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逃妾
外麵的影一等人許是覺得不對勁,試探著撩開了馬車的門簾。
掃過雲小棠身上裹著的披風,影一眸光微異,不過很快就移開目光,看向另一邊靠牆而睡的主上。
隻一眼,影一就蹙起眉來。
主上怎麽又受傷了?
他沒忍住,有用異樣而帶著些許敵意的目光看向車上的女子,所有了然。
但這他沒有資格管,現在的主要問題是受傷的主上。
主上這麽多天騎馬趕來,夜以繼日,加起來還未睡足五個時辰。
如今左臂鮮血直流,臉色白得沒有絲毫血色,一看就知是失血過多的昏迷狀。
而且必是因為極度困倦睡過去了,然後失血過多也無所覺,所以在睡夢中昏迷了過去。
影一沒有猶豫,回頭道:“去請大夫。”
說完就上了馬車。
雲小棠低眸看了眼自己上身僅有的一件披風,往旁邊縮了一下。
但那人好像根本不搭理她,看也沒看她一眼,隻是將那神經病扶起來,將他的右臂扛在肩側,然後和外麵的人合力,將人扶下了馬車。
之後馬車的門簾就落了下來,馬車內又恢複了寂靜。
外邊他們將人扶進院中後,影六問影一:“馬車上的人怎麽辦?”
影一經他這麽一提醒,猛然想起馬車上還有刀劍,臉色微變,立刻折回去撩開了馬車的門簾,然後迅速將那劍取走。
放下門簾前,他望著劍上沾染的鮮血,抬頭看向那坐在馬車內的女子。
雲小棠對上這人不善的目光,微有些膽怯。
這神經病是個惡徒,那麽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的手下想必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影一臉色冷寂,雖然自知不該多話,但是還是沒忍住道:“雲姑娘,你是真不知好歹,屬下追隨主上多年,從未見過主上會任誰這樣傷自己。”
雲小棠微蹙了下眉,連忙解釋道:“他那傷不是我……”
明明是他自己發起瘋來拿劍刺的,她哪有這個膽子。
影一卻不關心這些,別開目光繼續補充道:
“虞州刺史府,乃至如今的奉河柳府,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主上手上,屬下勸你安分些,若敢自戕,所有人皆會為你陪葬。”
聞此言,雲小棠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怎麽奉河柳府他們也知道??
他們不是才到這裏嗎?
雲小棠攥緊了身上披風,有些緊張地問他:“那他們現在還好嗎?有沒有……”
話未說完,馬車的簾子再度落了下來。
雲小棠:“……”
呆坐了這麽久,她隻覺得冷。
她的下裙還在,但上衣真的就隻剩一件白色的披風纏裹。
單薄的一件披風裹在身上,凍得她的身體一直都在輕微地顫抖,這會兒,連牙齒都不住打顫。
她覺得坐以待斃不是辦法,這便撐著馬車的牆壁站起身來。
此時,外麵又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與兩名年輕女子的說話聲:
“誒,那裏頭的是什麽人呐?”
“是位姑娘,掌櫃的讓咱們好生伺候著……”
“姑娘?什麽身份的姑娘?”
“我也不大清楚,但聽方才那黑衣公子的意思,是他們主人家的剛抓回來的,許是出逃的小妾或者外室。”
“哦,這樣啊……”
雲小棠:“……”
馬車的門簾很快被撩開,兩名女子站在馬車外往車內打量。
待看見馬車內一地的衣料碎片和弄得到處都是的血跡,她們紛紛都嚇了一大跳,險些叫出聲。
緩了好半晌,才再度掀開簾子,看向馬車內的姑娘,又不免一陣唏噓。
這姑娘紅著眼眶,臉上又是血跡又是淚痕,糊得跟個花貓一樣。
單薄的身子,在這寒冬臘月天,居然隻裹著一件披風。
翠枝和紅茹對視一眼,心裏不約而同地想,這小嬌娘估摸著在這馬車內可沒少受罪。
想著,兩雙眼睛不禁泛起些許同情。
看啊,這就是生得貌美的姑娘,若非是有家人庇護的千金大小姐,那可還真是命苦的主兒。
即便僥幸逃了,卻還要被抓回來在馬車上折騰一番,還弄成這般模樣,慘得也沒誰了……
雲小棠望著這二人雙雙同情泛濫成災的目光,也懶得解釋,隻是冷漠地問:“你們是誰?”
翠枝聞聲,忙斂了幾分表情,將笑堆在臉上:
“奴婢們是這客棧的丫鬟,聽說有個姑娘需要人伺候,掌櫃的便差遣我們二人過來,我叫翠枝,身旁的這位是紅茹。”
紅茹也跟著點頭。
雲小棠若有所思。
原來是住客棧……
可是客棧不應該很熱鬧嗎?怎麽會這麽安靜?
翠枝望著雲小棠,殷勤地招手道:“瞧姑娘凍的,快快下馬車,奴婢帶姑娘去換衣裳。”
紅茹掀著門簾,也點頭道:“是啊,這天冷,可別著涼了。”
雲小棠也沒有拒絕,沒什麽表情地朝她們走去。
翠枝和紅茹將人扶下馬車,望著雲小棠這瘸著的腿,又是一番難以言說的同情。
紅茹見翠枝走得快,忙拉了下她的袖子:“你走慢點。”
翠枝回頭,見雲小棠有些走不動的樣子,恍然會意過來什麽,連忙放慢了腳步。
一邊走著,還一邊側頭,小著聲音關切問她:“姑娘還疼著吧?”
雲小棠:“……”
見人臉色不太好,翠枝有點尷尬,又安慰道:“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樣的,沒幾個好東西,都隻顧自己享樂,不會顧及別的,姑娘習慣就好了。”
雲小棠沒有心情跟她聊這些毫不相幹的話題,也不關心她們內心自己瞎腦補的戲碼。
她沉默半晌,掃了眼周圍的環境,認真問道:“你們能放我離開嗎?”
翠枝和紅茹雙雙一愣,而後不約而同地反對:“那不行,姑娘可別了吧,逃一次遭罪成這樣,還敢跑?不要命了?”
雲小棠眼睫微垂,作最後的掙紮:“我就回家看看,很快就回來。”
如今天色也暗了,她聽剛剛那黑衣男子提到柳府,她很想知道柳府究竟怎麽樣了,會不會也因為她而遭殃?
就算柳府沒什麽事,她也想回去跟舅舅和舅母打一聲招呼,不然他們肯定擔心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