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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醜陋靈魂

  “陛下,太後已起駕去宗人府了!”說話間,又一個小太監慌張而來。


  “什麽,阻止她!”義德帝咬牙道,“決不能讓他們見麵!叫禦林軍副統領來!”


  天微曦,義德帝上朝,才至金鑾殿門口,就見玉街石欄的廣場中竟黑壓壓地跪滿了文武大臣。


  “你們不上朝,這是做什麽?”義德帝吃驚非小。


  “老臣有本奏!”跪在最前的是丞相林甫,是大茲國的三朝元老,在朝中的威望重於泰山。


  “說!”義德帝臉拉長,隱約已猜到了什麽。


  “我大茲國自古來以仁孝義德治國,王帝更是當此楷模。信陽王獄中自盡重創,母子連心,太後前去探望,以見最後一麵,是天之人倫之根本,求陛下體諒一顆拳拳母親之心,恩準了吧!”老丞相說得言辭懇切,理據正鑿,引得身後一片讚同之聲,“求陛下開恩!”跪拜此起彼伏,求聲響徹宮宇。


  義德帝臉色鐵青,隱在寬袍中的手隱隱發抖。不用說,這一定是太後發動的一場跪諫。好厲害的一招棋,義德帝清楚地知道,如果他再不答應,那麽從未仁孝楷模之稱的自己,今後還有什麽形象登廟堂,坐朝廷,發號施令,統治大茲國?

  自古王帝的聲譽尤為重要,很多王帝暗地裏雖殘暴荒淫,但表麵上的仁義道德卻要做足假象,因為賢德仁君人所擁戴,無道昏君人心所誅。要想江山長治久安,那就得得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這是帝王權術最重要的基本,義德帝雖殘忍無情,卻不是昏君,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雖然心內恨得要死,但麵上還需和煦三分,親自攙起丞相,道:“老愛卿快起來,朕準奏便是!”


  “從去宗人府開始,你盯著她倆人的一言一行,一旦有異常舉動,立即來報朕!”禦書房內義德帝吩咐安插在太後身邊奸細。


  宗人府獄中。


  倉啷去鎖,獄門呀地開直,獄卒長躬身領著太後來到信陽跟前。


  信陽了無生氣地躺在草鋪上,額頭裹了一層厚厚的紗布,但殷紅的血卻依然塗脂了大半蒼白如死的臉,淒豔地刺痛人心。


  一代叱吒風雲的帥將竟然淪落到自殺的淒涼境地,任誰都不免唏噓不已。


  “信陽,我的王兒!”太後撲到他身旁,哀喚一聲,止不住老淚縱橫。


  “母後,是母後來了嗎?”信陽蠕動,呻吟。


  “是哀家來了,是哀家來了!”太後流著淚緊緊地將信陽抱在懷中。


  “母後!”信陽虛弱地睜開眼,吃力地伸出手。


  太後急忙握住,寬大的袖子遮住了光景,太後忽覺信陽指尖劃動,竟在她掌心書寫。


  太後心中如火燭般洞明,麵上卻不動聲色,撫著信陽哀泣痛惜。


  兩人做足了生離死別的一場戲,直到皇帝下旨相催,太後才一步三回,拭淚哀怵地離開。


  清晨,輕盈乳白的霧色繚繞樹梢,枝上群鳥啁啾,盡情地宣揚它們對新的一天的期盼。


  藍霽兒抬頭看著那些鳥兒,癡然發呆。


  “天氣很冷,你穿的太單薄了,小心著涼!”身後曉林花香盈盈而來,隨著那溫柔的語聲,一雙修長有力的臂膀,一副溫暖寬厚的胸膛,欺了上來圈緊了她的身。


  藍霽兒的身子立即僵直,自那一晚的溫柔一吻,同床而眠,千殤一改從前他們之間似兄妹般親昵卻不越半點禮教的親情,而是用一個男人對待自己的女人那般固執而霸道地愛她,照顧她,親近她,不容她半點反抗。


  “在看什麽?那些鳥嗎?”語聲親昵,耳鬢廝磨,再不是那一晚的癲狂和瘋魔,毒怨和憤恨。


  然而就是這樣的溫柔,這樣的身體廝磨,帶給藍霽兒的卻是如繭子般絲絲纏繞著她的驚悚與恐懼。


  “今天天氣不錯呢,不如我陪你到外麵轉轉吧,這些天你呆在這裏一定是悶壞了!”千殤鬆開她,輕撫她的頰,一如這世上最溫柔體貼的丈夫。


  藍霽兒抬頭看他,麵容依然是熟悉的清俊,可為何她看他卻是那麽地疏遠。


  “你能告訴我,那一晚你到底怎麽了?”她輕輕地問,再次問出了這些天她一直想知道千殤卻隻字不提的事。


  “那一晚什麽事?我忘記了!”眼底一抹受傷的流光閃過,千殤燦爛地笑著,牽起了藍霽兒的手,“來,穿件衣服我們就出門,我給你買你最愛吃的糖葫蘆!”


  街上物品豐富,人潮湧動,正是早市最興旺之時。逛街是從前藍霽兒最興奮的事,但此時的她哪裏有什麽心思。


  千殤牽著她的手,卻分外殷勤,極力勾動她遊興,輾轉於一個又一個店鋪,買了一大堆精巧的物件和誘人的吃食。


  “大家快去看,義德王帝張貼皇榜了,說信陽王謀反,明日午時三刻問斬!”不知誰喊了一嗓子,人群開始潮水般湧向王宮城牆。


  什麽?!晴空霹靂一下擊中藍霽兒,有一時間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僵直的身軀杵在當街似一個木偶。


  洶湧的人群撞擊上來,藍霽兒一個趔趄,直向後栽去。千殤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將她摟在懷中。


  “啊……”她忽然低啞一聲,推開千殤,猛地擠上人群亦衝向王牆。


  “藍兒!”千殤大叫,扔掉手中的東西,急忙追了上去。


  “哎呀,信陽王赤膽忠心為國,東征西戰,立下了赫赫戰功,謀反,這怎麽可能?”


  “信陽王平時飛揚跋扈,不可一世,謀反有什麽好奇怪的!”


  “謀反,多大的罪啊,輕者滿門抄斬,重者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是啊,是啊,可惜一個帥才,可憐眾多無辜呀!”


  “……”


  “……”


  眼中皇榜赫然昭顯,行行字字清楚明了。耳邊幾個秀才議論紛紛,褒貶不一。


  腦中轟轟直響,靈魂似遠離這喧囂的世界,心靈深處有一個清明的聲音在呐喊,月羲哥哥,月羲哥哥……


  滿門抄斬,株連九族,哪一樣月羲都難逃惡劫。


  血淚紛飛,藍霽兒忽然瘋一般向信陽王府的方向衝去。


  誰知,咚一聲她狠狠撞了一個胸膛,下意識抬頭,就對上了千殤陰冷的臉。


  “我們回家!”千殤握住她的手。


  “信陽王謀反,月羲哥哥在劫難逃,我必須去救他!”藍霽兒掙紮,急叫。


  “我們回家!”千殤淡漠的神情依然是這句話,隻是手中的力道加重了。


  “我求求你,讓我去找他……”淚隱在睫,藍霽兒哀求。


  “你累了,需要回家休息!”絲毫不為所動,千殤拖著她走。


  “不,我不回家,那也不是我的家,我求你,我求你,讓我去找他,讓我去找他!”淚肆虐而下,藍霽兒跪倒在地,放聲大哭,苦苦哀求。


  她被迫呆在千殤身邊這麽些天,心心念念的是月羲,那晚受了那麽重的傷,被王良捉回去,不知怎麽樣了,如今驟然聽到信陽謀反,思忖月羲定然受累,怎不讓她心焦灼燒般的痛急。


  為一個男人如此情難自控地求他,千殤的臉開始抽搐,臉色逐漸從陰沉變為陰鷙,俯身攫起哭得直顫怵的藍霽兒,用力將她扔在背上,大踏步而去。


  人多眼雜,他尚不敢使用法術。


  絕望似刀狠狠攪動心髒,也許就這一次,月羲枉死她將永生見不到他了,藍霽兒眼前陣陣發黑,恨傷心脾,猙獰著就著千殤的肩頭狠狠咬下。


  千殤似早有防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同時加快腳下的步子。


  “嗚嗚……”掙紮,拚死地掙紮,終於所有的力氣全部用盡,藍霽兒垂倒在千殤的肩頭,嗚咽啜泣,淚灑一路。


  夜幕來臨,皎月升空。


  千殤似一隻空空的蟬蛻,木然如癡地站在床頭。


  方才還與他哭鬧的藍霽兒,如今已累得昏昏睡去,但清秀的容顏上,依然眉端緊鎖,淚痕斑斑。


  藍霽兒,為什麽我們的心相悖地越來越遠,是哪裏錯了,我隻是想好好愛你一場,是哪裏錯了,你我要在這痛苦煉獄裏互相折磨著對方。


  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他卑鄙無恥,肮髒虛偽,徒批著一張人皮的爛肉,為什麽你會愛上他這樣一個醜陋的靈魂?


  身子似被抽去了脊柱,千殤頹然倒在了冰冷的泥地,藍兒,求你醒過來,求你回心轉意,求你看清事實,我太累了,再執著的愛也可能支撐不起這殘缺不堪的身軀了。


  淚開始綻放,滑落,在夜色中淒迷而絕色。


  有一張桃花般的容顏從遙遠的記憶深處逐漸清晰明現,“憐兒!”他呢喃,苦苦澀澀,“我很累,很累很累,我還要繼續下去,我還要嗎?她真的是你嗎?為什麽她要這樣待我?為什麽?”


  有夜風吹來,風中夾雜著一絲莫名的香氣。


  千殤意識立即清醒,一個鯉魚打挺起身,穿牆來到園子中。


  “千殤哥哥!”


  一聲朗如清泉的聲音,在夜風中婉轉成歌。


  千殤眯眼望去,夜霧繚繞,曲水流觴的湖麵上,有一人如飛仙般踏水而來。


  翩然跟前,卻是一個光華似月,豔熾如陽的美少年。


  千殤陡見這少年,大感意外地後退了幾步,這少年他認識,不是別人,正是在與藍霽兒成婚的八字純陽的啞巴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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