有事盡管吩咐,何須如此呀!”說著,葉一舟要攙他起來,但陸子璈手一擋,很是堅決得拒絕,道:“葉兄聽完我的請求答應了我,我自然會起!”
“那你快說!”
“我想將蓁兒托付於你!”此言一出,葉一舟呆立當場,竟有些期期艾艾地道:“陸兄,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陸子璈麵色慘然,淒楚地道:“葉兄,承你所見,我與蓁兒乃是一段孽緣,根本無姻緣之份,具體原因,葉兄也知道,毋庸我多說了吧!”
葉一舟歎了口氣,默然無語。
“蓁兒秉性單純一如天山冰淩之花,卻又俠骨熱腸,根本不知江湖凶險。冷無傷對她窺視已久,誓要占有,而我,我為救她又答應了冷無傷的永不見她的條件,所以,所以我已無資格無身份無能力保護她了……”說到此間,陸子璈骨鯁在喉在也吐不出半個字來。
“我明白了,你是讓我擔當起保護秦丫頭的職責是嗎?”葉一舟急忙替他講了下去。
陸子璈點點頭,努力平靜了一下心緒,接著道:“我不想她受到半點傷害,我想她一輩子永遠幸福。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喜歡蓁兒,也一定會如嗬護絕世之珠般嗬護於她,我與她緣分已盡,再無半點奢望,所以,所以請你不要顧忌我,請你,請你……”
葉一舟的淚流了下來,急忙擺擺手,示意陸子璈不要再說下去了,他完全明白他的心跡了。
這是一個何等偉大,何等胸懷寬闊的男人,葉一舟肅然起敬地同時,莫名的悲哀緊緊纏住了他的心頭,哀上蒼之不公,哀命運之不公,為何這樣一對相愛至斯的男女不得成眷屬,最終空留百年餘恨呢?
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吐了出來,葉一舟攙起了陸子璈,滿腔熱血,滿腔誠摯地道:“多謝陸兄如此信任於我。請你記住我葉一舟的這句話,從此以後,秦丫頭的一切由我來保護,哪怕我付出生命我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受半點傷害,她的幸福就是我葉一舟畢生追求的目標!”
陸子璈熱淚亦下,緊緊握住葉一舟的雙手,滿腔感動地道:“謝謝葉兄,我真沒看錯人,我從此以後就可放心了,隻是你以後要格外小心冷無傷,他已成功地將我這個對他來說是最大的情敵給拔去,在毫無顧忌下他一定會加快占有蓁兒的步伐的!”
“嗯,我會格外小心的!”葉一舟點頭道。
“我要走了!”陸子璈忽然幽幽地道。
“現在?”葉一舟吃驚道。
“嗯!”陸子璈點頭。
“你不等秦丫頭醒過來了嗎?”
陸子璈的視線最後一次投向迷睡著的秦蓁兒,見她依然睡得香甜可人,完全不知這即將的生離死別,淚浪猛地衝上眼眶,他含淚地笑了笑,輕輕地咳嗽下,低聲道:“不了,等她醒過來我怕我沒這個勇氣邁開離別的腳步了,再見!”他說完再見,身子猛地一個決然轉身,踩著夜色大踏步而去,直至消失也未回首一次。
看著他落寞而纖柔的背影離去,葉一舟的心情異常沉重。身非自有,有情不能相愛,即使做一輩子被人當作神話般捧得英雄又有何益!
他歎息著轉身,霍然吃驚地發現,有一連串的淚珠正沿著秦蓁兒的眼角一顆一顆的滑落下來,在火光的投射下晶瑩剔透得撥動人內心最深處的憐惜來。
“丫頭,丫頭!”葉一舟俯身輕輕喚她,卻半點回音。她竟在睡夢中哭泣,難道,這夢中也出現了生離死別的一幕嗎?
“我要回家!”這是秦蓁兒在客棧裏醒過來的說得第一句話,她不問陸子璈的去向,不問自己是怎麽治好毒傷,單單就說了這麽一句。
葉一舟柔聲道:“等你的毒傷痊愈了,我送你回家好嗎?”
秦蓁兒冷冷道:“我要馬上回家!”
“不行,毒傷愈全了再回!”
“我不要你管,你是我什麽人?”秦蓁兒狠聲道。
葉一舟一怔道:“丫頭,你這是什麽話?我是你大哥,我又責任照顧你啊!”
“我不是小孩子,我不要人照顧,你走開!”秦蓁兒很蠻橫地一推葉一舟,起床下地就走,但由於元氣未恢複,身子虛脫,腳下疲軟,踉踉蹌蹌沒走幾步,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葉一舟急忙來扶,秦蓁兒又凶狠地推開他,又朝外去。
葉一舟納悶至極,不明白這丫頭為何這麽大脾氣,見她快出門了,急忙又拉了她回來。
“你放開我,放開我!”秦蓁兒喘息著拚命掙紮,葉一舟見她不聽話,索性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秦蓁兒見掙脫不了,發起狠來,就著葉一舟的肩頭猛然就是一口,這一口入肉三分,疼得葉一舟差點悶哼一聲,嘴角一陣抽搐,但他卻以驚人的毅力忍抗著疼痛卻絲毫不鬆手。
等到他將秦蓁兒抱到床上,秦蓁兒才喘息著終於鬆開了嘴,嘴唇上一片殷紅,血已被咬出來了。
葉一舟卻理都未理,拉過薄衾為她蓋上。
秦蓁兒這回倒是未掙紮,隻是瞪著一雙大眼睛死盯著葉一舟,一聲一頓道:“為什麽讓我咬,為什麽對我這麽好,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這是我應該做的!”葉一舟柔聲道。
“你是我什麽人,為什麽說是應該的!”秦蓁兒冷冷道。
這丫頭今天怎麽了,是不是毒傷了腦子了,摸了摸她的額頭也沒發燒的跡象,葉一舟哄道:“好丫頭,別鬧了,乖乖睡覺好嗎,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秦蓁兒一聲冷笑,道:“你不回答,讓我來替你回答,你是受了陸子璈之托才如此有責任有義務的照顧我!”
葉一舟猝然心驚,道:“原來,原來昨晚你早就醒了,你都聽見了!”怪不得會流淚,原來如此。
“是,我聽到了,我都聽到了,聽到了你們兩個自以為當世最偉大男人的對話!別以為我會感激涕零你們,告訴你,我恨你們,恨你們……,我不是商品,我不是木偶玩具,可以說轉讓就轉讓嗎,我有思想有感受,我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可你們誰顧忌這些了,誰?嗚……,我恨你們,我恨你們……”猛然間,秦蓁兒如瘋了般瘋狂地衝葉一舟叫喊著,哭泣著,整個戰栗地如風中殘葉。
葉一舟終於明白她發脾氣的原因了,深深歎了口氣,心莫名地抽搐,輕輕坐下來,輕輕將秦蓁兒的小腦袋摟在懷裏,“哇”地一聲,秦蓁兒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猛然哭將出來。
“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就好了!”葉一舟吻著她的發絲,柔聲著喃喃囈語著。
就在此時,秦蓁兒突地推開他,厲聲大叫道:“你別碰我,你給我走,走得越遠越好,你以為你是什麽好東西嗎,你還有一個未婚妻子,卻還無廉恥地招惹我,你根本沒資格來承擔照顧我的責任!我恨你,我討厭你,我決不會與你在一起的,決不會!”
如一把匕首猛然刺進心髒,葉一舟麵色立如死灰,原來那晚蘇夢怡什麽都跟她講了。
“蓁兒,你聽我說!”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可是卻不知從何說起。
但還未開口,秦蓁兒已嘶聲大叫道:“我不要聽你的任何解釋,你的解釋對我毫無意義,聽著,你現在馬上給我出去,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因為你讓我惡心,出去,快出去!”秦蓁兒指著門口,整個人陷入瘋狂的狀態,也不知自己在說什麽,隻是想讓眼前這個男人離開她的視線,讓她一個人清靜地呆著。
“你真的這麽討厭我,真要讓我走嗎?”葉一舟痛楚之色溢於臉孔,嘎聲問道。
“是,是,是!”秦蓁兒瘋狂地一連說了三個是。
葉一舟身子陡然晃了晃,麵色立即慘白如紙,吸了口氣,艱難地痛聲道:“丫頭,你,你真沒良心,枉我對你這麽好!好,不用你趕,我走便是!”
說完,驀地轉身時,有一滴淚驟然滑過臉頰,然後掉落衣襟之上,瞬間灑入塵土之中。
出了門的葉一舟一路沒停腳步,帶著傷痛與憤然,很快踏出了客棧的門,但當他踏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時,明晃晃的太陽光立即刺得他頭暈目眩。於是他下意識地扶住了牆壁,閉上了雙眼。
“喲,客官,您原來在這啊,我正找您呢,你要我煎的藥已煎好了,你看是不是把它端給您呢!”驀地有個聲音在他身後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