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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成王敗寇

  因著無趣,義德帝多少滋生了點良心,命人擺上酒席,揮退所有人他親自為信陽斟了一杯酒,落坐下來,看著信陽,薄涼的雙眸有了一絲追溯往昔的溫情,措辭也是用的最平凡的語氣,“三弟,你還記得我們很小的時候,有一次躲在偏殿角落裏一起偷喝一瓶酒,結果喝得酩酊大醉睡過去,害的宮人四處尋找,最後被父王罰跪的事嗎?”


  身子一動,信陽的眸光終於有了焦距,他冷冷地瞧向義德帝,靜寂無語。


  “真懷念那段美好的日子啊,一起讀書,一起練武,一起玩耍,兄弟間親密無間,手足情深,哪怕離開一小會都會掛念著對方……”記憶的閘門打開,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在記憶的長河裏流淌……


  “可是,隨著你我漸漸長大,越來越有了自己的心思時,兄弟情義就開始變味了……”


  “直到我被立為太子那日,你我所有的一切手足情意便戛然而止。我知道你很委屈,我讀書練武領兵打戰,哪一樣都不如你,甚至連父王母後的寵愛也不如你,不,不是不如你,是朕根本就沒得到什麽寵愛!”義德帝身軀開始發顫,神情悲憤蒼涼,“無論我再怎麽努力,他們似乎永遠也看不到,但是,大茲國遺訓,立長不立幼,我再怎麽不濟也依然得到了我夢寐以求的太子之位,但盡管如此,我依然步步留心,時時在意,小心嗬護我來之不易的地位。然而無情的母後卻不放過我,她幾次三番地攛掇父母廢我立你,父王動搖過,但終究因我沒有過錯,再加上大臣們極力反對,我這才苟延殘喘下來。終於漫漫的黑暗長夜熬過去,父王駕崩我做了王帝,當我穿龍袍戴十二冕旒坐上龍庭接受文武百官朝拜時,我忽然想大哭,因為我再不必夾著尾巴做那這世上最屈辱的太子了,從此以後天下地上生殺予奪,唯我獨尊,我是這大茲國的最高主宰者。”


  “但是沒過幾年逍遙的日子,隨之你南征北戰,立下了赫赫戰功,權勢中天時,從前那種讓我透不過氣來的氣勢又重新壓迫到我頭上,我寢食難安,我如蟻噬心,我……”


  “不必再解釋你要殺我的原因了……”聽到此間,終於淡漠接口的信陽一抬手將杯中的酒飲盡,“自古宮廷權利之爭哪個不是血腥殺戮,我隻求你一件事……”


  “哦,什麽事?”


  “殺我一人就夠了,不要連累無辜!”朝中信陽派的有相當一部分人,帝王曆來在殺了黨首是絕不會放過黨羽的。


  “好!”義德帝點頭,旋即有殺氣似墨汁濡上宣紙般綻開在眼中,“不過,我知道你死的冤,有一人給你陪葬,我相信黃泉路上你不會寂寞!”


  “你說什麽?”信陽心一跳,陡然直視義德帝。


  “想必你猜到了,不錯,是月羲,你愛他至深,可是他卻背叛你,朕替你報仇,讓他陪著你死,你一定會很開心的,這也算是做哥哥的給你的最後一份送終禮吧!”


  “哈哈……”信陽驟然笑如癲魔,“好,多謝王兄,我真的很開心!再索性請求王兄,將我們裝在一個棺材裏,他在下我在上,我到死也要壓著他……”


  “原來你不僅是個癡情種子,還是個瘋子,好朕依你就是!”義德帝嗤然嘲諷。


  “多謝陛下憐憫!”信陽起身,恭恭敬敬地匍匐跪地深深一拜,抬起頭來時,他靜靜看著義德帝,一字一字道,“我想見母後最後一麵!”


  原來這一跪為的竟是這個理由,義德帝冷笑,殘忍道:“朕不許!”


  “為什麽?”信陽祚色,嘶聲道。


  “朕知道母後正想著怎麽營救你,朕怕她見你一時控製不住自己惹出一些難以收拾的麻煩,到時候她畢竟是朕的母後,朕不忍心……”


  “你這混蛋……”信陽麵孔瞬間狂暴扭曲,義德帝就是拿母後這個誘餌來害他的,可是現在臨死前想見一見母後,這狼心狗肺的卻不允許。壓抑在胸的一切憤怒,怨恨,委屈,恥辱,瞬間爆發,信陽咬牙出手對著義德帝當胸就是一拳。


  “唔……”義德帝猝不及防他會動手,痛得整個人彎腰下去,像一個蝦米樣團緊。


  “陛下!”嘩啦,門外護駕的禦林軍闖進,撲過來一下子將信陽擒跪在地。


  “你為什麽可以絕情絕義至廝,為什麽?”信陽掙紮,哀嘶。


  “絕情絕義的是她,當年她攛掇父王廢朕立你,可曾有半點母子之情,因果報應,往日之恥辱朕今日一一還報你們!”義德帝痛楚地扭著臉,也扯破了麵皮。


  “你,你這狗彘不如的東西!”信陽忍無可忍,破口大罵。說實話他這人比較陰冷,很少如此罵人,但今天實在是出離憤怒了。再則自己馬上要死了,他還有什麽好顧忌的。


  “放肆,掌嘴!”當著麵被臣子罵,義德帝臉都白了,顫抖著直指信陽,厲叱。


  立即有掌刑太監上前,抬手就開始左右開弓狠狠扇信陽的耳光。


  士可殺不可辱,信陽一生征戰沙場,流血犧牲,視死如歸,幾曾受過此等侮辱,不禁血脈逆流,目眥盡裂,整個身子氣得直發抖。


  但是他卻死死咬緊牙關承受,直到齒血開始淋淋漓漓流下,染紅了他白色的囚服領子時,義德帝才吩咐停止。


  俯身眯眼,輕薄挑起信陽的下頜,看著他血跡腫脹,麵目而非的臉,噝噝殘虐的笑,“三弟,這二十下嘴巴滋味怎麽樣?從小到大如被人當鳳凰般捧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沒想過有一天會受這種屈辱吧?不知母後看到你這幅模樣該是什麽感覺,一定是心疼壞了!”


  “原來我一死尚不滿足你,你還要看著我受侮辱的痛苦,還要看著母後痛失愛子的痛苦,義德,你怎麽看都像一隻躲在陰暗角落裏的老鼠,肮髒齷齪,卑鄙無恥,你不配做大茲國的王!”信陽終於明白這個王帝的變態心理了,痛斥大罵,眼底翻滾著摧毀一切的怒氣,那種平日裏令人不敢直視的霸戾煞氣一霎那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成王敗寇,這世上無所謂配不配,隻有你敢不敢做,隻有成功與否!”對於這樣的罵,義德帝忽然出奇平靜,挑眉冷目一字字說出他信奉的人生信條。


  “好,成王敗寇,受教了,謝王兄!”酷冷如刀的眼神直刺入義德帝的肺腑,信陽這一瞬風雲異變,乾坤執掌。


  “再增派二隊禦林軍看守,朕隱約看到了他眼中的反抗,此人是虎豹豺狼,不到最後切不可掉以輕心!”這是義德帝起駕回宮時,特地吩咐禦林軍統領。


  果然後半夜,立即又緊急調來二隊禦林軍,於是宗人府的監獄被圍成一個毫無縫隙的鐵桶。


  由著太監扶著,義德帝疲倦地剛走到寢宮門口,“太後駕到!”一聲尖細的嗓聲傳入耳中,義德帝臉上立即露出煩躁之色,他不想見的人怎麽偏偏就來了。


  “王兒!”一聲帶著急切與哀怵的稱呼,太後三步並作兩步衝至義德帝跟前。


  “這麽晚了,母後怎麽還沒安置啊?”義德帝打哈哈道。


  “你當真要處死信陽嗎?”太後的語音有些發顫,麵色蒼白。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義德帝冷冷地道。


  “信陽居功自傲,為人乖張,平日裏對你王兒也多有不敬,可是他一片丹心為國,怎麽會勾結望夏謀反……”


  “母後,證據確鑿,且他自己也認罪了!”


  “王兒,母後求你,饒他一命吧,他畢竟是你的三弟呀!”


  “母後,朕不殺他怎麽正朝綱,怎麽行法度,怎麽向天下人交待?”義德帝說得義正言辭,恰好顯示他的冷血無情。


  “好……”太後忍無可忍,“你既然將國家抬出來,那哀家也說幾句。信陽是戰無不克的難得帥才,如今天下分散,正需要他討伐征戰,統一中原,你現在要殺他,無疑是斷大茲國的後路!”


  “這朝中難道就沒有領兵殺敵的帥才了,朕就不信,死了一個信陽,大茲國就完了不成!”義德帝寒了臉,針鋒相對,言畢一甩袖大步而去,竟不再理會太後。


  太後氣的渾身發顫,卻又無可奈何。心中知道義德帝早就對信陽忌憚仇恨,如今好不容易有此機會,自然不會放過,其實她還不知道這所有一切正是他這個惡毒無情的王帝兒子設計好的。


  求情求不了,隻有她自己設法相救了。太後回到宮裏,她立即招來一個對她忠心不二的小太監,秘密吩咐他出城,前往穎京送信,讓信陽的軍隊前來救人。


  其實她尚不知,軒城已經緊閉城門,封鎖了京城內的一切消息。


  羅帳內,義德帝正跟他寵愛的潘妃顛倒鸞鳳。


  雲雨過後,宮女服侍他洗漱,貼身的小太監忽然麵色驚惶地上前奏報,“陛下,信陽王在獄中自殺了!”


  “什麽?”義德帝猛吃一驚,方才滿身煞氣的信陽王,怎麽下一刻就自殺了?

  “死了嗎?”他語聲有些緊澀,心頭有種奇怪的滋味。


  “聽獄卒說是用腦袋撞的牆,傷得很重,滿頭滿臉都是血,已經昏死過去,不救治恐怕有性命危險。”


  “他這是什麽意思?”義德帝沉吟,想起臨走時他那雙暗藏乾坤的眼,心中暗動,這自殺絕非那麽簡單。


  “傳旨,立即派太醫前去醫治!”但不管怎麽說,他決不能讓信陽這樣向他示威地死去,讓天下人暗地恥笑他。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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