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病如山倒
不思量,自難忘。這些天他醒裏夢裏俱是秦蓁兒春花般的容顏,愛情與使命這對如雙刃劍般的矛盾已磨得他遍體累累的傷口,情緒也快接近瘋狂與崩潰邊緣。
聽到可恨的男人傷他人格尊嚴卻又無一不是事實的話,看著心愛之人受人欺辱的情景,他心神俱亂,神誌瘋狂,腦中唯有的念頭就是殺人。
但秦蓁兒卻以自己的性命阻止他,使他在無法挽回自己自尊的同時悲憤而神誌昏憒地誤會了秦蓁兒真實的動機。
等他明白自己誤會了她狠狠傷了她的心時他懊悔不迭,心也在滴血。但秦蓁兒卻受冷無傷的挑撥說出了埋藏她心頭的真實怨言與苦痛,而自己卻是拿不出任何可以使她不再傷心的承諾來安慰於她,無能、屈辱、悲憤、苦澀、痛楚、絕望眾多苦不堪言的情感仿佛匯聚成一把倒刺的鉤子狠狠鉤住了他的心房再將它狠狠拽出,痛得他錐心泣血,神魂俱碎。
“陸大哥!”見他吐血,秦蓁兒心痛如絞,情不自禁地撲過去一把抱住他,泣淚道:“你不要這樣?”
陸子璈緊緊握住她的手,淚水亦流淌了下來,他痛楚萬分,懊悔萬分,愧疚萬分,和著血,和著淚,慘然而道:“我知道你恨我,但請求不要如此糟踐自己,你知道嗎,你如此做比挖我的心肝還要痛!”
“我不恨你,一點也不恨,我那是說的氣話,當不得真的!”秦蓁兒泣道。
“不,你該罵,你該恨,冷無傷說的對我是懦夫,不敢愛不敢恨的懦夫……”,陸子璈泣血道。
“別說了,別說了!命運使然,怪不得你我!”珠淚滾滾,氣吞聲咽,秦蓁兒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冷無傷冷冷地看著這對苦命鴛鴦,心頭的怒火雖風起雲湧般往上湧,但他依然沒動。
他不是愛美人不要江山的男人。臨走時義父已向他下了最後通牒,若再為女人誤了大事,他決不會輕饒。那老頭降罪冷無傷並不害怕,但若真因為兒女情長而壞了大事,他冷無傷自己也會瞧不起自己的。什麽東西想要,什麽東西暫時不能要,他心裏清楚。何況這陸子璈自然也是為白玉觀音而來,我怎能還在此逗留。
葉一舟去了有半個時辰,卻還未回來,可見遇到了麻煩,也到了自己該去看看的時候了,於是他清冷冷的長長吸了口氣,然後毅然離去。
“二哥,二哥,你在哪裏?二哥!”習習的晚風中飄來了一陣低醇的男聲,兩人齊齊一怔,待要慌忙分開時,陸三公子已飄然出現在他們麵前。
“二哥,大事不好了,今日白天柳家堡從當鋪所購的白玉觀音已然被盜,我……,秦姑娘!”他吃驚地看著秦蓁兒一下子截斷了話語。
秦蓁兒麵上一紅,尷尬之極,急忙退開幾步,與陸子璈保持一段距離。
但陸三公子的眼睛卻未打算放過她,他的雙眸直直地盯著她,柔和中不乏有犀利的光芒,“秦姑娘,好久不見了,這麽巧竟會在這裏遇到你!”
“是,是呀,陸三公子,這麽巧!”秦蓁兒麵紅耳赤地道。當日她臨走時曾很有骨氣的大口否認對陸子璈的戀情,可現在卻在此時此地兩人如此親密之態被他撞見,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是什麽。
“深更半夜的,姑娘怎麽會一人在此,是有什麽要事要辦嗎?”陸三公子繼續好脾氣地追問道。
“沒,沒有,呃,不,不是的……”秦蓁兒有些囁喏著道,她這一生中還從未如此難堪過。
突聽背後有一人朗聲說道:“雖無要事,但卻也是正事,丫頭,我回來了,讓你久等了!”
說話間,從秦蓁兒身後的黑暗處走出一個掛著清明純潔無害般笑容的少年,赫然是葉一舟。
“你回來啦!”秦蓁兒大喜道。
“我回來了,咱們的任務也完成了,我們自由了!”輕笑著看也不看陸家兄弟一眼,拉起秦的手,柔聲道,“我們走吧,這裏空氣不太好!”
他一拉上秦蓁兒,秦蓁兒立即不由自主地眼睛看向陸子璈,見他雙眸直直地盯著他,深邃不見底的眸光中有一絲絲探究之色。
“他,他是我朋友!”秦蓁兒蒼白的解釋道。
“不,丫頭,我不是你的朋友!”葉一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居然這麽不通人性地道。
“你……”秦蓁兒惱怒地看著他。
葉一舟不以為忤,狹長的眼睛眯成了兩彎新月,“我是你的葉大哥,白天你不是說認我做大哥的嗎,怎麽這麽快就反悔了?”
秦蓁兒麵上一紅,葉一舟的話語內容雖沒什麽,但語氣表情卻極為曖昧,急忙又看向陸子璈。
但這次陸子璈的眼光卻淡然如水,麵上根本看不見有任何波瀾,但秦蓁兒卻分明地看到這雙眼睛裏已開始彌漫起憂鬱的迷霧了。
秦蓁兒心裏一陣抽動,於是一腔怒火全潑到葉一舟的身上,一甩他的手,冷冷而道:“葉一舟,既然你的任務完成了,那麽我們也就在沒什麽幹係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就此別過吧!”
葉一舟微微變了臉色,嘴角一陣抽搐,那隨即卻打了個哈哈道:“秦姑娘此話說得對極了,但這深更半夜的做男人的總不能將你一個女孩子孤零零地拋在這吧,讓我將你送至安全之地才應是君子之道!”
於是又拉起了她的手,秦蓁兒待要掙紮,卻聽葉一舟突然低聲道:“你還不走,還想在這難堪到幾時?”
秦蓁兒一怔,暗中歎了口氣,原來他什麽都看出來了,於是不再掙紮,也沒敢看陸子璈一眼,任由他牽著而去。
“站住!”秦蓁兒以為這一聲站住是出自陸子璈的口,但出乎意料地卻是陸三公子。
“有何見教!”葉一舟轉身這才正式地打量了一下陸三公子。
“你可是神偷葉一舟!”陸三公子一字一頓問道。
“不錯,閣下有何指教!”
“好,閣下即是神偷葉一舟那就走不得了。”
“這卻是為何,難道我葉某人偷了你家的東西不成?”葉一舟挑眉道。
“白玉觀音可在你手上?”語出驚人,所有人的眼光立即投射到葉一舟臉上。
“原來二位也是為白玉觀音而來的,不過不巧的很,白玉觀音剛才還在我手上,但現在卻不在了!”葉一舟淡淡地道。
“什麽意思?”陸三公子不解道。
“我們二人受製於冷無傷,他威逼利用我為他偷盜白玉觀音,而就在半柱香之前我得了手就已經交與他了,現在想必已去遠了!”
“冷無傷?冷無傷也來了?”陸三公子失聲道。
“在你們來之前他就來了!”
“那他現在往何地而去了?”陸三公子急急問道。
“嗯,往東走了!”
“大哥快追!”陸三公子聞聽此言,立即對陸子璈喚上一聲,也沒等他回話,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
陸子璈亦立即跟了上去,但在經過秦蓁兒的麵前卻放慢了腳步,突然低聲真誠地道:“蓁兒,你不必計較我的感受,好好把握住自己的未來,再見!”話音一落,人便飄出了數丈。
但那話中的無奈、淒楚和癡誠卻隨著晚風開始飄繞在秦蓁兒的心頭。
他誤會了,他一定是以為自己真跟葉一舟有什麽特殊的關係,用這種發式在提醒她快點放棄於他,好好把握住眼前的大好姻緣。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你誤會了,誤會了!秦蓁兒待要大喊出心中的話語來解釋時,才發現人去已遠,講與誰聽。
“想不到陸家兄弟也會為了一寶物失了身份,可歎,可歎啊!”葉一舟忽然唏噓道。
“你,你認識他們?”秦蓁兒怔怔道。
“大名鼎鼎的陸家子弟,誰人不知誰人不識!”葉一舟微笑著道,語氣中有一種很不以為然的味道。
然後他又微笑著用似乎洞然一切地眼光看著秦蓁兒問道:“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吧?”
“嗯”,輕輕嗯了一聲,待要起步,秦蓁兒忽然腳中一軟,緩緩地向地上滑去。
葉一舟臉色一變,急忙扶住她,焦急地問道:“丫頭,你怎麽了?”
“我,我全身發燙心口悶得慌,很是難受!”秦蓁兒呻吟著道。
見她突然間雙眸無神,麵有病色,急忙摸一下她的額頭,卻發現滾燙如火,大急道:“你發燒了!我這就帶你去看大夫!”急忙抱起她的身子,一臉焦慌地往城中跑去。
秦蓁兒病了,這病來勢洶洶,不可阻擋。
溺水後未及時請大夫診治,一晚上沒得到好的休息,又經此情感大波,身子怎能承受的了。
葉一舟將她帶至最好的客棧,請了城中最好的大夫為她看病。自己則每日裏為他煎藥端茶倒水,說笑解悶,細心照料。
三天後,迅猛的病勢得到了控製,秦蓁兒可以由他攙扶著出外散步透透氣了。
第三天黃昏。
夕陽如霞。
葉一舟又扶著秦蓁兒在客棧院中散步,忽然有個小二跑來說,他有個姓錢的朋友前來找他來了。
葉一舟一怔,這杭州城姓錢的也隻有錢萬三還算得上朋友,難道是他來了,他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正思忖間,就聽見有人哈哈笑著一路喊進來了,“葉老弟,哎呀,葉老弟!你果真在此,果真在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