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救她水火
無奈看著藍霽兒被拖下去，月羲抬頭睥睨信陽，星眸滿含譏誚，“王爺吃起醋來當真像個無賴的孩子！”
“本王已經很開恩了，要不是你來求，我早就毀了她了！你若真想為她好，那就離她遠點！”手背輕輕摩梭著月羲的臉，信陽陰鷙道著，臉上的肌肉跳動著，麵目猙獰地可怕。
“看來王爺有必要去問一問服侍我的丫頭，那晚是不是真的發生了如王爺所認為的事！”月羲用很是無辜的眼神看著信陽，輕歎道。
“你說什麽？”信陽一怔。
“王爺問了便知！”
被迫劈了一天的柴，燒了一天的火的藍霽兒終於準獲休息，灰頭土臉，精疲力盡挪動腳步來到水缸前，想舀點水洗漱。
彼時天上一輪圓月，落在水缸內，清輝瀲灩。
看著水缸裏的剪影，鬢發蓬鬆，狀如乞婆，忽然一陣淚潮如開了閘的洪流，洶湧而下，叮咚叮咚，落入水缸，暈開了圈圈漣漪，驚散了萬點星光。
“唉……”身後一聲幽然歎息，蕩開了夜色的曖昧。
“誰？”藍霽兒急忙收淚，回首喝叱。
見月光下，月羲像極了一支搖曳生姿的清雅荷蓮，那唇角綻放著的一抹笑意，淡淡的，幽幽的，卻霎那間使這寧謐的夜色生輝。
“月羲哥哥……”藍霽兒淒切地叫了一聲，未語已骨鯁在喉。
月羲默然不語，俯身舀了一瓢水，牽著她坐下，開始溫柔地給她洗臉，洗手。
清涼的水濡過燥熱的肌膚，倍感舒暢，但那眼中的淚水卻怎麽也止不住，一顆接一顆地滑落。
“丫頭，別哭了！”月羲歎息，輕撫上她淩亂的發絲。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哥哥，那日我對你說如此絕情的話你不怪我嗎？”藍霽兒哽咽泣道。
“傻丫頭，那非你本意，我怎會怪你，隻是我不明白，你怎麽落入元昊的手中，你千殤哥哥呢？”月羲柔聲道。
“他不要我了，他再也不會見我了，他心裏隻有一個叫杜憐兒的女人！”一提到千殤，藍霽兒心裏頓然抽痛，哇然一聲大哭起來，那麽些日子壓抑的苦痛與傷心霎那間宣泄，哭得一如無助的孩童。
“你說他是狐妖？”藍霽兒斷斷續續地哭訴，很快就不經意地流瀉了千殤的身世，月羲大吃一驚，失聲道。
藍霽兒臉色立即惶急，這才發現，不經意間她竟違背了從前的誓言，泄露了千殤是妖的驚天秘密，“月羲哥哥，你千萬不要說出去，千殤哥哥是好妖，他決不會傷害人的！”
“聽我說，丫頭，以後切莫再跟他在一起了，再善良的妖他也很妖，保不定他哪天妖性大發而傷害到你！”月羲陰寒了臉，在月色有些怕人。
“我不會再跟他在一起了！”藍霽兒神色哀切。
“這何嚐不是好事，傻丫頭，不要傷心了，人妖殊途，妖與妖的結合才是天道正理……”
“可是蛇妖是騙他的……”
“騙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真相總會分明的，到那時他自會再去尋找他的幸福，但那已不是你所要惦記的事了！”月羲勸慰。
“可是……”藍霽兒抬頭含淚看他，欲言又止。
“沒有可是，聽月羲哥哥的話，把這一切都忘掉，重新快樂的生活，我喜歡看到你開心的樣子！”月羲溫柔抹去她臉上的淚珠。
“可是我做不到……”藍霽兒搖了搖頭，幽幽地道，“在我記憶深處我會永遠抹存留那道清越霜華的身影和那一抹曉林花香的氣息的……”
月羲的手頓然止住，星眸靜寂如水地看著她癡然的眸子和眉間一抹憂傷，忽然柔聲道：“丫頭，你喜歡他是嗎？”
藍霽兒身子一顫，抬頭看他，盈盈淚光裏的浸潤著兩顆黑色的水晶，癡惘迷離一轉而瞬，很是真誠道，“我自然喜歡千殤哥哥，他雖然有的時候待我很凶，但其實他真的待我很好！”
月羲輕笑，對她的回答不置可否。
“但是我真的不會再跟他在一起了……”
“即使他來找你？”
“是，即使他來找我！”藍霽兒肯定地點頭。
“這便好，丫頭是堅強的好丫頭！”月羲欣慰地笑著揉了揉她的發頂，忽想起什麽，忙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來塞給藍霽兒，“丫頭，你一定餓了吧，這裏有糕點，吃吧！”
“啊，有吃的！”藍霽兒欣喜若狂，要知道她幹了一天的活已餓得前心貼後背了。
“嗯，好吃，好吃！”迫不及待打開抓起一塊來便往嘴裏塞，邊用力咀嚼邊大點其頭表達她的讚美。
“慢點，丫頭，慢點，別噎著！”
誰知話音還沒落，“呃……”藍霽兒就噎得打起了嗝了。
月羲急忙拍她的背，見無法緩解，急忙起身給她找水。
“啊！”就在他轉身之際，身後藍霽兒陡然一聲驚叫，月羲急回頭，就見一道黑影抓著藍霽兒已騰空而起。
“放下她！”月羲清叱，奮起急追。
然而來人武功卓越，挾著藍霽兒幾起幾落間，很快離了月羲視線。
“抓刺客！”黑夜中，有警衛疾呼，立時一呼百應，無數隱蔽在黑暗角落的侍衛傾巢而出，刀劍出鞘，彎弓上弦，持著火炬，相互吆喝，立即進入圍剿狀態。
刺客幾經躲藏，終躲無可躲，被逼現身，連傷幾命後，一個潛龍升天，帶著藍霽兒越上了屋頂。
“拿弓箭來！”月羲低喝，手下立即將弓箭傳至，三支羽箭上中下依列，月羲拉弓滿月，嗖然聲中，三箭如三道流星分射刺客肩胛、腰脊、大腿，齊頭並列，急速如電。
誰知那刺客見三箭射來，忽然急擰身，竟將藍霽兒抓至胸前，隻聽噗然齊聲，鮮血飛濺，三支箭矢全然入了藍霽兒之身，刺客手一鬆，藍霽兒身子便骨碌碌從屋頂滾落，砰然墜地。
“丫頭！”月羲變色慘呼，棄弓直撲而來。就在這時，頭頂上瓦片如雨點而下，慘叫聲頓時此起彼伏。
“你找死嗎？”月羲拚了命要搶奔藍霽兒跟前，竟全然不顧瓦礫是否傷身傷命，陡然間忽聽得一聲怒叱，身子驟然被一高大身軀撲倒翻滾在花草叢中。
“放開我！”月羲掙紮。
“笨蛋，你難道瞧不出那是替身嗎？刺客想救她出來怎會傷她性命！”信陽叱道。
一語點醒，月羲怔得一怔，立然明晰，“難道我們中了他們聲東擊西，偷梁換柱之計了？”
“元昊遠比我想象的要奸詐狡猾，估計他此時救了人已離開了王府了！”信陽咬牙道著，麵色一片酷厲，轉首衝身邊手下吩咐，“傳令下去，全城戒嚴，搜捕刺客！”
“是！”手下領命而去。
“拿下刺客，重賞千金！”信陽橫眉暴目，噌然抽劍躍出，劍尖直指屋上飛瓦刺客，氣勢如虹。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果然王府中眾多高手紛紛上房與刺客纏鬥。
“你去歇息吧，夜已深了！”信陽忽然輕拍月羲肩膀，柔聲道。
“是，王爺，月羲告退！”月羲退下時，有士兵正抬著一具具屍身而過，月羲下意識瞥了一眼，其中果然有一個隻是身著藍霽兒衣衫的中了三箭的小婢。
見月羲離去，信陽忽然示意王良附耳。
“帶幾個人全府暗自戒嚴搜查，切勿走漏風聲！”
“王爺懷疑……”
“刺客或許就在府中，不可不防！”
“是！王爺妙算！”
輕輕推開寢室的門，屋中沒有燈火，隻有窗口那一輪皎月傾瀉一地的清輝。
合衣躺倒在床，心陡然有了一陣疲倦的闌珊，就在這時，一把尖銳的利器悄無聲息地抵在了他的咽喉處，同時聽得有人低啞道：“別動！”
“我早該想到你會來找我，隻是不知道你竟用這種方式！”月羲嘴角勾起一抹譏誚，語聲清冷。
“信陽已將全城戒嚴，各個邊關關卡戒嚴，這世界恐怕隻有你能讓我安全回到望夏國了！”
“也許吧！”月羲冷笑，“你能不能把你的刀拿開，難道你怕我會告發你嗎？”
“非常時期，不可不防！”那人輕喟一聲，轉而收刀坐直了身軀。於是有絲月光的光亮透過紗帳映照他的臉，寬闊的額，飛揚的眉，明亮的眼，挺直的鼻，薄削的唇，野性而粗獷，正是那山道上逃脫的元昊。
“你把丫頭藏哪去了？”月羲換了角度躺好，迎上了元昊那雙在夜色中魅光如星的眼。
“在這裏！”明朗的眼中有了笑意，忽然掀開了帛被。
被下藍霽兒鼻息濃濃，嬌憨可人，正自好睡。
“你知不知道你連累了她，現在她將跟你一樣在這王府裏再也見不得光了！”慍怒如屋外濃密的夜色開始在月羲的晶亮的黑瞳裏氳開，他語聲低沉卻分外有力。
“嗬，你生氣了，我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你生氣！看來你對這丫頭真的很在乎呢！”元昊不以為意，語氣嬉皮調侃。
月羲靜怒，看著他卻未反駁。
“你錯了，我這是救她於水深火熱呢，因為我知道有你的存在信陽這家夥絕不會善待她！”神色忽然嚴肅，一掃方才哂笑的表情。
“但你應該清楚她是不會願意跟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