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要千殤
“我要千殤!”蛇妖一字一字道著,碧幽的眸子俱是瘋狂的占有欲。
“我,我不會將哥哥交與一個如此處心積慮蛇蠍心腸的妖孽手中的!”藍霽兒鼓起勇氣嘶聲道。
“自古以來人妖相戀便不得好下場,千殤執迷不悟,注定要曆盡千辛。妖隻有與妖相戀才是這天地亙古之理,我這是在救他,小丫頭,你懂嗎?”蛇妖嗤然道。
“你,你知道哥哥的事?”
“自然,一千年當他還是一隻雪狐還未幻化成人的時候,我便認識他了!”我愛慕他已經一千年了!隻是他從來不知道我的存在罷了!”蛇妖眼裏有某種蒼涼的氤氳。
“既然愛,那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可你為何施陰謀詭計迷惑千殤哥哥!”藍霽兒怒道。
“他心裏隻有桃花村那個叫杜憐兒的女人,他不喜歡妖,他喜歡人……”蛇妖忽然嘶聲道,惡毒幽怨的眸子瞬間森然如刀般刮在了藍霽兒的臉上,瘮人至極。
“你,你為何如此惡毒地看我?”藍霽兒蒼白著臉驚恐問道。
“我真想殺了你!”騰騰的殺氣驟然又起,蛇妖陡然一下子掐住了藍霽兒的咽喉。
藍霽兒立即喘不過氣,心口窒息地巨痛起來,想掙紮哪裏掙紮得了,就在她腦子嗡嗡響著要死去最後一點知覺,陡然心肺豁然而開,蛇妖竟又鬆開了她。
“咳……咳……,你為什麽不殺我,我發現了,呃……你的秘密,你回去再也騙不了……咳……咳……千殤哥哥了,你為什麽……不殺了我?”藍霽兒劇烈地咳嗽,嘴裏卻不饒人地冷嘲道。
“我是想殺你,想得要死,我曾幾次動過此心,但理智告訴我,不能殺你!”蛇妖哼了一聲,道。
“原來那晚想要吃我的也是你!”藍霽兒恍然大悟。
“不錯!”蛇妖獰笑道。
“原來你從一開始就有目的地接近哥哥,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麽你會叫憐兒,為什麽會與杜憐兒的麵貌性情如此相像,為什麽你要死纏爛打追求著哥哥,為什麽你要害我,為什麽你要離間我與哥哥,為什麽你會變成杜憐兒致使哥哥受你迷惑……但我現在知道你的秘密你又不殺我,你就不怕我在哥哥麵前戳穿你的這美女蛇的麵目!”藍霽兒冷笑道。
“嘿嘿,我根本就不怕,現在千殤對我深信不疑,不日便要與我成婚,他根本就不會相信你這天方夜譚的誣蔑,何況他對你誤會已深,早沒了從前的信賴了!”蛇妖得意的眸光明亮如星,吃吃而笑。
“你……”藍霽兒氣得心口抽搐般地疼痛起來,“我絕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的,絕不會!”
“那我們走著瞧,咯咯……”蛇妖放肆大笑,綠光熒然的眼張揚在夜色裏,妖冶而詭譎。
“好,我們走著瞧!”藍霽兒咬牙捏拳,怒火如岩漿沸騰在胸口,燙烙了她每一個細胞,這條美女蛇,她差點也上了它的當,含恨忍悲地竟要將千殤哥哥讓與她!感謝上蒼讓我在今夜發現了真相,這一次我哪怕拚卻性命也要阻止這蛇妖的陰謀!
“憐兒,你的臉色不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早飯間,千殤看憐兒麵色蒼白,孱弱不堪的臉,關切問道。
“我沒事,可能昨晚沒睡好吧!”杜憐兒以手支額,柔弱道。
千殤上前搭脈,立即蹙眉道:“你好像夜裏受涼了,有發燒症狀,來,我扶你回去躺著!”
“不要,我沒事的!”杜憐兒拒絕。
“胡說,有病怎能不好生歇著!”千殤不容分說抱起她進了屋。
藍霽兒目光冷冽地看著,卻默不作聲。
“藍兒!”屋裏的千殤叫她。
“來了!”藍霽兒淡淡應著。
“照這方子抓副藥來,快去!”
“好!”藍霽兒應了聲,轉身退出上了大街。
來到藥鋪,吩咐夥計照方子配藥,當夥計將藥包遞給了她時,藍霽兒裝作心不在焉去接,於是兩下未交接好,藥包啪然墜地。夥計急忙彎腰去拾,藍霽兒立即已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一包砒霜偷到了手中。
咕嘟咕嘟,爐上藥罐蒸汽頂沸,藍霽兒見左右無人,飛快地開罐,將那包砒霜盡數投進其中。
我要毒死你,毒死你這條美女蛇!濃鬱的殺氣現在藍霽兒蒼白的臉上分外地怕人。
看著一碗藥汁在千殤溫柔一勺一勺相喂悉數進了憐兒的肚子裏,藍霽兒的詭異的笑從心裏溢開了一朵花。
她緩緩地退出屋子,抬頭看天,湛藍無垠,薄雲如絲,分外高遠,遼闊,像極了她此時舒爽鬆釋的心情。
“啊……”耳邊聽得一聲淒厲地慘叫驟然而起,她忽然嘴角莞爾。
“憐兒,你這是怎麽了,怎麽了,啊……,血,血!”屋內千殤嘶呼,語聲慘寰至極。
“嘿嘿,我毒死你……”藍霽兒吃吃笑著,手足卻是冰涼如石,倚著院中的一棵大樹身子慢慢地滑了下去。
有一個瘋狂的人影帶著磅礴的怒氣衝出了屋子,一把揪起地上的藍霽兒,臉色慘白,眸光獰惡,整個臉頰的肌肉都扭曲變了形,淒厲嘶呼著問道:“你在藥裏放了什麽?放了什麽?”
“砒霜!”藍霽兒的笑輕若雲絲,她輕巧地吐了這兩個字。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千殤戚嘶,如野獸哀鳴。
“我要毒死她,我要毒死這條美女蛇!”藍霽兒咬牙切齒恨恨道。
“啪!”一記耳光橫然扇來,藍霽兒蒼白的容顏上驟起血紅五指,齒血順著嘴角一滴一滴而來。
“哥哥,你打我?”藍霽兒哀戚望著因盛怒而猙獰怕人的千殤,受傷的眸子迷惘而絕望,她就這麽死死地盯著千殤,幻然如石。
“你明知道我一點癡心感動了天地,終可以與心心念念的女子廝守,為什麽你還要如此蛇蠍心腸害她的性命!是了,我知道了,你可是借此讓我對你失望透頂而逐放了你,你好如脫籠的鳥兒去尋你那簇高枝……”千殤嘶鳴,臉上是濃得化不開的蒼涼悲憤。
“不是,不是這樣的……”藍霽兒眼底俱是驚惶與哀切,拚命搖頭否認。
“嘿嘿……你贏了,藍霽兒!”黯淡如墨的灰敗迅速如潮水般湮沒了千殤的雙眸,他忽然慘碧森冷地笑了起來。
“頑劣惰懶,乃是孩子家心性,我容你,蛇蠍惡毒,竟起殺人之心,我真的實難容你!好,你要走,你要離開我展翅而飛,那麽你就走吧,你就飛吧,從今後,天上地下,三界輪回,我與你再無半點瓜葛,你是死是活全憑你自己的造化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再也不想!”一字一字,字字似冰如霜,透著森寒的絕望,那麽地喋血悲情。
“哥哥你要趕我走?”藍霽兒驚恐萬狀地望著他,臉色慘白如透明的玉瓷,血色離開了她的唇,她開始顫栗。
“是,你走!”千殤咬牙冷血地回答她。
“我殺的不是人,我殺的是妖……”藍霽兒忽然拚盡全身力氣,瘮人地嘶厲叫道。
“妖?嘿嘿……我才是妖,你怎麽就不拿砒霜毒我?”千殤嘴角抽搐著嗤然笑著反駁。
“哥哥……”藍霽兒泣嘶哀鳴。
“走!”霜寒的臉驟成冰瓷般透明之色,千殤冷冷地打斷她,瞳孔微眯,雙眸化成兩汪寒潭,這一望當真無情冷峭到了極點,然後絕然轉身進了屋子。
藍霽兒木木然走出了院子,走到了大街上。
正午毒熾明晃的陽光炙烤她的身,她卻覺著身上出奇的冷,奇寒徹骨,一陣緊是一陣侵襲她的五髒,她的六腑,她的每一塊骨肉,每一處毛孔,每一滴血液……
她顫栗著身子緩緩抬頭迎向豔陽,慢慢伸出手來,本能地去觸摸那萬道火熱的陽光,想慰藉給自己那顆冰凍成石的心一點可憐的溫暖,然而陽光正媚,她的眼卻是暗黑一片。
心裏破了一個洞,藍霽兒聽見從破洞裏汩汩流血的聲音。
哥哥終於不要她了,為了那個叫杜憐兒的女人,是,是杜憐兒,是那個埋藏於心五百年的女人,不是蛇妖。
“駕……駕……”有馬車疾馳而來。
“讓開,前麵的姑娘快讓開!”馬夫急促嘶呼。
藍霽兒卻像個木頭人,視若無睹,聽而不聞。
於是“砰”一聲巨響,一股強大的衝擊力直撞向她的胸前,一陣尖銳的刺痛,黑暗更如潮水般淹沒於她,她如一個沒有生命的娃娃般頹然萎頓在地。
“她是妖,我殺的是妖,哥哥,不要趕我走,哥哥……”
高燒胡話,如癡似狂,整整三天,她水米不進,神誌不清,靈魂隻在恍恍惚惚的一種絕望至極悲傷至斯的幻境中沉浮。
到第四天的時候,她耳邊總是聽得有個男人焦灼的聲音,隱隱約約如飄渺煙雲喚她,“小籃子醒醒,求你醒醒……”然後,腳步聲淩亂,床邊的人似乎來了一撥又一撥,“一群廢物!你們不是說她隻是普通的骨折嗎,可都三天了她為什麽就醒不過來,為什麽?”又有男人咆哮的聲音,似乎近在耳邊,又似乎遠在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