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為愛而嫁
元昊神色一痛,待要說什麽,驀然,屋外有尖銳的女聲,“不好了,新房裏出事了,來人那,來人!”隨之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兩人麵色大變,想是哪裏來的喜娘仆婦見了屋外下人倒了一片,驚慌失措地呼叫。
“你還不快走,想等死嗎?”藍霽兒厲叱。
“原來你還是關心我的!”元昊忽然像孩子般展開笑顏,猛然上前一把抱住藍霽兒。
“放開我,你這流氓!”藍霽兒大怒,掙紮,這男人怎麽總是這麽無恥。
“讓我最後一次抱抱你,這一別我們不知何時才能見麵,我知道你嫁信陽一定是有你……呃……”元昊陡覺渾身一顫,渾身如被萬針齊紮,手腳頓時無力,一下子鬆開了藍霽兒。
“你,你身上怎麽好像渾身帶刺,紮得人好痛!”元昊呻吟道。
藍霽兒立即醒悟,那是千殤給了她一道金甲護身起作用了。
就在這時,屋外嗬斥叫嚷,盔甲靴步聲淩亂急促,顯然王府侍衛來了。
“小籃子,你多保重,我還會來找你的!”情急之下,元昊已不可能多表衷腸了,正待要躍窗出去,藍霽兒忙喝道:“等等,你現在出去無疑撞在刀口上,我來把他們引開!”
“小籃子!”元昊一怔,雙眸中頓時柔情萬耀,這丫頭原來心竟如此善良仗義,他元昊當真未看錯人。
侍衛聞得喜娘報新房出事火速趕來時,新房門突然開了,長發飄揚,一身吉服,美如朝霞的藍霽兒現身在他們眼前,眾侍衛一驚,齊齊跪倒,“參見王妃!”
“你們興師動眾這是做什麽?”藍霽兒掃了他們一眼,淡淡地道。
“我等聽聞新房遭變,特來保護王妃!”侍衛長急忙稟報。
“胡說,本王妃在屋中休息,未見有何異常動靜,你們擾我清眠,該當何罪?”藍霽兒忽然厲叱道。
“是,屬下知罪!”
“還不退下!”
“是!”
侍衛們倉惶而退。
藍霽兒噓了口氣,發覺汗漬背脊,她從沒有義正嚴辭像今天一樣以一個高貴身份的人嗬斥那些平時在老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官兵,心頭虛怯自然在所難免。
回屋坐好,剛喘了口氣,屋外陡然又有腳步聲響起。
“王爺走好,小心!”是王良的聲音,聽其說話,顯然是信陽王進洞房來了。藍霽兒一陣緊張,心咚咚直跳,雖說信陽決不會碰她,但不知為何她總是見這個男人有畏懼感。
“開門!”王良叫門。
“來了!”藍霽兒應著,隻得上前開了門。果見王良扶著一身吉服,喝得醉醺醺的信陽踉蹌而進。
輕輕將信陽放倒床上,王良別有深意的目光掃向藍霽兒,“請王妃好好照顧王爺,屬下告退了!”
言畢,作揖退出,悄然把門帶上。
“水,水……”床上的信陽王輾轉醉語。
藍霽兒急忙倒了杯水,扶他起來喝。
信陽想是渴壞了,接過杯子咕嘟咕嘟幾下就見了底,然後手一指茶壺,示意將它拿來,藍霽兒於是又將茶壺遞給他。信陽拿起茶壺,對壺嘴又是一陣痛飲,直至將一茶壺水喝光,這才罷手。
喝幹一茶壺水,信陽這才酒醒了些,靠在床欄上,醉意迷離,拿眼用很怪異神色乜了藍霽兒一眼,見她披散著柔順若憐的長發,身上卻著著喜服雅帔,顯得雖有些不倫不類,但也別有風味。
下意識伸手托起了她一縷長發,凝視它們一絲絲地從指縫中滑落,藍霽兒一驚,急忙閃開。
信陽嗤地一聲醉笑,“就這麽怕我?”
藍霽兒不理他這茬,問道:“太後什麽時候賜解藥下來?”
“等我們洞了房之後!”信陽雙眉一挑,吃吃醉笑。
藍霽兒麵上一紅,知他是一句酒醉笑語,但心裏邊還是起了細細的波瀾。
“嗬嗬……”信陽似瞧穿了她的心思,歪頭笑道,“別擔心,本王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本王是遵守諾言的!不過,你我好像應該演點戲……”
“演戲?”
“沒錯!”
“怎麽演?”
“噓,小聲點,你聽本王吩咐!”信陽豎起食指示意她小聲,神情頗像個可愛的孩子。人說有的人喝醉了酒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也許說的就是信陽這樣的人。
“好!”藍霽兒無奈,這場婚姻本來就是演給別人看的戲,洞房裏自然也要演戲到底。
“先把身上的喜服脫了!”信陽吩咐。
藍霽兒依言。
“把屋裏所有的蠟燭吹了!”
“噗,噗,噗……”一支一支吹得腮幫疼,藍霽兒終於完成任務。
“坐到床上來!”
“我……”藍霽兒猶豫。
“快點,怕本王吃了你不成?”
藍霽兒磨蹭到床前,就在這時,信陽突然暴起,一下子將她拽倒在床,藍霽兒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覺信陽猛然抓住了她的一根手指狠狠一口咬了下去,劇痛一下竄入她的神經,她本能地一聲淒厲痛叫,“啊,好痛哦……”眼淚直滾落下來。
“好了,戲演完了!”黑暗中聽見信陽王低低地惡作劇的笑聲。
“幹嗎咬我?”藍霽兒低怒道。
“笨蛋!”信陽對她這種青澀小女孩的問話根本嗤之以鼻,很不屑於回答她。
“我可以走了嗎?”藍霽兒磨著牙問道。
“不可以,戲演完了,還得等落幕呢!”
“落幕,怎麽個落法?”藍霽兒疑惑道。
“等著!”信陽故作深沉。
信陽說等著,藍霽兒自然隻能等。誰知等了半天也未見一點動靜。
就在藍霽兒要不耐煩地時候,屋外陡然響起一聲尖細似女聲的聲音,“太後懿旨下,信陽王和王妃接旨!”
“終於來了!”黑暗中聽得信陽由衷地噓了口氣,似如釋重負。
原來這落幕等的就是太後的懿旨,看來這太後當真是瘋了,連兒子是否洞房了也管,這不剛“洞完房”,太後的懿旨就下了。
太後賞賜豐厚,但自然二人最關心的還是千年醉的解藥。
解藥裝在一個精致的錦盒裏,拿到它的時候藍霽兒覺著它分外地沉重。
“月羲哥哥,月羲哥哥,醒醒!”服侍月羲將解藥服下,焦灼地等著他醒來。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刻,月羲喉嚨裏有了咯咯之聲,手指開始有了觸動,身子大汗淋漓。藍霽兒大喜,忙拿了帕子不停地為他拭汗。
“哇……”驀然間,月羲猛然直起身,哇然大吐,吐地盡是黑水,腥臭無比。
吐盡,複又躺倒,又聲息全無,但汗卻明顯少了,呼吸也均勻,臉色開始有了生氣。
藍霽兒長舒了口氣,心終於放下,照這情形,月羲哥哥很快就能醒來了。
“王爺!”屋外王良忽然進來,隻身跪倒,“請王爺治屬下瀆職之罪!”
“什麽事?”信陽沉下臉來。
“元昊逃走了,在他屋中發現了一條通往府外的地道!”
“什麽,怎麽讓他跑了?”信陽大怒,“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
“屬下該死,今晚王爺大婚,需要的人手太多,弟兄們都派去做事了,看守很薄弱,讓他趁機逃了!”王良以頭觸地。
“本王不是說這個,要挖一條地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這個王府護衛將軍是怎麽當的?”信陽厲叱。
“屬下該死,屬下知罪,請王爺殺伐!”王良麵色慘白,再次叩首。
“殺了你有什麽用,人都跑了,你現在要做的事情是立即帶人全城戒嚴,邊關通書,務必將元昊再次生擒!”
“是!”王良領命去了。
一邊的藍霽兒聽得心驚膽戰,元昊此次又是凶多吉少。
正在這時,聽得月羲輕輕呻吟一聲,睫毛微顫,發首輾轉,似要醒來跡象。
“月羲哥哥!”藍霽兒呼喚,信陽也急忙上前,“月羲,月羲!”
似去了冥司遊曆一番又還陽一樣,月羲昏昏然醒來。
迷迷離離間,見映入眼簾的是兩張焦灼驚喜的臉,熟悉的咫尺卻又陌生的遙遠。
“我,我死了嗎?”月羲喃喃迷離自語。
“不,月羲哥哥你又活回來了,又活回來了!”耳邊是一個女孩子喜極而泣的語聲,好熟悉聲音!月羲心神一顫,神誌頓然清醒,於是藍霽兒帶著清純如露的淚珠的容顏清晰入眼,“丫頭……”他柔弱一笑,輕言柔語叫了一聲。
“月羲哥哥!”藍霽兒大哭,一下子抱住了他。
“王爺!”看清了藍霽兒,便看清了她身後的信陽,月羲抬首看著信陽那張有些醋意陰沉的臉,亦輕輕喚了一聲。
“月羲,你終於醒了!”見他看自己,信陽神色立即柔緩。
“是王爺救了我?”
“不,是本王和藍霽兒一塊救你的!”
月羲一怔,心生狐疑,目光不經意落在了信陽和藍霽兒一身鮮亮光澤做工考究的喜服上時(為接太後懿旨藍霽兒複又穿上了喜服),身子陡然一顫,嘎聲道:“你們……?”
“今晚本王大婚,新娘是藍霽兒!”信陽目光深邃看著他,一字一字解釋。
“咳……咳……”痛楚神色急遽而來,月羲呼吸驟然急促,窒息般咳嗽。
“月羲哥哥!”藍霽兒急拍他的背,痛道。
“為什麽?”痛楚與難以置信的眸光霍然直直地盯著藍霽兒,他急促而喑啞地問道。
“母後在你身上下了千年醉的毒,威逼本王娶妃,洞房之夜才能賜解藥,本王無奈才出此下策!”信陽緩緩代藍霽兒解釋道。
“你,你利用她!”月羲倏然眸光如刀,切齒道。信陽完全可以娶任何女人為妃,如今卻娶了藍霽兒,其私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