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愛恨之間
藍霽兒立即變色,急忙將兒子藏在身後。
然後傾月卻毫不留情地將念羲拉了出來,俯身欺近孩子的小臉,笑得妖嬈,“從今往後,朕才是你的父王……”
“不,你不是,你是壞蛋!”念羲掙紮著罵道。
“怎麽不是?你看,今日你母後做了朕的新娘子,以後與朕就是夫妻了,所以你自然是朕的孩子!”傾月極端好脾氣地解釋。
念羲一怔,忽然退後了幾步,看看藍霽兒,又看看傾月,才發現他們二人竟是一身新婚的盛裝。
“母後,你真的做了這個壞蛋的新娘子了?”念羲難以置信地問藍霽兒。嫁娶之事他雖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新娘子的意義他卻是懂的,在他心目中,母後便一直是他父王的新娘子。
藍霽兒咬唇,身子抖顫說不出話來。
“母後,你怎麽可以做這個壞蛋的新娘子,你不要父王了嗎?”孩子臉色變了,淚開始在眼眶中打轉。
“念羲……”藍霽兒無言以對,淚如雨下。
“母後,你壞,我討厭你!”孩子大哭起來,“父王,我要父王……”
“念羲……”藍霽兒大慟,情不自禁要抱他,誰知傾月已搶在她的前麵陡然將孩子抱了起來。
“啊——”藍霽兒驚叫起來。
“小喜子!”傾月喚了一聲,陡然將念羲扔給了小喜子。
“我的孩子!”藍霽兒本能地撲過來,卻被傾月攔在了懷中。
“放心,朕會遵守諾言對他好的,朕隻是不想讓他攪了我們的洞房花燭夜……”灼熱的呼吸噴在藍霽兒的耳際,銷魂蝕骨的語聲如夜色般蕩開了曖昧的漣漪,傾月俯身抱起藍霽兒,將她壓進了柔軟的被褥裏……
……
強忍著他強悍的欲望侵入身體的不適,藍霽兒拚命地吸氣努力抓住她每當這個時候又要彌散的意識,大睜著眼看向傾月赤裸的上身。
不僅是肩膀,胸膛,其實渾身上下都布滿了一道一道的傷痕,然而奇怪的是這些傷痕在這如玉的肌膚上蜿蜒,卻一點也不猙獰恐怖,仿佛是瓷玉瓶上的花紋一般,溫潤地渾然天成。
“陛下臉上身上為何會有這麽多的傷?”藍霽兒聽見自己的聲音問地虛無縹緲。
“傷?戰場上殺敵所致!”傾月正專注著在她體內耕耘,本能隨口喘息著敷衍。潛意識裏他不想讓她知道他從前那麽一段不堪的曆史。
藍霽兒自嘲般虛弱一笑,這隻不過又是一個殘忍的巧合罷了,逝去的人怎麽可能再次複活,怎麽可能是如此一個無恥的靈魂!
“素兒……素兒……”正黯然傷魂時,身上那具身體陡然間痙攣起來,緊緊抱住她呻吟著享受極致的顫栗。
藍霽兒終於似完成使命般釋放虛脫,淚一顆一顆滑落,這樣地獄一般的日子何時才能結束!
……
夜半,鉤月開始西沉。
藍霽兒從噩夢中醒來,一身的冷汗。待要起身時,才發現傾月的身子如藤般纏著她,她動彈不得。
她喘了幾口氣,小心翼翼地待要把他的胳膊挪開時,帳外有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陛下,邊關急報,邊關急報!”
纏住她的身子陡然一陣悸動,傾月一骨碌坐起,驚夢般披衣而下。
“何事急報!”藍霽兒聽到他沉聲問道。
“望夏……”小喜子急著要道,誰知卻生生頓住了,顯然是傾月製止了他,然後是腳步遠去的聲音。
這望夏二字如針般倏然紮進了藍霽兒心上,她立即也披衣而起,躡手躡腳靠近通往外殿的門牆邊。
“望夏好大的一份賀禮,嘿嘿……三十萬兵力壓境,真是舉傾國之力呀……”傾月冷笑中森寒的聲音卻聽在藍霽兒耳中莫名的興奮,望夏國竟然出兵攻打神照!
“何人領兵?”
“英昭帝!”
“什麽,他不是死了嗎?”
“奴才也納悶著呢,死了的人怎麽會複生!”
“嗬嗬……活了也好,看來是老天安排好朕要與他有一場較量!”
狂喜如席卷一切的風浪呼嘯而來,無數個聲音在藍霽兒體內叫囂呐喊,千殤哥哥沒死,千殤沒死,他來救自己了,他來救念羲了……
渾身顫栗著她站立不穩,手下意識地抓上了帷幔處的珠簾。嘩啦啦珠簾聲斷,珍珠如落玉盤般清脆墜地。
有道人影飛快地衝進來,陡然與她對視。
“他沒死,他來救我來了!”藍霽兒臉上在欣慰幸福地笑,眼淚卻在狂流。
傾月狠狠地攫住她,眸裏閃著陰戾的光,直刮在她臉上,“他沒死,朕也很高興!因為老天給了朕親自打倒他的機會,嘿嘿……朕會禦駕親征,朕也會帶著你們母子一同去,讓你們親眼看看,他是怎麽被朕打得一敗塗地的……”
驚恐又瞬間吞噬了藍霽兒的心,她怎麽被狂喜衝昏了頭腦,神照國力強盛,已非比昔日大茲,望夏傾國之力也未必有勝算的!
看著她因驚恐而瞬間發白的臉色,快感一閃而過,剩下隻有洶湧的悲哀。這樣的對峙,這樣的仇恨,這樣的對他懼怕,真的真的不是他想要的,可是沒有辦法,這個女人的心早就完完整整地給了另一個男人,要想占有她一輩子必須用最強勢最卑鄙的手段!
“素兒——”他輕輕攬住了她,“害怕是嗎,仇恨是嗎?可是有什麽辦法,你若愛朕一點,朕若愛你少一點,也許便不是今天這種局麵,可是你會愛朕嗎,不,不會。朕能少愛你一點嗎,不,也不會,這注定是一場愛與恨的拉鋸戰,注定在這場拉鋸戰中你與朕都將傷得千創百孔,但是,朕依然不願放棄你,哪怕粉身碎骨也不願!”
麵對這樣一番歇斯底裏的表白,藍霽兒心裏半點沒有感動,隻有惡心,她蒼白著臉冷笑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
“朕不知道為什麽,朕也不想知道,朕隻知道沒了你,朕會死,朕會死……”傾月用力地將她勒進自己的骨肉裏,癲狂至髓地一字一字而語。
神照景明四年初夏,望夏舉傾國之力瘋狂進攻神照。景明帝禦駕親征揮師十五萬北上,雙方在宛城激戰,數次戰役,各有敗損。
深夜,天子營帳內燈火通明。
景明帝正與幾個高級將領商議接下來的戰事。將軍們眾說紛紜,獻計獻策,然而每一個景明帝都不甚滿意。他有些煩躁起來,原以為對於此戰勝券在握可以速戰速捷,哪知道遠非他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陛下,請用參湯!”見景明帝神情勞累,知趣的宮女立即將一碗熱氣騰騰的參湯送上來。
一瞬不瞬地看著地圖,他眼也未抬伸手便去接宮女盤中的參湯,誰知拿到半空幷未拿穩,一個傾斜,參湯係數灑在了地圖上。
“啊……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宮女嚇得臉都白了,不住地磕頭。
湯水很快滲透進了絹帛的地圖裏,濕淋淋一大塊水漬。
“水……”景明帝似觸動了一下,幷不責罰宮女,而是忽然問道,“這參湯之水取之於何處?”
“回陛下……”宮女戰戰兢兢答道,“離此營帳一裏地有條河流,名叫淇水河,河水很是清澈,軍中用水都取之於它。”
“可還有其他水源?”
“陛下……”派去做先鋒的將領撩戰袍跪地道,“來宛城紮營時臣派過探路兵了解過宛城的地貌形勢。這一帶沒有其他水源,老百姓用水一切皆取之於此河。陛下您看,就是這條!”說著他起身在地圖上指給景明帝看,幷進一步解釋,“但現在處於夏季最幹旱時期,沒有雨水的注入,這條河清淺待涸了!”
景明帝細看,果然有條河蜿蜒在宛城不遠處,而且看流勢,他紮的營正好處在河流的上遊。
天助我也!景明帝心中大喜,立即傳令:“連夜阻斷淇水河河流,朕要讓望夏幾十萬大軍不攻自破!”
眾所周知,水是生命之源,若三天沒有水喝,那麽不死也得虛脫,到那時別說戰鬥,恐怕站都站不起來。
“陛下英明!”“陛下好計謀啊!”“隻要我等待過三天再行攻進,定能將敵人一舉消滅,從此一統江山啊!”群將立即拍馬喝好,個個臉上喜色大開。
夜天如水,夏蟲蛐鳴。
傾月出得營帳,深深吸了一口氣,隻覺這夏日的夜倒也清爽宜人。
舉步向自己寢帳而去,思忖著夜已初更,不知素兒睡下了沒有。
才靠近寢帳正待轉而入門,忽聽得夜風裏有喁喁細語,側耳一聽竟是兩個宮女在悄聲說話。
“哎,秋月,我一直有個問題覺著好奇怪好奇怪?”
“什麽問題啊,春花?”
“就是王後娘娘的小王子,你說他長得像誰?”
“你這問題真夠好笑的,自然長得像他父母了!”
“要是長得像他父母我還能覺著奇怪嗎?”
“那你說他長得像誰?”
“像……”叫春花的宮女似乎有所忌憚,吞吞吐吐。
“像誰啊?別賣關子!”秋月急了。
“我說了你可不能外說啊,弄不好小命丟了!”
“恩,我絕不說出去,快說啊!”
“像我們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