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陸離她愛何溪,那份感情誠摯的如她曾經愛段素絹一樣。
何溪把懷中陸離摟緊,如果陸離願意,他們離開此地,多好。
陸離滿眼通紅,她撫摸著何溪的臉龐,“我是個壞人……”
多久之後,何溪望著陸離說,“如果那天,我們一起走了,就不會發生這些悲傷事了吧。”
陸離沒有回答,也許吧,如果今天他們走了,不顧一切的像個懦夫一樣,自私的逃跑了,那他們兩個人的故事將不會是這樣悲劇。
陸離何溪回到牧場,天已經破曉,朦朦朧朧宿霧未消,氤氳著恍如幻境。
昨日雨夜抓捕到的異獸都關在牢籠等候處置。
困獸之籠前站著一個女子,像是觀賞一般湊近看著……悄然一襲黑煙鑽入籠中,將要把異獸纏繞。
“藍朵?”
那女子受了驚嚇,黑煙散去,她猛然回頭,那雙荔枝圓眼睜的好大,“陸離。”
“呸呸呸,不能叫你藍朵了,該叫你陵苕……”
陵苕淺笑,說,“是啊,我給自己換了一個名字。”
“好,淩苕好聽。”
“其實你願意叫我什麽就叫什麽。”陵苕說的真誠。
陸離忽然笑了,她拍著淩苕的肩膀說到,“那我就叫你阿紹。”
“阿紹?這是怎麽個關聯?”
陸離坦然不認識“苕”字,她笑道:“這個‘苕’字對我來說實在生僻,認字識半邊,我當這個字念‘召’,可我又嚴謹,想這讀音得變換一下,我又叫它是念‘紹’。”陸離嘿嘿傻笑。
陵苕,是淩霄花的別名。
苕之華,芸其黃矣。心之憂矣,維其傷矣!
苕之華,其葉青青。知我如此,不如無生!
那還是三年前陸離他們從促織嶺回歸孤行的路上。
車上備至上下臥鋪供以休息。陸離貼心,不想藍朵爬上爬下辛苦,自己先一步躺了上鋪位置。
陸離探頭笑道:“先到先得,我先睡了。”
那夜是什麽噩夢折磨著藍朵?
藍朵認識那鋪滿地麵鮮豔奪目的花朵,花叫橘紅火焰。那花適應性極強,生長迅速,抗熱抗寒,抗旱抗澇。碗狀亮橘紅花,成團成簇、接連不斷地開放。藍朵就看它們一團團一簇簇沒有止境不停歇生長綻放的紅花。
又看見有將死之人掙紮著不願入土,不願安息,看見有人扒拉著土地邊緣,九死一生,難有活路……
藍朵以為人活著反不如苕這類植物,活得自在簡單旺盛。
有人今而羨慕無知覺的植物,乃至說出“不如無生”的話,人降生到這個世界上來竟然成了最大的遺憾……
人不如無智。
好多人都不情願的被埋入塵土,不管死的活的,都丟進深坑蓋上黃土,誰管那人究竟會不會安息。
橘紅火焰把埋入土中的人做養分吸收,茁壯成長,越發猖獗。
那綻放的花朵興許又是人生命的延續……
橘紅火焰肆虐,藤蔓伸到藍朵腳邊,那是在邀請,邀請藍朵與他們一同化作植物,生長。
不等藍朵選擇,那火焰一樣的花朵像張開血盆大口一樣把藍朵包裹。
藍朵被噩夢驚醒,她好害怕,那隻跛腳忽然抽筋,酸痛難忍。藍朵脊背緊貼著床鋪,即使夢醒,恐懼還在,藍朵朦朧困意把夢魘從夢裏虛幻帶出,那橘紅火焰在她的跛腳上生長。
陸離聽見藍朵接連翻身輾轉聲音,她在上鋪輕聲呼喚藍朵,“藍朵,你做噩夢了?”
聽見陸離聲音,藍朵心安,愈發清醒,“算不上噩夢,反正不是美夢。”
陸離把手搭在床鋪之外,她說:“我就在這呢。”
藍朵恐懼煙消雲散,終於擺脫夢魘,不然她怎麽敢把手伸出被窩。
藍朵剛碰上陸離的手,陸離就緊緊把藍朵的手包在自己手裏,緊緊握住,陸離像哼唱搖籃曲一樣輕柔的聲音,“我在呢,好好睡吧,放心,沒事。”
“要拿它們怎麽辦?”陸離提問把陵苕從藍朵往事中叫醒。
異獸們倒是乖巧,不掙紮也不嚎叫,一個個的隻是呆愣愣的趴在地上,沒精打采。
“我們把它們放了吧,看它們要去哪。”陸離說。
“你說什麽胡話?好不容易抓到的,說放就放?”
“不全放,就隻是放一隻兩隻觀察……”
“放……”陵苕不再言語。
陵苕本想對異獸施法,讓異獸如姬蘭忠軍,如阿靜食用之後的幹屍,都臣服於她。
三年之前,促織嶺時候,藍朵意外碰巧暫時控製了姬蘭的忠軍,那時候是誤打誤撞是歪打正著,那時候的藍朵還隻是略懂皮毛。
三年之後的陵苕才真的厲害,她參悟了古巫中的死靈禁術——召喚和支配鬼魂,掌握死屍回魂之法。
咒語法陣和帶有亡者信息的物品作通幽的必要媒介,不管那是行屍還是走肉都服從於陵苕。
“這算是牧場財產嗎?怎麽處置,我不敢定奪。”陵苕笑說。
“你想放就放。”
陸陵二人轉頭,說話這人是何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