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色鬼國公
“月羲哥哥快看,這裏的蓮花燈好漂亮!”
“月羲哥哥,這泥人捏得可真像,嘻嘻,你看那貪吃的豬八戒袒著大肚子正啃西瓜呢,好玩死了!”
“月羲哥哥,那紙紮的普度公,青臉獠牙,好怕人噢!”
“月羲哥哥,那搭著高台正唱大戲呢,我們快去看!”
“月羲哥哥,我要吃那個紅豔豔的糖葫蘆!”
……
一路上,興高彩烈的藍霽兒跳躍著小鹿般輕盈的腳步,如小麻雀般嘰嘰喳喳,將月羲從東頭拉到西頭,滿大街地亂竄。
而月羲卻從始至終嘴角都掛著那溫和的笑,那眸光恬淡如水,像一株月光下極安靜無害的植物。
“喲,這不是月羲公子嗎?”藍霽兒玩得正高興,突然有一個瘦麻杆似的男子操著尖細極為女氣的聲音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原來是李管家,怎麽你也來逛夜市?”月羲含笑,風姿清儀。
瘦麻杆摸著光溜溜的下巴,眨巴著綠豆眼有意無意地掃了幾眼月羲身旁的藍霽兒,笑道:“咱哪有那麽好命獨個兒來逛夜市,還不是來伺候我家主子的!”
“你家主子……?”月羲微有蹙眉。
“小李子!”正說著,有一個威嚴中帶著說不出妖冶的年輕女聲傳來。
藍霽兒本能回頭看去,見一個身著絳紅色百蝶戲花羅裙的女子儀態高貴緩步而來。
見她膚若美瓷,唇若櫻花,嬌媚可人,風姿優雅,美豔得不可方物,直看得藍霽兒慚愧弗如,垂下頭去。
“月羲你怎麽也在這?”驚喜之情流溢言表,突見他握著藍霽兒的手,神情頗為親昵,不由得目光如刀般直刮向藍霽兒,“這位是……”
“我家妹子!”月羲淡笑,淺若梨花。
“你家妹子?本……我怎麽從未聽過你有妹子?”女子冷笑,複又從頭到腳打量藍霽兒,目光裏的嫉妒吃味之色讓藍霽兒渾若針紮。
輕輕一拉月羲的袖子,低聲道:“哥哥,我們走吧!”
“失陪了!”月羲儀態萬千,不卑不亢,深深朝那女子施了一禮,然後拉著藍霽兒離開。
盡管走出去好遠,藍霽兒依然感覺到女子那如鋼針般的眸光還在盯著自己,不由地開口問道:“月羲哥哥,她是誰啊,好凶哦!”
“隻是一個熟人!”月羲淡淡地道。
“哦!”月羲雖然輕描淡寫這麽一句,但藍霽兒知道他們之間絕不是熟人那麽簡單,但月羲哥哥不願意說,她也不好再問。
“還想去哪裏玩嗎?”見她有些意興闌珊,月羲駐足笑道。
“還能去哪裏玩啊?”
“今晚普濟寺裏舉行盛大的盂蘭盆會,咱們去那看看,如何?”
“好啊,好啊!不過,哥哥,什麽叫盂蘭盆會啊!”
“盂蘭盆會乃佛教慶祝中元節的儀式。盂蘭是梵語的音譯,是“倒懸”意思,盂蘭與盆合起來是救器,即“救倒懸器”。慶祝中元節不僅是為了拜祭死去的親人,對佛教徒來說,這也是紀念目蓮的日子,藉以表揚他的孝道。”
“目蓮是什麽人啊?”
“目蓮救母的故事是出自《大藏經》,根據《大藏經》的記載,目蓮在陰間地府經曆千辛萬苦後,見到他死去的母親劉氏四娘受一群餓鬼折磨,目蓮用缽盆裝菜飯給她吃,菜飯卻被餓鬼奪走。目蓮向佛主求救,佛主被目蓮的孝心感動,授予盂蘭盆經。目蓮按照指示,於七月十五日用盂蘭盆盛珍果素齋供奉母親,挨餓的母親終於得到食物。為了紀念目蓮的孝心,佛教徒每年都有盛大的盂蘭盆會。”
月羲含笑解釋,繼續道,“而道教徒相信,從農曆七月初一起,陰間打開鬼門,放出孤魂野鬼到人間來接受奉祭。人間為了免受鬼神的幹擾傷害,便在七月十五日設“中元普渡”,供奉食品及焚燒冥紙以安撫那些無主孤魂。”
“原來是這樣,月羲哥哥知道的可真多!”
兩人說話間,已來到普濟寺。
見寺中燈火輝煌,香煙繚繞,人山人海,盛況空前。
廟普內設有祭壇,中央掛著“盂蘭盆會“的大鏡子一麵,至於神桌上,則置有三個鬥燈、神像、香爐。鬥燈內盛有白米、古銅鏡、古劍、小秤、剪刀、尺、涼傘及點燃的煤油燈,
祭壇前的長桌上,則供奉牲醴,及用麵粉為材料,捏造成飛禽走獸、魚蟹水族類及其他供應品,極盡豐盛之能事。
而祭壇不遠處另有一長桌。長桌上竟堆滿了很多與祭祀很不相關的物品。有吃的穿的用的,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藝,甚至還有小孩子的玩具。
“月羲哥哥,那些東西是幹嘛用的?”
“這是福物,也是本地中元普度的特色。福物都是百姓捐贈,拜祭過後,便要進行精采的投標福物。一般人相信,“標”一件東西可帶來一些財氣,所以到時候你會看見大家都會十分慷慨開價,尤其是一些生意人。”
“嗬嗬,還有這等好玩的事,我可一定要看!”藍霽兒杏眼大睜,一臉的期待。
一襲緋紅百摺羅裙,頭插著一支鏤空雕花水晶釵,傾國傾城,雍容華貴的憐兒卻癡癡呆呆地坐在鏡子前,像個華麗的木偶。
鏡中的人雪膚花貌,卻掩飾不住眉間的輕愁。
“憐兒姐姐,祿國公派來接姐姐的轎子已到了,請姐姐上轎吧!”侍兒上前盈盈下拜喚道。
憐兒木木地站起身,侍兒立即上前相扶著出了閨閣。
在經過千殤的教習室,見屋內燈火投射,鋪映出窗,顯得分外溫馨。
憐兒癡楚相望須臾,終於珠淚滾滾,掩麵而去。
“嘿嘿……,憐兒,小美人,你終於來了!”祿國公一見美人來了,頓時笑了起來,抱住了小美人。
“國公爺……國公爺……”憐兒顫身嬌呼著掙紮,徒勞而無力。
憐兒不明所以,驚慌失措間,窗外飄然進來一條人影。
“千殤公子!”陡見來人,她喜極而泣,猛然撲進了來人的懷中。
“你,你把衣服穿上,我們馬上走!”語聲雖極力裝作平穩,但依然露出絲絲的波瀾。
憐兒滿麵紅暈,羞澀離開千殤懷抱,急找衣衫,千殤急忙背身過去。
“公子!”須臾間,憐兒複又從身後抱住了他,泣道,“原來公子心裏是有我的!”
“不要說了,我們趕緊離開這裏!”千殤拉起憐兒躍出窗戶,上了屋頂,很快出了國公府第。
“在軒城你可還有什麽親人嗎?”來到了安全之所,千殤問道。
憐兒搖頭,“我從小父母雙亡,是爛賭成性的叔叔將我賣做官妓,我哪還有什麽親人!”
“那這樣吧,這裏有些銀兩,你拿了離開軒城,自行找個地方隱居過活吧!”千殤說著從身邊掏出一個沉甸甸的小包裹遞了上來。
“公子!”憐兒一聲哀切叫喚,撲通跪地,一把抱住千殤的腿,大泣道,“求你帶我走,不要扔下我!為奴為婢我都心甘情願跟著你!”
“憐兒,我不是木石,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不能接受你,也不想誤你終生,你還是快些走吧!”千殤情真意切勸道。
“公子,你的心真狠!好,你可以不要我,但你可知道祿國公有權有勢,今日壞了他的好事他絕對不會放過你我?我一個弱小女子又怎能與他相抗,隻怕是今日離了狼窩,他日再入他的魔手。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那我,我還不如現在就一死了之……”
說著,憐兒起身,猛朝牆上撞去。
千殤大驚,急忙拉住她。
憐兒順勢撲入他懷中大哭,“公子……”
千殤長歎了口氣,蹙眉煩懷,憐兒最後幾句話不無道理,他本想今晚救了憐兒可以了了一樁心事,誰知卻將這山芋燒熟了,當真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