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蛐蛐樂趣
“無妨,我自有法子。”
“傾月……”見他衣冠穿戴已畢,倏然間一種此次分離恩愛再無的傷感觸心,太後從後麵用力抱住了傾月的腰。
“太後記得我與你的密謀,咱們來日方長!”輕撫她的玉臂,傾月柔聲傾訴離別衷腸。
“嗯!”太後用力點頭,心醉如飲醇酒。
傾月從地道入府,急衝衝趕回自己寢室。
才脫衣入被,便傳來信陽沉穩矯健的腳步聲。
“傾月公子睡著嗎?”耳聽得信陽低聲詢問服侍他的侍婢春花秋月。
“公子起更時就入寢了,一直好睡著呢!”秋月答道。傾月舒了口氣,平日裏這兩個丫頭沒白疼她們,倒懂得護著他。
輕輕的腳步聲入內,顯是信陽來床頭看他了,傾月急閉眼裝睡。
溫熱的氣息咻咻拂麵,有股脈脈流情注心,信陽掀帳俯身瞧他,癡立半響,才落帳輕聲垂問,“公子這幾日身子可好?”
“回王爺,一天好似一天呢,今還遊園賞花半日呢,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公子總是說閑悶得慌,心情不暢快!”
“是嗎?”聽得信陽輕笑一聲,“你們寬慰公子,就說趕明兒本王了了一切俗務會陪他好好外麵去逛逛!”
“是!”兩小婢鶯聲燕語萬福遵命。
“王爺,小婢伺候您歇息吧!”
“不了,本王還要回宮去!”聽著腳步聲開始向外而去,傾月忽然輕輕嗤冷一笑,翻身坐起,裝作清夢迷離之態,幾多柔綿,幾多嬌憨,“王爺!”
“該死,是不是我吵醒了你!”聽著傾月溫柔一聲喚,信陽大步回轉,口中雖有歉意,心頭卻大為欣喜。
“王爺忙著大喪,怎麽有空回來?”傾月揉著睡眼,嗬欠連天。
“想你了,所以回來看看你!”看著他揉眼嗬欠的慵懶嬌媚之態,信陽砰然心動,忍不住撫上肩,呢喃道。
“王爺,我想做你的中書侍郎。”傾月忽然衝他燦爛一笑,半真半昧道。
信陽一怔,“你怎麽想起來要官做了,還指著名要?”
“王爺總是政務纏身,無暇陪傾月,傾月若做了中書侍郎,不但可以日夜陪在王爺身邊,亦可分擔王爺所累,這樣不好嗎?”傾月歪頭看信陽,明媚的水眸裏似孩子般天真誠赤。
信陽的心霎那間花開顫憐,盛滿了柔柔的酸澀的幸福,禁不住抱住他,悸動地顫聲道:“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
傾月撅起了嘴,“你不信我?我生氣了!”說著推開他,氣鼓鼓地翻過身將纖細的背朝向他。
“你這磨人的東西……”信陽又是心憐又是無可奈何,從沒想過沒了記憶的月羲竟會便成了一個無賴純真的孩子,不是身子病弱,便是撒嬌任性,令他對他寵到心疼,無形中將那瘋狂的占有欲望自慚形穢般隱藏至深。
爬上床,拍著他的肩,他不得巴結說著好話,直到哄著答應明日便封他為中書侍郎,傾月才眉開眼笑起來。
太皇太後殯葬結束第二日,攝政王便以雷霆之速封了傾月為中書侍郎,並且為顯示這位置的特殊性,改名為紫微侍郎。
一個男寵居然一夜間居了如此高位,使得那些靠科舉入仕和戰功封將的大臣們氣憤不已。
老丞相林甫帶頭參本力諫,誰料攝政王勃然大怒,當場將奏折扔於其臉,拂袖而去。
老丞相受了侮辱氣得差點吐血,第二日便要求告老還鄉,攝政王一口應允。掃了這個障礙,從此以後再無人敢提此事。
盛夏很快來了,七月,酷暑驕陽,流火如荼。
攝政王帶著傾月上了鹿山避暑山莊,一切事務奏折皆讓快馬傳遞發布。
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裏麵,夢幻而迷離。
月光如流水傾瀉滿塘,水麵清圓,一一風荷托舉,嫩蕊凝珠,香遠益清。
信陽漫步至塘,抬頭見一抹清影風華孑立,微風撩動他鬢角婉轉風流的發絲,半掩半昧著絕色的容顏,一股訴不盡的幽傷與孤獨縈繞於身。
“傾月——”他輕輕地叫他,生怕驚散到了他幽幽的情絲。
“王爺!”誰知望向他的卻是一張璀璨如星光的笑臉,須臾曲指向他輕招,透著孩童般喜昵。
“做什麽?”心飛揚起來,快步上前,看著他熠熠生彩的眸子,醉聲問道。
“你聽!”傾月含笑指著耳朵。
“什麽啊?”
“你聽嘛!”
“蛐蛐蛐……蛐蛐蛐……”快樂的樂聲在朦朧的月光下斷斷續續,忽高忽低,時遠時近地飄入人耳畔,撩撥著,誘惑著,使人情不自禁地重新回到童年的時光之中。
“小時候玩過鬥蛐蛐嗎?”傾月似無限享受這大自然最天籟的鳴唱,笑著問信陽。
“很少玩,小時候功課太多,母後又管得緊。”信陽道。
“嗬嗬,那現在可沒人敢管你了,我們來玩一回,回味一下童年時的那份快樂,怎麽樣?”傾月亮亮的眸子裏憧憬流光。
“好啊,你要玩我便陪你玩!”信陽自然不會掃傾月的興,寵溺地答應。
“慢,玩就來真格的,鬥贏鬥輸可得有個說法!”傾月一本正經道。
“什麽說法?”
“輸的人必須滿足贏的人一個願望!”
“嗬,這賭注好!”信陽立即來興趣了,眉目閃耀著興奮的光彩,“但是我得問一下,隻要是願望都給滿足?”說到此間,信陽賊兮兮的眼瞟向傾月衣領裏半掩半露的漂亮鎖骨,暗咽了下口水道。自傾月病見大好,他的那顆欲望之心早就蠢蠢欲動了。
“無論什麽,都滿足!”絕色的眸光裏邪魅一閃,曖昧便如夜色裏的荷香,嫋嫋流散,“不過,我們可要講好,蛐蛐得自己抓,不許人幫忙,還有願賭服輸!”
“嗯嗯,自然是願賭服輸!”信陽渾身血脈僨張,心更如貓抓。
於是整個山莊的侍婢兵丁看到了這樣啼笑皆非的一幕,他們高高在上令人望而生畏的王爺,提著燈籠,撅著屁股,跪趴在地上,草叢裏,牆角處,井欄邊,一個一個鍥而不舍地翻了遍,最後弄得渾身髒亂,一張臉汗灰斑駁,活像一隻花貓。
“抓到了嗎?”早在屋中等候的傾月見一身狼狽,但臉卻大放喜光的信陽衝進屋裏,笑嘻嘻問道。
“抓著了,很大個的!”信陽捂著臨時抓蛐蛐的工具——筆筒興奮地道。
“倒出來看看!”
“好咧!”
倒在陶器裏,借著燈光一看,見那蛐蛐頭圓,胸寬,果然是個大個。
“哈哈……”誰知傾月一見這蛐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信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笑什麽?“
“哈哈……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傾月說著將自己抓的蛐蛐倒入陶器中,兩蛐蛐一見麵,互相嗅了嗅,居然卿卿我我起來。
“我操,居然是隻雌的!”信陽立即黑了臉,大暴粗口,一把撈起那雌蛐蛐,狠狠摔在地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居然抓了個母的,憤怒與尷尬可想而知。
“哈哈……”傾月在一旁笑彎了腰,下人們則想笑不敢笑,憋得甭提多難受。
“王爺,密報!”一個侍衛忽在此時匆匆而來,遞上一份密函。
揮退下人,信陽拆開細看。
“王爺,何事?”傾月看他的臉色有些沉重,不禁問道。
“義順帝重病。”
“小皇帝身子一樣健康得很,如何突然病重了?消息可靠嗎?”傾月疑惑道。
“絕對可靠,是我太醫院的心腹寫的密函。他說晚間義順帝吃了半個西瓜就突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有人下毒嗎?”傾月一驚。
“極有可能!”
正說著,侍從又來報,宮內太後身邊的總管太監快馬加鞭而來,似有急事。
信陽見召,結果一問之下,果然說的是義順帝病重的事。
打發了太監,信陽立即命人備馬去往宮內探病。畢竟他是臣,人是君,何況這重病病得蹊蹺,極有可能他人謀害,他必須連夜進宮查探個清楚。
“王爺,我同你一起去!”傾月請求。
“傾月乖,好好呆在這裏等我回來。此去王城少說也有二十裏路,你身體還沒完全複原,禁不起如此顛簸!”信陽自然不同意,柔聲勸解。
“你又扔下我一個人!”傾月生氣了,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揮,裝蛐蛐的陶器立即墜地,四分五裂。
“好吧,好吧,我帶你去!”信陽無奈,隻得退步。
馬車行駛了大半個時辰進得宮廷。
一路上,太監宮女挑著宮燈,護著信陽與傾月急匆匆前往小皇帝寢宮。
才到得宮門前,已聽得太後呼天搶地的哭鬧聲。
進得宮,發現寢宮內亂成一團,太醫們聚在一起麵色凝重商議,宮女太監們則齊刷刷地跪在麵色個個慘白,不知自己命運,而太後則抱著小皇帝,拍打著床在那大聲哀嚎。
“別哭了!”信陽厲聲一喝,寢宮內陡然死一般寂靜。
電光火石間,太後與傾月對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於是太後裝模做樣掏出手絹擦淚。
驀然間,宮門倏然砰然關上,這轟鳴的一聲倏然成了動手的暗號,但見所有宮女太監太醫麵色齊齊突變,刷刷刷,寒光閃爍,利器森然於胸前,呼喝著便往信陽與傾月攻來,而太後則抱起小皇帝立即從偏門退出。
好個膽大妄為,虎毒食子的女人!信陽怒意磅礴,他遠遠低估了她的實力與膽魄,竟然用這樣的陰毒之計誘他入宮,冒此成功便成王,不成功便是死的天下第一大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