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為愛魔怔
“王帝能以大局為重,能為江山為重,哀家很欣慰!”太後長長歎了口氣,看向義德帝的目光緩和了不少,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母子之情尚存。
“朕不想祖宗的江山傳至朕手上而亡。”義德帝遙看窗外的夜色,眸光蒼涼沉鬱,神情極為倦怠,然後他轉身目光投向太後,真誠中似有幾分懇切,“母後,告訴朕他躲在哪?”
太後沉吟不語,隻是看著他,眸光中遲疑不決。
“你放心,母後,朕不是傻子,此時還害他性命無疑要斷送祖宗的江山!”義德帝無奈地勾唇,“即使朕還有這心,也會等到天下太平之時!”
太後捏緊佛珠,手有些微微發顫。
“母後,這是三弟他恢複名譽,權力,自由的最後機會,您若還不說,那他永遠隻能一隻喪家之犬!”
最後一句話說得極為惡毒,太後身子振顫了下,整個身子軟頓下來,終於防禦潰堤,半晌,長長吸了口氣,緩緩道:“他在太廟!”
扁銀的瓶子盛著辛辣的燒刀子,信陽喝一口皺一下眉,他很少喝這種烈酒,但最近不知為何卻十分地偏好。
“王爺,您的傷剛好,酒還是少喝為好!”立在一邊的蕭箏勸道。
“蕭箏,我們來太廟幾天了?”信陽眸光落在一個不知名處,淡淡問道。
“回王爺,已經十天了!”
“原來才隻有十天,可為什麽我覺著有十年那麽久!”信陽垂睫低語,神情落寞。
“這是王爺焦慮所致。其實王爺大可放心,魏碸將軍沒有辜負王爺果真去了穎京,相信不日便可帶著王爺的二十萬鐵騎回來!”蕭箏寬慰。
信陽點頭,狠狠又喝了口酒。太陽穴忽然突突跳了下,頭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自從他在獄中一撞,就留下了病根,雖然治愈了,但一喝酒,腦子混沌了,頭就會疼。
“王爺,你真的不能再喝了!”蕭箏見他撫上了額頭,開始呻吟,便知他頭疼病又犯,急忙上來搶走了酒瓶。
信陽不以為忤,沒了酒瓶的他踉蹌起身,來到月羲塌前。
昏暈的燈光幻映著沉睡中月羲,靜好地像一汪秋水,輕柔得像一枝荻花,潔雅得像一牙月。
信陽貪婪地看著月羲的清顏,眸光炙熱而瘋狂,月羲,從今以後,我要你心甘情願,完完整整地屬於我直到你死的那一刻!
“王爺,這醉夢生的功效還真是好,七天前被打得半條命的人居然傷勢已無大礙了!”蕭箏道。
“這兩天他醒了幾次?”
“三次,每次我都及時給他服了。”
信陽點點頭,“這一次他要醒來不必再喂他吃了,我要看看這醉夢生在他身體裏有多大迷控作用!”
“好!”
“哦,這兩天藍霽兒怎麽樣?”指肚摩挲著月羲的臉,信陽似乎想到什麽,漫不經心問道。
“傷寒和手上的傷倒是好多了,隻是看起來腦子好像有些問題。一開始醒來鬧得很激烈,現在兩天反而癡癡呆呆的,不說話,也很少吃東西,在角落裏一縮,能呆上一整天!”
“死不了就沒關係!”信陽淡冷而寡情道。
藍霽兒蜷縮在牆角,容顏清瘦,身子嬌怯,像一朵最最孱弱的花。
一雙穿著黑靴的腳來到她麵前。
信陽俯身托起她的下頜,分外大而黑的眼睛雖大睜著,但是裏麵空空洞洞,沒有一絲一物的存在。
“看著我!”用力捏她的下頜,信陽霸戾地命令。
痛楚刺激了藍霽兒的神經,她身子一顫,然後眼睛緩慢聚焦。
“想見他是嗎?”信陽揚眉,冷冷相問。
藍霽兒咬唇看他,不說話,但眼眸卻閃過一絲渴望。
“嘿……”信陽低嗤一聲,“自作孽不可活!好,本王慈悲,便讓你見他!跟我來!”
藍霽兒被信陽推入一間屋子。
屋子裏瘋狂滋長了一片黑暗。
“嗬……嗬……”有沉重紊亂的呼吸聲,像鼓動的風箱,一下一下響起在某個角落裏。
“哥哥……是你嗎?你在哪?”藍霽兒的心裏驚顫,摸摸索索尋聲過來。
呼吸聲越來越近,卻沒有人回答她。
“哥哥,月羲哥哥……”藍霽兒繼續呼喚,直覺那股熟悉的氣息便伏在那裏。
驀地,麵門一陣勁風襲來,一條人影如一隻惡豹一般猛撲過來,狠狠將藍霽兒壓倒在地。
“嗬……嗬……”沉重如獸的呼吸,癲狂瘮人的,仿佛一隻地獄的惡鬼,一下子狠狠掐住了藍霽兒生命的咽喉。
“呃……”猝不及防,一陣窒息的痛苦,藍霽兒魂飛天外,拚命掙紮。
“信陽……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嗬……嗬……”
語聲嘶憤惡毒,傾盡全身的仇恨,正是月羲哥哥!
“呃……”想用作全身氣力喚一聲哥哥,可咽喉被製,哪裏開得了口。
沉重的悲哀寸刀如割她的心,月羲哥哥一定是神誌失常了,而信陽答應讓自己見他,就是惡毒地想讓月羲親手殺了自己嗎?
不,不能發生這樣悲慘的事,月羲哥哥若有一天知道誤殺了自己,將痛苦一輩子的!
藍霽兒在心內嘶喊著,拚命掙紮,然而越掙紮換來的是更加瘋狂的掐力。
胸口如壓巨石,再也透不過半點氣,腦子轟轟鳴鳴地響,意識越來越模糊……
不,不……眼淚大顆大顆滾落,藍霽兒落入絕望的黑暗中……
就在這時,一聲沉悶的鈍擊響起,藍霽兒咽喉、胸口豁然大開,睜眼看來,屋中不知何時燈光大熾。
“咳……咳……”藍霽兒撫喉痛苦咳嗽,這凶猛的一掐,幾欲掐斷她的脖子。
但她一順過氣,目光急忙尋找月羲。
然而待她看清地上的人時,腦子嗡得一聲,身體霎那間冰涼至足尖。
見月羲哥哥披頭散發,慘白如屍,癲狂如魅,在地上不停地痙攣,抽搐,全身冷汗濕透重衣,濕淋淋的像水裏剛撈出來的魚。
“哥哥!”藍霽兒的血轟然上湧,一聲可怖的尖叫,猛撲過來抱住月羲,恐懼嘶嚦,“你這是怎麽了,這是怎麽了!”
“想不到醉夢生的毒性這麽厲害,居然可以神誌混亂到連你都要殺!”耳邊聽得信陽陰冷冷的一聲,殘忍而無人性。
“你給他吃了什麽,吃了什麽?”怒火噴薄而發,藍霽兒失控地向信陽撲來。
信陽反手一掌,擊倒藍霽兒,朝地上的月羲一呶嘴,吩咐蕭箏,“弄醒他!”
“是!”蕭箏應著,拿出一根針,一針插進月羲的穴道。
月羲渾身一顫,人悠悠轉醒。
“月羲哥哥……”藍霽兒滾爬過來,一把抱住他,涕泗而下。
“丫頭,是你嗎?”虛弱的一聲呼喚,聽在藍霽兒耳中卻如同天籟。
藍霽兒放聲大哭,“哥哥!”
“呃……呃……”痛苦極致的呻吟聲破溢而出,月羲掙脫她的懷抱,抱著頭,在地上翻滾。
“哥哥,你這是怎麽了,到底怎麽了!”藍霽兒哭叫。
“他中了一種叫醉夢生的毒,這種毒對抵抗傷痛很有成效,但若連續服用七日,就會上癮。發作時神誌不清,精神錯亂,渾身便會如萬把鋼針相戳,生不如死!”信陽眸底有一種極致的興奮,仿佛眼前的月羲是他的一副傑作。
“啊……信陽,你這沒有人性的畜牲……你……”藍霽兒眼前一黑,哆哆嗦嗦嘶嚎怒罵。
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樣對待月羲哥哥,這隻魔鬼,他還有半分人性嗎?
“掌嘴!”信陽眯眼,眸光中狠戾一閃,蕭箏應聲,立即上前一個耳光扇倒藍霽兒。
“不……不要打她……”月羲全身虛脫,泣血哀鳴,匍匐過來。
信陽一把揪住他的青絲,用力向後,迫使他整張臉抬向他,撫摸著他血淚滿頰,霜如縞布,冷汗淋漓的臉,魅惑一笑,低沉而蠱惑道:“月羲,很難受,很痛苦是不是?那麽來點醉夢生吧,吃了保證舒坦無比,一覺醉到溫柔鄉!”
“你,你去死……”月羲顫怵著怒罵。
“真的不要嗎?”信陽不以為意,繼續吃吃笑著,俯身從懷中掏出一瓶血色液體,晃蕩在月羲眼前,“我很有耐心的,呃,想清楚了再告訴我!”
雖然眸光中流露出來的渴望出賣了自己,但月羲死死地咬著唇,拚命控製自己去觸碰那瓶液體的衝動。
瓶蓋開,液體流,信陽陰柔的語調似低低蠱咒,蕩開在那幽幽的香氣裏,誘惑人的每一根神經。
“怎麽就那麽固執呢,嗯,你聞聞,多香呀,像處子胴體散發著的幽幽的芬芳;你看,多漂亮的顏色,殷紅如血,仿佛那開得最美的曼陀羅花……”
“呃……呃……”呻吟喘息越來越粗,越來越重,毒癮在他身體裏如作祟的蠱蟲,開始左右他的心神,月羲的眼定定看著,再也挪不開視線。
“說你要,嗯,說……”信陽語聲溫柔如原野的春風。
“我……”月羲身子發顫,眼神迷離。
“說呀……”
“我……我要……”語聲支離破碎,似被人掏掉了靈魂的木偶,身不由主地機械伸手。
“說你愛我,說你要永遠跟我在一起,我就給你!”狠狠捏住了他的下巴,信陽欺近他,眸光裏閃著狼的渴望。
“不……”月羲尚存最後一絲理智,掙紮著拒絕。
醉夢生的液體從他的額頭傾灑下來,通透的紅色妖冶而魅生,映著月羲慘白如玉的臉,激蕩人的視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