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目光
銀盞:“可是這樣不太好吧,而且姑娘之前不是說……”
雲小棠垂了眼眸:“我隻是覺得你說得有道理,可以嚐試與他接觸,但也並沒有說我……”
說著,她抓了下頭發,有點苦惱。
好像就這樣原封不動地送回去……也不太禮貌。
整得她就跟撩了別人不負責的渣女一樣……
但是她當時真的隻是邀人一同逛個街賞個燈,就像朋友之間的請客吃飯一樣,真沒別的意思。
想到這裏,雲小棠又拍了下腦袋。
好吧,是她當時腦子短路了,忘記銀盞之前說的了,這奉河城歲末的河燈,是要邀請心上人一同觀賞的。
而且古代人和現代人的思維有差異,估計她這行為在別人看來,就跟表白沒什麽兩樣。
雲小棠默默將匣子放在一邊,歎了口氣:“算了,那就先放著吧。”
待見了麵,找個機會把話解釋清楚就是了。
銀盞又笑開了:“這不就對了。”
雲小棠有些惱火地看向她:“你還笑,這還不都是因為你……”
午時過半,馬車抵達了奉河城的南城門外。
雖然這日天氣不好,但是城外的車馬行人卻並不少,遠道而來的遊商,有不少已經在寬敞的城外廣場上擺好了攤子。
下車後,銀盞看了眼飄落的小雨,忙撐開手中的傘,並提醒道:“姑娘快把披風係好,這城外河畔風大,當心著涼。”
雲小棠點了點頭,將身上的白色絨毛披風攏了攏。
不過如今雖說是冬日,但是這奉河其實是不太冷的,河水沒有結冰,吹來的風雖偏涼,卻算不上寒風刺骨。
她們來的時間有些早,奉河城外並不見柳今安的人。
雲小棠隻好挽著銀盞的胳膊沿著河岸邊閑逛。
說起來,這奉河城外的風光,她還是第一次見。
高聳的城牆外,是一片白石所鋪就的大廣場,廣場的沿邊種植了一排垂楊柳,再往外,則是一望無際的奉水河。
小雨淅瀝,涼風徐徐,吹皺了奉水河裏的水。
雲小棠緩慢而悠閑地走在垂楊柳下,一邊欣賞著這河岸宜人的風景,一邊與銀盞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待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又拉著銀盞轉了身,沿著河岸按原路往回走。
這時城門前的人又多了些許,看上去有些擁雜。
雲小棠不太清楚柳今安會不會在其中,便走近了一些,目光掃視著那些陌生的麵孔,挨個尋找。
隻是萬沒有想到,該找的人沒找到,卻對上了一雙淩厲又冰冷的目光。
這目光銳利又強烈,讓人難以忽視。
而且遠遠望去,這人的五官輪廓,也看起來有點眼熟……
隻這一眼,雲小棠平靜的表情幾乎瞬間凝滯,身體也本能地僵直。
待反應過來什麽後,她連忙拉著銀盞轉了身,心跳逐漸加快,發出的聲音亦有些發顫:“走,快走。”
銀盞撐著傘,也正尋找著人,她見自己被拉著轉了身,不由看向雲小棠。
見姑娘這瞬間變了的臉色,銀盞有些不明所以:“怎麽了?不是要去找柳公子匯合嗎?姑娘要往哪兒走啊?”
雲小棠眨了下眼睛,手捂上心口,仿佛還沒能從那猝然的惶恐中回過神來:“不會的,我肯定是看錯了……”
銀盞蹙著眉,想問些什麽,話還沒問出口,就見雲小棠抓緊了她的胳膊,認真地望著她問:“這裏是奉河城對吧?”
銀盞被問懵了,怔然半晌,才疑惑地點了頭:“這裏是奉河城啊……”
雲小棠得到這個答案後,仿佛才鬆了口氣:“對,這裏是奉河城,怎麽會呢,不可能的……”
銀盞依舊不明白姑娘這是怎麽了:“姑娘在說什麽啊?這到底是怎麽了?姑娘方才看見什麽了……”
說罷,她有些疑惑地回了頭。
彼時君弈一行人才下馬不久,本欲先進城歇上一日再著手找人。
可誰知他方才側頭隨意一掃,便越過人群,瞥見了道熟悉的身影。
他對上她的目光,看著她原本平靜而茫然的眼神逐漸變得驚慌失措。
那雙清澈的眼睛,和那樣受驚般的目光太過於熟悉,這些時日來,夢魘深處是,夢魘之外也有,仿佛鐫刻在了腦海中一樣……
不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君弈眼眸微眯,薄涼的眼神陡然燃起恨意。
這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唇角微彎,往前走了一步,隨手揮開擋在身前的人,再繼續往前走。
銀盞一直回頭往後瞅著,半天也沒看出個什麽明堂,可待那幾個身著黑衣的男子走出人群時,她才隱約覺出有些不對勁。
尤其是走在最前的,那個容顏俊美神情冷冽的男人,他的眼神淩厲而尖銳,好似一直都落在姑娘身上。
銀盞以前雖在宮中當差,卻也沒有見過夜王殿下,所以此刻並沒有認出來人。
隻當那人麵色不善,許是見了姑娘貌美而心生覬覦之意。
但是這光天化日之下,又是人多的奉河城南城門,有不少官兵駐守,她不信這人還這能把姑娘怎麽著,這便回頭安慰道:“姑娘別怕,沒事的……”
雲小棠沒往後看還好,心緒漸漸平穩,隻當是自己看走了眼。
可待她再度往後回看時,整個人跟見了鬼一樣,瞬間嚇得雙腿一軟,抓著銀盞的手也不自覺收緊:“別說了銀盞,我們趕快走……”
驚慌失措中,她望向前方不遠處的馬車,仿佛看見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我們快點回去,我今天誰也不見了,我隻想離開這裏。”
銀盞有被雲小棠的反應嚇到,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也隨著她逐漸加快步伐,直奔她們的馬車而去。
君弈的步調閑散而緩慢,望著前麵那道驚慌失措的背影,眼底露出了嘲弄的笑意。
她瘸著腿,其實也跑不了多快,他即便隨便地往前走,也能一直維持著他們之間的距離。
於是這畫麵就成了,她驚慌失措地逃,而他則不緊不慢地跟。
雲小棠感受著背後那道冰涼的目光,隻覺得無比窒息。
經過這樣一番膽戰心驚的追逐,她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隻覺得恐懼,隻覺得不安。
步伐盡可能地加快,一顆心幾乎跳出了嗓子眼,可是她好像毫無辦法,唯有將無比渺茫的希望寄托於那個馬車……
她希望,那個馬車能庇護她,庇護她逃離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