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 好戲中場
李衛怒了,他憋著一股氣回到地閻城,結果依舊不盡人如意,他不由得想,是不是蕭辭根本沒想象中那麽厲害?
穆安玩著自己發白的指尖,餘光盯著李衛,說:“急什麽,你幫我把城中的鬼抓出來,我就給你藥。”
“什麽鬼?你那麽多黑袍人,不會自己抓嗎?”李衛說:“借著我的身份為非作歹,你還不知足嗎?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將士們的性命威脅我,真以為我會永遠受你擺布?”
好整以暇的學著元龍的樣子躬起身,穆安一步步走下來,對李衛陰惻惻道:“你五萬陰兵的命都在我手上,你敢不聽話,那就得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同這地閻城的所有人一樣,成為我缸中的寶貝。”
李衛麵色一青,焦急的等待著蕭辭下一步的動作,可同元龍僵持了一柱香,外麵還是一點風聲沒。
不是說好了午時動手嗎?等的李衛額頭都出了汗。
暗暗注意著李衛的一舉一動,等到他終於撐不住了,穆安才開口:“李衛啊,你還不明白如今這地閻城做主的是誰嗎?是我,不是你。”
“隻要你把解藥給我,我帶著我的人走,這閻城便歸你了!”
“那不行”,穆安狡黠:“沒了你的兵,我該如何做大事呢?既不想管城中的事,就再幫我一個忙,我這次給你一半的解藥。”
掌心滿是冷汗,李衛坐回原位,看著元龍,猶豫片刻道:“什麽事?”
蕭辭派嚴寬送來了解藥,卻也同樣防著他,那解藥隻能暫時壓製毒性,他讓人服下,果然被元龍荼害的症狀好了些,可到底堅持不了多久,他還得弄到真正的解藥,讓這五萬人脫離魔掌。
元龍這邊不行,就真的隻剩蕭辭這一條路了,不論他選那個,都是凶險萬分。
李衛失神,穆安將他的小九九盡收眼底,瞥了旁邊的蕭辭一眼,冷聲:“聽聞你抓了大涼世子,我昨日掐指一算,這大涼世子正是最好的煉丹器皿,你把他給我,我同你換一半解藥。”
神識驟然被拉回來,李衛大驚:“你做夢!”
穆安皺眉:“你不肯換!”
“元龍,你!”
這樣下去,自己遲早成為元龍的傀儡,李衛怒不可遏,他扶著桌麵的手指都在顫抖,不知道元龍從哪聽來的消息,他故意放出的風聲,辛苦經營一場,到頭來,還是兩手空空。
穆安灰白的瞳孔陡然陰冷,逼近李衛:“你到底給不給!”
“元龍,你欺人太甚!我手中根本沒有什麽大涼世子”,李衛緊繃著臉:“若是有,何必藏到今日?”
“帶那麽多人出城,還能讓那大涼世子逃了,李衛你真是個廢物!”
“是,讓大涼世子逃了”,李衛咬牙:“若不是你不給解藥,我能讓他逃了嗎?”
穆安神色陰兀:“你抓那大涼世子還不是為了自己,不乖乖聽話,我便不能讓你好過了。”
蕭辭猜的不錯,沐珣的人果然是他伏擊的,差點在沙兵道中計!
李衛白了臉,想轉身出去,號令大軍踏平地閻城,可又畏懼元龍的黑袍人,又寄於微薄的希望在蕭辭身上。
他左右逢源,絕對不能在此刻功虧一簣!
“那就是你一個人有用的人都沒抓到了”,穆安心下一凜,咄咄相逼:“讓你帶人離城,你回來還如廢人般,就這樣,還敢同我叫板!城中的賊人攪/和的我頭疼,你現在就去給我抓了。”
這次,李衛分毫不退。
穆安忽地笑了,笑得扭曲:“怎麽,你想同我作對,還是想同師父作對?我已經傳信回皇城,告訴師父,他的好兒子背地裏都是動作,你對大涼世子動手,是想招惹大涼的威嚴,破壞師父的籌謀嗎?”
“皇城?嗬”,李衛深吸一口氣,像是在自嘲:“現在的皇城還有國君嗎?你們若是想成大計,便一鼓作氣,整合軍隊,打也能打出一張闊土來,而不是用這些莫須有的巫術,現在的皇城都被你們搞的烏煙瘴氣,你們……大齊的氣數會盡的!”
“唉”,穆安嘖嘖一聲,原地漫步,身側都伴著鬼影,銳聲:“如今的大齊都掌握在我們手中,不僅僅你手下的兵,所有的齊兵都在我們手中。”
李衛微驚,他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待,聽到元龍的嗓音便讓他生死不能。
這一切,他早就料到了不是?
他料到皇後同國師第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軍隊,說攻打雁回的齊軍沒一點問題,他不信!
抬頭看著院外,黑袍人數不勝數,同院裏的黑幡相輝映,滿眼都是死亡。
而他等著的人,還沒出手!
隱隱的,李衛覺得,自己好像中計了,被蕭辭騙了,他被人懸掛在萬丈深淵的一根繩索處,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地閻城不破,他如何破了皇後同國師的陰謀。
隻能繼續忍了,李衛回頭:“城中的鬼,我現在就去抓,你把解藥給我,不過不是一半。”
穆安:“你要全部的解藥?我莫不是聽錯了?”
“我要一半兵士的全部解藥”,李衛重聲:“還有一半人的命握在你手裏,我便不會放棄他們。所有人都中了毒,作戰能力大大降低,我不能確保每次任務都能完成,你給我的一半人解毒,如何?”
假裝思考了會,穆安緩緩抬眼,瞳仁外擴,看清楚了李衛叫臉上的驚懼,笑道:“行。”
冷哼一聲,手腕都爆了青筋,李衛才帶著府中的人離開,他心下又有了計劃,人逼急了,什麽都能舍棄!
蕭辭肯定還在城中,為什麽遲遲不露麵,李衛吩咐身邊的親信,滿城抓人,想將蕭辭找出來。
“他走了”,穆安吐了一口氣,挺直身子,坐了回去,看著蕭辭過來,順其自然的扳起手指開始屢清思路:“第一,這假李衛也不是個好人,哥哥果然是他重傷的,單憑這一點,我就不會放過他!”
蕭辭一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許鄺立在一旁看了看,悶黑著臉到另一旁坐了,沐珣的死活他不關心,死了更好,聽到現在還沒找到人,心下冷嘲。
不過許鄺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關鍵,抬眼道:“剛才來的李衛是假的?”
沒搭理他,穆安豎起第二根手指:“他同元龍是明目張膽的對抗,可還是敗在了元龍的手底下,為了手底下的兵力,才不得不隱忍,所以哥哥是他反擊的第一步,若是當初我哥直接打到地閻城,他便能仗著兵力拿來解藥翻身,可大哥攻陷地閻城之後就退了。”
蕭辭接著道:“所以假李衛才伏擊的沐珣,打算用沐珣的命,威脅大涼發兵,能大軍壓境,從十三部攻過來更好,可他棋差一招。”
兩人看了一眼,心照不宣,沐珣的事被蕭辭截胡了,遲遲不見大涼有動靜,假李衛急了,便又故技重施,把目標放在蕭辭身上。
誰知道,又被蕭辭逃脫,還折了一個魏彪。
“他也夠慘的”,穆安看了正欲開口的許鄺一眼,沒給他張嘴的機會,飛快說道:“他的人中毒了,可沙兵道的兵匪沒有,他一開始應該想聯合楊矽大殺一場,滅了元龍,誰知道沙兵道是個花架子,一群酒難飯袋的烏合之眾,多年來橫行霸道的名聲都是偽裝出來的,真特麽慘。”
蕭辭點頭:“現在也挺慘的。”
雖然被蕭辭反將了一軍,可這假李衛能屈能伸啊,當即俯首稱臣,以為自己抱了個大腿,這次拉上蕭辭,拿下地閻城輕而易舉啊……
結果今日一看,又被誆了。
歎了口氣,穆安麵色微冷:“我要是這個李衛,痛快些,自裁了,一了百了,省的最後落在我手上。”
“你倆說夠了!”許鄺沉眼:“本世子還在這坐著呢,安郡主當真是一點麵子都不給啊,讓一個侍衛爬在本世子頭上了。”
“哎呦”,穆安皮笑肉不笑:“王世子說的這是什麽話?我們這不給你解釋呢麽,可聽明白了?”
許鄺一噎,想了想:“明白了,大齊看來出事不小,這假李衛要麽受製於人,要麽號令廢物,他想反抗,數次不成,反倒把安郡主得罪的不輕呢。”
“是啊”,穆安垂眸,幽聲:“他動我哥了呢,真討厭!”
許鄺打了個冷顫。
若是沐珣平平安安,那會有後麵這麽多事,穆南均何必帶著舊傷重上戰場,王楚君何必一路奔波,受疲累體弱之苦。
還有她,又怎會見不到哥哥,愧疚於心!
“你們別忘了,城中的黑袍人都被清繳完了,所有百姓都在家中昏睡”,許鄺掰扯回正事,說:“米鋪那些夥計看著就傻不拉幾,還有我帶來的兩萬人根本不足黑袍人的三分之一,假李衛隻要出去轉一圈,就會發現,到時候,安郡主這戲,可就不好玩了。”
“王世子還沒看完呢,怎麽就知道不好玩了”,穆安起身,被蕭辭扶了一下,往出走著說:“那也得看這假李衛能走幾條街了。”
“什麽意思?”
蕭辭驟然停步,一抬臂擋在許鄺身前,側眸沉聲:“你話很多?”
“……”許鄺豈能次次都受辱,他一掌劈砍過去,想給穆安身邊這侍衛一點顏色瞧瞧,卻被對方輕飄飄“推”了回去,手腕一震,向內扭了一圈,疼得他額角一抽。
蕭辭擋在穆安一側,寒聲:“若不是看在王世子今日還有用的份上,便廢了你這隻手。”
許鄺怒然:“你到底是誰!”
礙於穆安的叮囑,蕭辭忍了忍,後腰被輕輕勾了一下,他火氣便散了兩分。
穆安低低一笑,抬聲:“別磨嘰了,看戲去。”
畢竟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又是大齊的事,穆安也不想瞞著許鄺,邊走邊漫不經心的說著,許鄺臉黑成了茄子,厚厚的粉底都沒遮住,穆安有些擔心就他這臉,待會保準被認出來是個假黑袍,不過……認不認出來也不重要了。
“死了一個李衛,從沙兵道回來一個假李衛,城中還有一個真李衛呢。”
穆安繼續說:“這真李衛也有幾分本事,他躲的倒是好,一天一夜也沒把他揪出來,像融化在黑夜中的一雙眼,悄無聲息的觀察著整個地閻城,知道的恐怕不少呢,現在,他也該現身了。”
如若不然,這一場好戲還要她親自落幕,多沒意思。
“你們猜猜,這真李衛見了假李衛,兩人該幹點什麽呢?”穆安好奇:“除了告訴假李衛他中計了,總該說點別的烘托氣氛吧?”
蕭辭溫聲應和:“可能會相擁哭一場吧。”
穆安:“哭兩場。”
許鄺:“……”
這兩人他媽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