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逼婚赴死
“父王,您說百草祛毒丸並未葬於王陵,願意拿出來救月羲的命?”太醫院內,耶律光臉放光彩,興奮溢於言表。
“恩!”天盛帝頷首,“不過這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你去傳藍霽兒來!”
“父王為何要叫小籃子?”耶律光一驚,立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叫你去你便去,何須如此廢話!”天盛帝麵孔一板。
“是!”耶律光無奈而退。
“陛下……”藍霽兒叩首,半夜之間,仿佛她殤滅了所有的靈魂,整個人像一根中空的木雕。
“朕的話光兒跟你說了嗎?”天盛帝看著她,眸光裏不再有長者的慈愛,而是陰冷的似冰雨。
“是,無論陛下開什麽條件我都答應,隻要能救月羲哥哥的命!”藍霽兒再次頓拜。
“好,果然爽快之人,朕就喜歡你這種個性。所以朕明說了吧,榮國公幾次為他的孫子穆紮爾向朕求娶嘉寧公主,都因為公主不願嫁而拒絕了。上次光兒為了你與穆紮爾大打出手,看起來,穆紮爾對你還是很中意的,所以朕現在再加封你為公主,代替公主嫁入榮國府,也算幫朕了了一個君臣一家親的心願。”
“嗬嗬……”話音剛落,藍霽兒陡然一陣森冷的笑。
“你為何發笑?”天盛帝不悅道。
“陛下那次封賞我為郡主,是不是就為今日代嫁而準備的?”揚眉冷光,犀利如刀,藍霽兒一字一頓道。
“你比我想象中的聰明!”天盛帝毫不回避道。
“多謝陛下誇獎!”藍霽兒清冷而語。
“看來你是答應了?”
“試問陛下我還有其他路可走嗎?”藍霽兒挑唇冷笑。
“好,既然這樣,朕給你就定下婚期了,十天後出嫁!”
“全憑陛下做主!”藍霽兒恭恭敬敬叩首。
藍霽兒一走,屏風背後轉出了嘉寧公主的身影。
“父王,讓她嫁給穆紮爾好是好,可是用月羲的命來做威脅好像有點卑鄙了!”
“你懂什麽,父王這樣做可以三全其美!”
“恕兒臣愚鈍!”公主一臉疑惑。
“第一個原因方才朕已經跟她說過,這第二個你也應該知道,你大哥三哥對她都有意,父王不想他們兄弟不睦,何況你三哥還有一月要大婚,父王更不想中間出點什麽亂子。其三,這還是為了你。你可知道她與月羲根本不是兄妹,是情侶……”
“啊……”嘉寧公主吃了一驚,隨即恍然,女人敏感的天性早就懷疑月藍間微妙的關係,隻是說是兄妹她才不得不打消此念,現在這麽一說,心口不禁百般滋味而來。
“這一點父王已從你三哥那得到證實。父王知道你喜歡月羲,而朕更想他能為父王所用,所以,父王要極力玉成你倆的婚事……”
“父王……”嘉寧公主麵色大喜,臉上立即胭脂流紅。
“而藍霽兒則是這婚事最大的絆腳石,除去了她,不愁月羲不接受你!”
“兒臣謝父王!”公主欣喜若狂抱住天盛帝,狠狠在臉頰上親了一口,“您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父親!”
“唉,父王不為你著想誰為你著想,隻是嘉寧啊,對待男人要溫柔善良,不能再如此刁蠻了,否則哪個男人會愛上你!”天盛帝撫摸公主的發頂,神色慈愛道。
“父王,兒臣知道了……”公主嬌羞地在他懷中扭著細柳腰應聲道。
“藍霽兒——”耶律光迎上來,小心翼翼地問道,“父王要你做什麽?”
藍霽兒唇邊泛起一個無奈淒豔的笑,然後搖了搖頭。
“藍霽兒告訴我,父王到底要你做什麽?”耶律光心揪痛起來,用力扣住了她的雙肩。
“明天,你就會知道了!”藍霽兒輕輕吐出這句話,然後推開他,緩緩離去。
“藍霽兒,你不當我是你大哥,更不當我是你朋友!”耶律光痛心疾首在她身後嘶呼。
直覺告訴他,父王一定是讓藍霽兒答應了一個藍霽兒極不願意做的事,但是藍霽兒卻不願意告訴他,顯然根本不願意讓他替她分擔。
藍霽兒的身子一顫,但隻顫得一顫,她複又機械舉步。
百草祛毒丸果然神效,月羲吞服下去,連嘔出一升黑血,麵色立即退卻黑氣。太醫上前一搭脈,欣喜宣布,性命已無礙,而且血液清透,再無任何毒素存在,甚至連那醉夢生的毒似乎也沒了一絲兒跡象。
很遠很遠地,藍霽兒站著,門裏門外,她就這樣站成了兩個世界,靜靜地看著月羲服藥,靜靜地看著他嘔黑血,靜靜地看著他麵色紅潤,靜靜聽著太醫宣布毒素全部祛除的喜訊,淚一顆一顆如最圓亮的珍珠般滑落,然而她悄然而退。
人群中耶律光一直默默幽傷地看著她,突然見她離去,正待要跟去,一個小太監突然上前說天盛帝要見他,他擔心地看著藍霽兒離去的身影,無奈地跟著小太監離去。
藍霽兒像遊魂一樣飄蕩在禦花園內。
禦花園內月色慘白,滿地重重樹影,杳無人聲,甚是淒涼寂靜。一陣凜冽的淒風掠過,吹得那樹枝上的枯葉“刷刷“作響,將沒有惶逃的幾隻寒鴉猛地驚飛出去……
一池冬潭出現在她麵前,水清澈透明,卻泛著冰冷的寒氣。藍霽兒立在跟前,下意識地抬頭癡呆地覷著月光,“月羲哥哥……”她輕輕柔柔地叫了一聲,“他用強權,他用你的性命威逼我就範,可是他不知道,這世間還有一種叫做為尊嚴而死的反抗……”
“對不起,哥哥……所有的諾言我都做不到了……”淒美絕豔一笑,輝映著月光下著粼粼波光的潭水,她美成了一霎那間破繭而出的蝴蝶,然後翩然一躍。
“不好了,有人投水啦,有人投水啦……”小太監細高音聲嘶力竭,帶著恐懼的顫音,在黑夜出奇地詭異。
耶律光正垂立在天盛帝跟前聽言,陡然聽此呼喊,麵色大變,竟未征得天盛帝同意,整個人瘋了一般竄了出去。
禦花園的碧波池邊,已經聚滿了宮女太監侍衛,一個個踮起腳來朝池中看,一邊還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見到耶律光跑來,齊都自覺地站開。
於是一身濕水淋淋的藍霽兒赫然出現在他的視線裏,他喑啞地叫了一聲,心霎那間沉入了一個冰冷的,深暗的,黝黑的深海裏。
“藍霽兒……”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下意識地去觸摸她蒼白如死的臉,誰知一觸一個空,有人抱著她毫不留情地偏側開了距離。
他這才意識到藍霽兒的身體是被人抱在懷裏,於是他抬頭看那人。
一雙清冷如雪的眼直欺入他的心,在沉漆的黑夜裏,仿佛帶著一種詭異的妖魅的光,他的心一顫,立即認出那雙眼睛的主人,他的大哥耶律徵。
“閃開!”淡淡一語,卻暗藏的鋒芒,耶律光呆呆望著他,這一霎那,他忽然覺著眼前他的大哥分明是另外一個人。
手掌一推,耶律光踉蹌退開,耶律徵抱著藍霽兒孤冷而去,令耶律光不由得一個恍惚,恍惚這身體不再是孱弱單薄,而是那般偉岸昂藏。
“大哥!”他顫聲大呼了一聲,然後那個孤高清冷的身影連停頓都沒停頓一下,轉眼便消失在夜色裏。
耶律徵把藍霽兒直接帶回了他的府邸。
當夜回去,藍霽兒便發高燒,渾身燙如燒炭。
小粽子見病勢洶湧,嚷嚷著請大夫,卻被耶律徵趕出了屋子,自己則孤男寡女的與藍霽兒一起隔絕了外麵的世界。
“藍霽兒跳湖自盡了?”寢宮內天盛帝頗感意味地問他的總管太監張德信。
“是!”
“好一個剛烈的女子,她這是以死來抗爭朕,可朕真的不得不欽佩她!”天盛帝目露讚賞之色,神情頗為激越,似乎很多年以來沒有什麽人什麽事如此令他感慨。
“她死了嗎?”頓了頓,他問道。
“沒有,大殿下救了她,現在在大殿下府中!”
“徵兒……”天盛帝喃喃道著,似陷入沉思,“這孩子從小體弱多病,性格古怪,所以一向深居簡出,不與人為伍,最近怎麽就一直出現在朕視線裏呢?”
“陛下,三殿下求見!”小太監來報。
“哼,看來是質問朕來了,不見!”
“是!”小太監應聲待要退下時,耶律光已自闖進來了。
“父王為何不見我,難道也覺著此事做得太過,也覺愧疚嗎?”冷冷一語,竟無半點君臣之禮,父子之儀。
“放肆!”天盛帝大怒。
耶律光撲通跪倒,眸光卻依然灼若紅鐵,一瞬不瞬直盯向天盛帝,“父王,你到底要小籃子做什麽,逼得她要以這種方式反抗?”
“怎麽,你為了一個女人不顧倫理綱常,以這樣的態度這樣的口氣與朕說話嗎?”天盛帝的眼瞼下開始慢慢泛出青色來,這個來自民間的兒子,到底是骨子裏存在著難馴的叛逆,假以時日必定危險到王權。
“父王……”耶律光哀聲叫道,“您說您不會加害小籃子的,可是為何……”
“住口,朕賜她一門婚事是她的福分,哪裏來的傷害!”
“婚事?嫁與誰?”耶律光一寒,急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