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夢斷姻緣
感受到了她身體敏感地抖顫,紫夜嗤然笑了,灼熱氣息是,“這種感覺很陌生很刺激是嗎?月羲哥哥是不是從來沒有像一個男人吻女人這般吻過你?”
“你放開我!”藍霽兒麵若火燒,用胳膊肘用力擊在他的胸膛上,紫夜悶哼一聲,陡然一掌斬在藍霽兒後頸,藍霽兒哼也未哼便軟蔫了下去。
紫夜左右警惕相看,確定無人,抱起藍霽兒,上了圍牆,消逝在夜色。
藍霽兒失蹤了,連帶失蹤的還有紫夜。
看到紫夜房中留的紙簽,月羲依然致死也不相信紫夜竟會在新婚前夜將藍霽兒擄走。
“他以藍霽兒為人質要你今夜去王宮,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耶律光手捏這那張紙簽,蹙眉道。
“我不知道……”月羲以手觸眉心,心亂如麻。
“你說他是你的朋友,你的兄弟,可是這等行事,是你朋友兄弟所為嗎?”
月羲咬唇無語,臉色慘白。
“會麵不是別的什麽隱蔽的地方,居然是王宮,一個普通人怎麽進得來王宮,何況還帶著一個人,難道王宮裏有人和他一起合謀的?”
“那會是誰呢?”
“你說他會不會傷害小籃子……”
“說不定他會是上兩回行刺你的刺客同黨,月羲,今晚你去可一定得小心,最好多帶幾個人去……”
“……”
耶律光焦慮萬分地一邊在房中踱步,一邊作出種種猜測設想。
許久不見月羲再有半點回應,不由得奇怪問道:“月羲你怎麽不說話……月羲……”
“殿下,求你不要說了,讓我靜一下好嗎?”月羲麵如敗絮,整個人疲憊如大病,無力地哀求耶律光。
“你怎麽了?”耶律光過來扶他坐下,關切問。
“我心口有些悶,殿下,你能出去讓我休息一下嗎?”
“可是……”
“我現在腦子很亂,我需要休息才能想清楚很多事。”
“那好,你休息吧,我去外麵布置一下。”耶律光無奈掩門出去。
猩紅的嫁衣展鋪在床,金絲織就的繁雜雲鸞圖案透射出奪目的光彩,華麗如天邊最豔熾的雲彩。
月羲輕輕起手撫上輕如紗滑如絲的衣料上,心底的傷楚如血落白絹,一點一點濡染,一點一點滲透……
丫頭,我隻道今夜天從人願成佳偶,我隻道洞房花燭人顏嬌,我隻道紅綃帳帝臥鴛鴦,我隻道從此便可朝夕相對,皤發到老,哪知道,一切皆是成空幻影,水月鏡花。
丫頭,為什麽你兩次婚嫁,皆所嫁非人,為什麽這次兩情相悅,卻難結同心?
擔心終成事實,銀河再難渡鵲橋,丫頭,此時的你,一定是萬般地傷心吧,那麽,請允許我與你一同落淚,來祭奠這如水而逝的姻緣!
藍霽兒醒過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清晨,窗外群鳥啁啾,陽光溫暖,窗內的紫夜卻如一潭孤獨寂寞的深水,森冷而冰寒。
“月羲哥哥拿你當朋友那般真誠待你,你怎麽可以這樣做!”藍霽兒悲憤欲絕叫道。
紫夜緩緩地轉身,寂寂的眸光仿佛黑色的夜空,“你以為是我妒忌你們成親,所以才將你劫走的?”
“難道不是嗎?”藍霽兒咬牙,除此以外還有什麽原因!?
“不錯,我是喜歡你,但是我更忠誠於我月羲哥哥,隻要他需要的哪怕是生命我都會雙手奉上,何在乎一個女人?”紫夜譏誚冷笑,傲然如鐵骨。
“你們,你們是什麽關係?”話說到這份上,再聽不出其中的玄機,藍霽兒那真是白癡了。
“你從沒告訴過你,他的真實身份嗎?”紫夜一步一步地靠近他,眼裏的光開始詭異起來。
“什麽真實的身份?”藍霽兒心跳起來。
“嗬嗬……原來他對你的愛是不完美的,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給你……”紫夜嗤然冷笑。
“你,你住嘴……”藍霽兒心裏被割了一刀,開始伶俐地痛起來,難道月羲哥哥真的隱瞞了她什麽?
“藍霽兒,你什麽都好,就是腦子太傻,心太軟……”紫夜吃吃地笑了起來,“就因為這點,誰都可以利用你,欺騙你,包括你敬若天神的月羲哥哥……
“你說月羲哥哥利用我,欺騙我?”藍霽兒渾身發冷,麵色都變了。
“不錯!”
“你,你胡說!”藍霽兒軟弱無力地反駁。
“藍霽兒你好好聽著!”
於是殘忍的紫夜開始講述月羲的故事,從背負複國使命逃亡開始,到忍辱負重潛伏信陽身邊,到暗中勾結望夏,到私通公主助元昊偷運軍資出關,到策劃潁京謀反與義德帝合作扳倒信陽,到獻策元昊掘黃河之堤淹死信陽幾萬大軍,一樁樁一件件,詳詳細細,點滴不漏,都講了個完整。
其實月羲身上還有很多事情,比如和蛇妖的交易,比如陷害千殤,但這些紫夜自然不得而知。
冷,徹骨透心的冷,紫夜每講一個字,每講一句話,每講一件事,都使附加藍霽兒身上更深層的一份冰冷,藍霽兒躺倒在自己濕黏黏的冷汗裏,覺著自己的身體是那般輕空,仿佛要飄起來,但是身體裏某樣東西卻沉重下墜下墜,那是她上了枷鎖的靈魂。
盡管如此,她內心深處依然僅存著一點可憐的質疑,她已經講不出話來,但是透望向紫夜的眼神,紫夜卻清楚地讀懂了。
“我給你帶個證人吧,好讓你確確實實地信我!”紫夜說著啟動機關,地麵立即現出一個黑洞,紫夜下去後不一會便拖上來一個人。
對上這人凶狠惡毒的眸子,藍霽兒渾身巨顫了一下,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信陽帳前的大將,從前的舊情人——魏碸!
“這個倒黴蛋在行刺月羲哥哥兩次不成,遭遇望夏禦林軍追殺,我出手相救了他,他義氣感恩,竟然當我是兄弟,在我幾番套取下,居然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了我,所以後來月羲哥哥的那些事情我才知道的如此詳細!”紫夜拍了拍魏碸的臉頰,得意地道。
魏碸兩眼似要噴出怒火,無奈四肢被縛,唯有任人宰割的份。
原來那兩次行刺都是潛伏在望夏的魏碸所做,想起來此人對月羲恨之入骨的仇意,真令人不寒而栗。
“要他開口說話為這些事作證嗎?”紫夜殘忍一笑,準備要去揭開封住魏碸嘴的布條。
“不——”藍霽兒嘶呼,“不……”
不,不要這般殘忍,求你,求你不要破滅我最後的信仰,當種種美好如果真的碎成一地的琉璃,我不知道還有沒有勇氣還有沒有力量將它們一片片拾起,一片片拚攏………
“好吧……”眸中已有不忍之色,紫夜歎了口氣,這樣殘忍地逼她,於自己何嚐不是一種折磨。
垂下睫,淡淡看了一眼魏碸,繼續道:“既然這樣,這人就沒用了,待我送他上天以絕後患!”說著,麵色驟然猙獰,再漂亮的臉要殺人之時也是可怖如惡魔的,但見寒光一閃,鮮血飛濺,魏碸在地上痙攣了幾下便斷了氣。
第一次活生生地看殺人的場麵,全身的血液急劇倒流,腦袋被炸開一般,“啊——”一聲突然爆發的嚎叫,所有難以承受的壓力,倏然如群魔呼嘯般撲來,藍霽兒咕咚一聲,直倒在地上,複又休克了過去。
這一休克後,藍霽兒不是處在煉獄的窒息中,就是跌入失魂的夢魘中,夢中所有一切的主題都隻有月羲一個人,皎潔如月的月羲,猙獰似鬼的月羲,不斷地交替出現,身上的冷汗幹了又濕,濕了又幹,仿佛得了一場永不能醒來的魔症。
但就在半夢半醒中,她卻分外清晰地感覺到有人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然後輕輕在她耳邊訣別式的呢喃,“對不起,永遠再見了!”
冷月如鉤,暗夜殘冬。
月羲一身絹紗吉服,靜立在晦澀微光的月色裏。
蕭瑟的冷風吹拂起他如夜色一般漆黑的發,掀動起他精靈薄翅一般的袍裾,暗紅妖冶,仿佛開在地獄裏的一朵血色彼岸花。
有人像幽靈一樣出現,直至她走至月羲的麵前抬頭看他時,月羲才看清她的臉。
是嘉寧公主!
“為什麽穿著吉服?”嘉寧幽幽地問道,似幽怨千年的女妖。
“因為今晚我成親!”月羲看向她,竟無半分意外,淡淡的言情亦如這薄冷的月光。
“為什麽要穿著吉服來這?”嘉寧再問。
“因為我在等我的新娘!”月羲柔柔一笑,這笑柔情似水,萬種風情。
“新娘為什麽不可以是我?”嘉寧癡癡地看他,淚光晶亮。
“因為這一生我隻愛她!”月羲輕輕呢喃。
“你真的好無情,好殘忍……”嘉寧哭泣。
“成婚前夜將新娘擄走,公主,你比我更殘忍……”
“不是我……”嘉寧痛苦搖頭。
“我知道不是公主!”月羲淡淡地道,“讓他出來見我吧!”
“我不認識他!”公主道。
“公主到現在為何還要裝傻。”雖然滿是恨意,但月羲依然笑得風雅。
“我怎麽裝傻了?”公主委屈地道,忽然似乎想到了什麽,神情有些激動,“你是不是以為我是那個人的同夥?我不是,他隻是讓我今天晚上這個時候來見你,除此以外我什麽都不知道!”
“是嗎?”暗夜裏月羲的眼忽如刀般直透向公主,然而在公主純澈的眼中看不到一絲謊言。
“好吧,那麽再見!”這種場景,這種見麵,沒必要再繼續,月羲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