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段素絹等人趕來時,不見陸離,也不見異獸,那地上隻有一隻蒼鷹和一隻黃牛,奄奄一息,尚且存活。
“陸離?陸離!”雨夜,段素絹的呼喊又一次劃破天空,帶出一道紫電霹靂。
眾人認為蒼鷹和黃牛是那異獸把之前進食的食物給吐出來了。
那陸離去哪了?異獸又去哪了?
“難道?陸離被它吃了?”
“亂說!”段素絹當即否定,“不可能。”其實段素絹心裏也不排除這個可能。
陸離是被異獸帶走了,說的嚴謹些,是陸離把異獸帶走的。
異獸本體是那不成形狀的黏糊黑漆。行動緩慢困難,唯有吸附他物。
陸離雙腿被爬滿了黑漆黏物,她行屍走肉一般行走,但她還有清醒意識,因為異獸控製的隻是她的雙腿,她現在完全還可以剝離異獸,是陸離放任它,她想知道它想做什麽,在做什麽……
牧場無垠,陸離和異獸冒雨走來到牧場邊緣,一道寬闊河流將牧場與山脈隔離。
異獸驅使陸離下水,那水刺骨冰涼,凍得陸離寒顫不止,“夠了夠了,要命了,不陪你玩了。”陸離此時在想驅趕異獸,為時已晚,黑漆不知何時蔓延到陸離手臂上,牽製陸離,禦氣不得。
寒冷加之水深,陸離再想淩空禦氣,已經牽強。腳下步伐加快,水終於淹過陸離口鼻,陸離緊閉雙眼,雖然她還沒準備好迎接死亡。
陸離認為是寒冷或是瀕臨死亡而產生的錯覺,陸離感覺腳底飄飄然,整個人失重一般,開始往上浮。
不是錯覺,那就是幻覺,陸離真的往水上來了,不一會整個人已經離開刺骨河水。
“什麽天就遊泳?”岸邊說話的人是何溪。
何溪禦氣把陸離牽出水麵,陸離凍得哆哆嗦嗦,也無多餘力氣還嘴,僅有的力氣都去除去身上吸附的黑漆異獸。
陸離呼出的白氣看著都冷,何溪紳士的把外套脫給陸離披上,看陸離撕扯腿上吸附的黑漆怪物,他抱臂袖手旁觀,說道:“我要是這個怪物,我就操控你來跟我打。”
“還好他沒你聰明。”
陸離扯下被凍得如樹皮一樣的黑漆異獸。
那怪物還不安分,掙紮挪動又想貼陸離身上,那像是被風吹來的狗皮膏藥直往陸離身上黏,何溪一把摟抱住陸離,禦氣把異獸毀壞得粉碎化為灰燼。
陸離輕輕把何溪推開,啞著嗓子說,“一身水。”
“我不怕。”
“我怕。”
陸離從何溪懷裏抽出身來,哆哆嗦嗦打著寒顫,紅發上滴的水珠已經凍結成了冰晶。陸離穿著何溪的長厚外衣把自己濕水結了薄冰的外衣褪去了。
那外套上都是何溪的味道,柑橘?香草?又有杉木的芬芳,天然又複雜,是好聞的。
親眼見識到怪奇異獸,陸離大膽猜測,她忽然對何溪說:“這異獸有沒有可能是從雲綴嶼上來的?”
“你怎麽會聯想到雲綴嶼?”
“我們上次在雲綴嶼見到的不都是奇形怪狀的異獸嗎?”
“你解釋不清就都賴人家雲綴嶼?”
“雲綴嶼的事情說不清楚,說不清楚的就都賴給它。”陸離說的理直氣壯。
“那你說它們怎麽從雲綴嶼來的?”
“就是上次!”陸離忽然激動的拍手,因為實在寒冷,陸離兩個對拍的巴掌打得生疼。。
“什麽上次?”
陸離一笑,突然想起來那所謂上次都已經是三年前的往事了。“就是之前物華閣他們偷渡雲綴嶼的那件事。”
“你這個上次可真是時間久遠。”
他們缺席了彼此的三年時光,三年好像是直接過渡到今日,回顧來,往日今時像是無縫對接。
“他們帶出來的奇珍異獸裏可沒有這樣的生物。”何溪說。
“不是他們帶著出來的,是它們跟著出來的。”
陸離說法新奇,何溪圖有趣聽她故事一般講述。
“三年前的事情了,它們怎麽現在才發作?”何溪提問。
“你笨啊,它們不得要時間長身體啊。”
“你聰明,那你覺得它們跟過來的時候多大?”
“應該像卵一樣……”
“能長這麽大的怪物你跟我說它是卵生?”
“你也看到了,它們是吞噬其他生物才長這麽大的。”
“那和你說的三年時間長身體的說法矛盾了。”
“我說長身體的意思是蘇醒,是成熟。”
“好,就當我們搞清楚了它們的來曆,我們怎麽對付它們……解決它們?”
“你覺得它們出來作怪是為了什麽?”陸離反問。
“餓了,出來填飽肚子。”何溪見過那異獸進食現場。
“農牧場這麽多,怎麽偏偏挑你家的下手……下嘴。”
“我家的口感好,規模大。”何溪忽然得意。
“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我還沒考慮到你說的這個層麵……”陸離看何溪一本正經回答,覺得自己也沒法反駁,“我想說的是,它們忽然出現就是在你家牧場,並且數量越來越多……”
“他們私底下溝通交流,都說我家的味道好。”
“去!少胡說。”陸離不同何溪打諢,認真起來,“它們是要穿過你家牧場……牧場之後就是雲綴嶼。”
自由牧場邊界是山脈,山脈之後是無垠浩海,海上那座孤寂小島便是雲綴嶼。
“興許,它們隻是想回家了。”陸離說。
“順便把這裏當作食物供給站?”
“還不是何老板家味道好。”陸離胳膊肘抵著何溪笑道。
驟然又一陣大雨降臨,瓢潑之勢好若天河決堤。
四處荒蕪也無處擋雨,聽何溪說:“陸離,我們走吧。”
“走?你是還有多餘的外套穿是嗎?”
何溪拽住陸離手臂,他說:“不是往回走。”
“那往哪裏走?”
“我們再也不回去了。”
陸離被何溪說的一頭霧水,“那要去哪裏?”
“去,一個給我們自由的地方。”
陸離強顏歡笑,喃喃說:“自由?”
“怎麽去?”陸離望何溪一眼道。
“逃過去……”
“隻有懦夫才會逃跑。”
“我就是懦夫。”何溪把陸離手臂抓得更緊,不放。何溪稍微使力把陸離拽到自己懷中,冰冷的陸離沒有溫度也沒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