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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純淨如水

  素手紅蓮,開在掌心,燈火若明若暗,隨流水曳漾而去。


  他雙手合十,星眸低垂,默然禱告,清輝的月光映在這張如冰盤磨出的明鏡般楚楚清俊的麵容上,千般幽思,萬般哀戚,卻又那般地寧若止水。於是天地間所有的情節在水波間輕柔地蕩漾,幽幻迷離的沒有絲毫的真實感。


  有酸楚如蠶般一點一點啃噬藍霽兒的心,她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水霧,她不明白為何她每次見到這個男人,心總會酸酸澀澀地痛。


  他一定是在哀思他的親人,或許是哪個他傾心卻難以得到的女子,但不管是誰,能被月羲公子如此戚思的人當真死了都是幸福,藍霽兒癡癡地想著。


  四盞蓮花燈開始漾漾而遠,月羲美目流注著它們漸行漸遠,哀切如怵的臉上蒼白如紙,墨發飄亂,淒美至極,卻又魅惑至心。


  他哀戚忘身,她癡看如石,一時間,一河兩岸,天地靜止如洪荒之初。


  “來人那,救命啊,孩子落水了,孩子落水了!”有婦人一聲尖厲的呼救聲猝然打破這份美麗的時間凝滯,藍月二人俱都吃了一驚,雙雙瞧首望去。


  銀火萬點河麵中央果真有一孩童溺水掙紮,“撲通”數聲,立即有幾個見義勇為之人跳下河像孩子遊去。


  一時間,河麵波水翻騰,蓮燈殘紅落滅,場麵混亂狼藉不堪。


  月羲黛眉微蹙,忽然起身,因為他看見,他已飄遠的四盞燈隨著晃動起伏厲害的水波,即將成為落入水底沉滅。


  突見白影一閃,月羲忽然便如輕巧的燕子掠波而飛,衣袂飄動間,長臂一伸,一下子將水麵的那三盞即將沉滅的蓮燈抄在懷中。


  但還有一盞離得較遠,月羲鞭長莫及,傷痛之色溢於眉眼,他不得不飛身回岸。


  “撲通”,藍霽兒想也未想,身子在半空劃了一個優美的弧線,如小魚般躍入河中,一個猛子紮到那第四盞蓮燈下,玉臂一舉,便將那燈高高托起。


  一道清越霜華的人影再度飛來,在半空中四目相對,月羲眸光中有柔軟一現,然後驟然抓住那支玉臂,腳踏清波而起,輕盈如蝶般落在河岸。


  “瞧,還沒滅呢!”藍霽兒一抹滿麵水漬,將蓮燈擎在月羲麵前,孩子氣般開心。


  見她全身衣衫濕透,嬌小纖細的身子便如夏日荷葉下的嫩藕。濡濕的青絲調皮地粘貼在如玉脖頸,黑瑪瑙般的眸子晶亮盈光,那純真率性的笑便如初陽般眩目。


  心膜一動,月羲幽鬱的眸光瞬間注入明媚,“傻瓜!”他嘴角上揚,低醇著罵道,然後右手在身上一勾,外罩的薄薄羅衫而下,瞬間披在了藍霽兒身上。


  “走!”他不容分說抓起了藍霽兒。


  觸手間覺他的手指修長如玉,溫涼無骨。隻有掌心那一處的溫暖貼緊了藍霽兒手背,顫怵她的心。


  有異流湧動,藍霽兒麵上一紅,有些結巴地問去哪裏,身子被動著隨他而去。


  來至一農家小舍,月羲放開了她,敲開門,開門的是為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月羲溫柔有禮地請求她賣一件幹淨衣服給藍霽兒,並送上了幾兩碎銀子。


  老婆婆見如此神仙人物,早就眉開眼笑了,連連擺手表示不要銀錢,招手便帶藍霽兒進內室換衣。


  等藍霽兒換好衣衫出來,但見四野蟲聲唧唧,流水潺潺,露霧煙蒙,竟已失了月羲的影子,空留下了淡淡的似有若無的杜若香氣。


  藍霽兒悵然若失,這個男人當真如夢似幻,來去如煙。


  咬著手指茫無目的在河邊行走,驀地,一陣沁涼晚風吹來,風中竟若有似無地飄來那幽怨哀切的樂聲。


  仔細傾聽,那樂聲古樸,幽深、悲淒、哀婉、滄桑,綿綿不絕,似乎糅合了人生所有一切的幽思苦痛。當樂聲吹奏到最後,竟成一縷似斷似續的悲泣之音,嗚咽難成調.聽得藍霽兒柔腸百結,潸然淚下。


  轉過一棵大柳樹,藍霽兒便見萬點銀火,波光瀲灩前,月羲墨發雪袂,手持黑塤,驚鴻孤影,淒美心怵。偷覷他,見玉容寂寞,月光流照其身,有一種淡淡的幽傷縈繞。


  一霎時,藍霽兒竟有種舍不得打擾這份幽傷的淒豔。


  “我知道月羲哥哥心裏麵一定有很多很多傷心的事!”良久,藍霽兒輕輕走至他的身邊,仰首看那張心碎的容顏。


  月羲放下塤,用那雙氤氳著水霧的瀲灩黑眸看她,不說話。


  “哥哥這憂傷的曲子讓我想起了在我腦裏早已模糊的雙親!”藍霽兒說著,有些感傷地坐在河岸,雙手支頤,目無聊賴看著河麵的點點蓮燈。


  “你的雙親也不在世了嗎?”月羲嗓音有些低啞問道。


  “父親在我三歲病死,母親是在七歲!”


  “那你是如何生活的?”


  “跟著叔叔!後來叔叔娶了嬸嬸,嬸嬸總是虐待我,我受不了就逃出來了,流落在軒城靠偷為生!”


  “偷?”


  “嗯!”藍霽兒點頭,“哥哥不會瞧不起我吧!”她歪頭看向月羲。


  月羲輕輕地搖了搖頭,淡淡道:“竊銀者賊,竊國者亦賊,在我眼裏無甚分別!”


  “哥哥的話我聽不懂!”藍霽兒不解地看著他。


  月羲順勢也坐了下來,忽然問道:“那個叫什麽千殤的是你什麽人?”


  “他是我哥哥啊!”


  “哥哥?”月羲揚眉道。


  “不是啦,他管我,養我,當然是我的哥哥啊!”


  “你既然有這樣的哥哥為何還要在明月閣裏?”


  “我在明月閣裏跟安大娘學畫呢!”


  “學畫?”


  “嗯,哥哥你不知道安大娘好凶哦,每次我偷一點懶,她就會狠狠罰我,打手心,跪地板,找千殤哥哥他都不心疼我……”藍霽兒吸著鼻子,可憐兮兮道。


  “謝謝你!”月羲忽然直直注視著她,眸光深邃如海,低醇而道。


  “呃?”


  “謝謝那一晚在明月閣救了我,謝謝你今晚救了我的蓮燈,謝謝你知道我心裏難過故意說一些自己的悲慘之事來寬慰我……”月羲幽然而道。


  藍霽兒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道:“你都知道啦!”


  “誰說你是偷兒,你的心堪比溪泉還要潔淨與純真……”月羲溫柔如水的眸光,仿若天上的皎月。


  藍霽兒心中一顫,臉色有些緋紅,咬唇道:“沒聽過有人這麽誇我呢?你不知道,千殤哥哥老是罵我呢,說我是根頑冥不化的野草,不懂規矩,盡惹禍事,更沒一點女孩子的淑儀!”


  “你不是草,是塊未開鑿的璞玉!他也許早就看出一點,所以一直在做這開鑿的工作!”月羲忽然冷笑道。


  “璞玉?開鑿?”藍霽兒低語沉吟,感覺這話有些難以消化。


  “今晚城裏真是熱鬧,想去盡興地玩一回嗎?”月羲抬頭向那燈火輝煌的軒城,忽然展顏道。


  “想啊!”


  “那好,我們一起去!”月羲溫婉地笑著,牽起了藍霽兒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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