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雲外遙山聳翠,江邊遠水翻銀。空山幽寂,平靜祥和。
陸離和郭令不知蹤跡,山鬼並未聲張,他隻是說這二人還有後續工作需要處理。
塵世就是造化弄人。
北行輔將段素絹是帶領孤行人員部署在第三大道,領導預防李仲逃脫的伏擊小隊。
通知來李仲已經被抓捕,段素絹這邊可以歸隊。段素絹便抄近路走了山路,行走一半忽然聽到淒厲慘叫,那是郭令被陸離利刃刺中的哀嚎。
段素絹他們聽著覺得不妙便去查看,不著急歸隊而直奔遠方破廟。
段素絹衝在最前,破門而入,其實說來,這座破廟牆垣頹損,已經沒有大門可言,多處都是入口。
撲鼻而來的腥味,聞得出是新鮮的,溫熱的。
地上血泊中躺著的是身首分離的郭令。
兩行羅漢像中間坐著黑色卷發的女子,光是那一個背影,段素絹就覺得熟悉。
但她一頭黑發讓段素絹遲疑,不敢相認。
小隊隊員衝過來把那女子圍住。不知道是隊員帶動的風還是門外衝進來的風,總之是放肆,吹動那女子一頭黑發翩飛。
那女子側轉過身,手裏握著一把不知名的白色野花,她莞爾一笑,對段素絹說:“嗨,好久不見。”
即是巨大變化段素絹也認得出那是陸離。
如今陸離狀態氣質都是以前的陸離不曾展現過的。
段素絹心頭一緊,說不上痛恨惋惜,倒是有一陣雀躍激動,再從歡騰過度到興奮,最後又回歸苦痛。
“恭喜你。”那時陶潛明舉杯祝賀段素絹做了北行輔將。
段素絹淺笑,舉杯回敬陶潛明。
陶潛明笑道:“我曾預想過今天的到來,感謝你,沒有讓我希望落空。”陶潛明笑裏藏有惋惜,段素絹知道,那是給陸離的。
陶潛明回憶起來孤行學員期結束,統計整理眾學員的去留情況。陶潛明害怕陸離選擇離開,把自主選擇留下的學員名單看了一遍,陸離名字還在其中。陶潛明欣喜,見到陸離問她可有決心擔任輔將,陸離這一次是自信點頭。陶潛明讚許,說,“然後要做好擔任副將的準備。”陸離愣住,問:“那你呢?”
陶潛明笑說:“我?我隻好做主將了。”
陸離擺手笑道,“別想了,主將之位是我的。”
如果沒有吳滄事件,而今輔將之位有一個是給陸離的。
三年時光,孤行多少人還都會時不時的思念陸離。
那張倔強臉龐,那雙桀驁眼睛,那頭張揚橘紅,那是陸離,不知蹤跡的陸離。
大多數人都不清楚陸離何去何從,都認為和陸離已經是人生訣別。
那黃笙陶潛明兩個不這樣認為,他們清楚陸離下落,知道這不過是短暫分別。
時機已到,陸離該回歸北行了。
“隻許他蔣長明護人,不許我陶潛明留人嗎?”
陸離殺了郭令的事,嚴格說來,並沒有目擊證人。
“單純是尋找不見了的郭令,便是碰巧一個路過破廟的人,或是和段素絹他們一樣,隻是被尖叫聲音吸引過來。”
這一次,北行一定不會再失去陸離。
“她無罪無過,不然她為什麽還要停留在犯罪現場?她還有心摘那束白花祭奠郭令?她是無辜的,就像她手裏摘的那束白花一樣。”
陶潛明等人不知,陸離那束白花是祭奠石磊的。
郭令究竟是被誰殺害?這背後的真相被遮掩,永遠成了懸案。總之陸離和此事無關。
“說起來,蔣長明護得是罪人,我留得是功臣。”
何事有功?
自然是李仲之事。
抓捕李仲,功勞最大的才不是那扮做買家的郭令。
陸離的出現真僅僅隻是偶然碰巧?
諸事哪有那麽多機緣巧合?都是分行周密安排,精心策劃。
當年給李仲情婦卜算之人是山鬼扮演,餐廳中廚師意外,經理刁蠻都是分行人在做戲,李仲情婦身體忽然抱恙不能參加應酬是栗不寒在那群貴婦下午茶時候動的手腳,酒會刺殺李仲是黃奉所為……
那是一步步走棋。
好好解釋得從最初說來。
陸離孤身出了審判庭,躊躇無誌不知何處飄零。
我有怨兮欲問天,舉頭仰望空雲煙。天無涯兮地無邊,蒼天有眼何見我獨自漂流?為神有靈兮何事處我天南海北頭?
天不仁慈地不和善……
陸離滿心如死,搖搖晃晃走在路上,忽地一輛車橫欄麵前,堵住陸離去路。
陸離心頭正不快,剛要破口大罵,那車窗緩緩搖下,那人隻露出一雙眼睛,清亮迷人。
隻憑一雙眼睛陸離就認得出那是何人。
車窗全部搖下,看見副駕上坐的就是黃奉,自然,駕駛座上的是龍孟,
黃奉笑靨如花,他說:“載你一程,走嗎?”後頭車窗也搖下,山鬼栗不寒坐在後頭,都笑著對陸離揮手。
陸離淺笑,正要擺手拒絕,那黃奉又道:“我們分行需要你,來嗎?”
陸離上了這車,離了北行,又進分行。孤行陸離這二者已經緊緊相連,誰都離不開誰了。
車窗全開,風在耳邊猛烈嘶嚎,吹得陸離眼裏布滿血絲。陸離紅著眼,一顆淚奪眶而出,劃過臉頰又被風吹散了。
山鬼看陸離這副模樣,實在惹人憐惜,山鬼輕輕拍了陸離手背,他說:“不要哭。”
“沒哭,是風太大了吹得眼睛疼。”
“那快關上窗。”
“可是風吹著又比較爽。”
“那隨便你。”
栗不寒聽著這二人你一言來他一語去,覺得這兩個都是被過往拋棄的人,心裏忽然想撮合這二人在一塊。栗不寒笑對陸離說:“陸離,你是不是有個花名叫阿怪?”
陸離不知栗不寒何出此言,隻把頭點說是。
“那我以後能一直叫你阿怪嗎?我覺得阿怪好聽。”
陸離點頭,“好聽就喊唄。”
前頭龍孟和黃奉抿嘴憋笑,他們知道這栗不寒耍的什麽花樣。
栗不寒叫山鬼都叫阿鬼,這會要叫陸離叫阿怪,一個是鬼一個是怪,湊在一起好不邪性熱鬧。
“往後,知你本名者寡,知你花名者眾。”
黃奉透過後視鏡,盯著陸離那橘紅眼睛說。
滿地黑色卷發散亂,剪去及腰了長發,頓時輕鬆,陸離左邊看看右邊瞧瞧,那個鏡中黑色短發的自己陌生又熟悉,她覺得好笑。
陸離抓著頭發,說:“我自己的的顏色什麽時候長出來啊?”
不管頭發什麽顏色,陸離回來了。
光明正大,以功臣身份榮耀歸來。
陸離看到蔣長明,她主動揮手致意,她說,“緣分未盡,我們又見麵了。”
是,他們又見麵了。
蔣長明不是算錯緣分,是低估陸離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