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 我隻想叫立秋
穆南均手底下的人有多厲害,王楚君還是清楚的,她如何都不能讓穆安去。
沐珣至今還沒消息,她不允許穆安再出一點事,看著臉色已經有了怒意。
穆安立刻軟和下來,拉過王楚君的手:“娘,這是我們的機會,我一早就下定決心要去地閻城的,就算你和爹爹不同意,我也會想辦法的。”
“安兒,娘……”,王楚君對上那澄澈的雙眼,就說不出話,低聲:“娘怕你出事,能讓你爹都無從下手的人,肯定危險。”
“我不怕危險,現在不僅是爹爹,蕭辭也在查李衛,他們都覺得李衛會有哥哥的消息”,穆安懇切道:“娘,我愧對哥哥的,我要親自向他道歉,哪怕隻有一點點線索,我都不會放棄。”
王楚君垂著眼,陷入兩難的沉默。
“娘,五香可以去,我也可以,你女兒不是閨閣裏的千金小姐,刀山火海都能闖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帶上青簡,還有聽風,歐陽記的人遍布天下,到那都有自己的路子。”
穆安繼續說著:“我同歐陽記的東家是朋友,我們出入過生死,交情匪淺,歐陽記的人會照顧我的,跟著他們,我就是走在大齊的街上都是安全的,娘,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安兒——”,王楚君起身,手掌輕撫著她的發說:“你怎樣娘都不放心,可娘知道,若是不應,你也會千方百計的去。”
“我一定會征求娘親或爹爹的同意再去,否則,我不會拋下你們的。”
“好,娘答應你,地閻城比鄰十三部,我讓兆暉在地閻城同十三部最後的城池交界處等著,一旦發生變故,就用歐陽記的傳訊雲哨”,王楚君沉聲:“兆暉定在第一時間來救你們!”
穆安訝異:“歐陽記的傳訊雲哨?”
“小姐,是歐陽記獨有的求救哨”,五香解釋:“非性命攸關的情況,便不會用,歐陽記至今也隻用過一次,上次歐陽二公子鳳凰山遇險都沒用,此哨一旦拉響,便會將裏麵的火光躥上雲霄,在雲端炸開,百裏之內都能瞧見。”
“娘你都知道?”穆安驚喜的看著王楚君:“娘你真厲害。”
“娘有什麽不知道的,安兒,你答應娘,隻要有危險就用,哪怕歐陽記的雲哨珍貴,爹娘千倍百倍的賠都行。”
五香屈膝:“夫人放心,我手中有一隻,是歐陽二公子賞的,隻要一出變故,便即刻鳴了此哨。”
“好。”
夜空沉沉的,烏雲將彎月遮蔽。
五香跟在穆安後麵,她方才吃飯腦袋稀裏糊塗,光顧順著穆安了,一團亂麻現在還沒捋清楚,側眸問:“小姐,你去地閻城幹什麽?我本來隻是來看看你,沒想著去的。”
“啊?”穆安也愣了:“倒是我連累你了,以為你要去的。”
“去不去都行,本想著讓水伯和立秋去,我陪著小姐幾日,等他們回來就要離開了,舍不得,既然小姐想去,那我肯定跟著。”
“謝謝你了,五香”,穆安淡聲:“地閻城我必須去,若不是你來,我可能會想辦法說服娘,一個人去。”
五香搖頭:“一個人怎麽行,不安全的。”
“怎麽,你以前跑過地閻城?”
“那倒沒有”,五香跟著青簡往後院走,抬頭看了一眼屋簷,道:“水伯和立秋去過一次,至今記憶猶新,路上跟我大概說了那城的情況,和鬼城差不多,陰森森的,裏麵的人沒一個正常的,天天做夢,想著自己能飛升成仙。”
穆安悶笑:“那我更要親眼去看看了,會會這群妖魔鬼怪。”
到了後院,立秋了水伯還沒睡,聽到動靜便從屋裏出來。
江湖人不講究,好不容易有個正經地方住,沐浴過後,披著袍子就出來了。
水伯瘦黑瘦黑的,一雙老來精明的眼,對著院子裏的人一瞅,拍了旁邊的傻小子一眼:“秋天,快速接客。”
立秋“哎呦”一聲,習慣性的摸摸後腦勺,無欲無求道:“老頭,我叫立秋,這是你第十萬八千次前叫的,我覺得最好聽,便征用了這個名字,你怎麽又亂叫。”
“知道了知道了,立冬立冬行了吧!”水伯,笑嗬嗬往院子裏走,嘴上不停叨叨著:“一個破名字還糾結,還立冬呢,冬天還沒過夠啊,凍死你丫小崽子。”
立秋:“……”
仰天長歎一聲,立秋覺得每到這個時候,他的人生就是灰暗的,不見一點光亮。
他有那麽多名字,水伯卻一個都沒記住,得虧這死老頭不是他爹,不然他就在赤水碼頭自裁。
悻悻的跟上去,水伯走到五香跟前:“五香姑娘,這位是?”
“水伯”,五香介紹:“這就是我家小姐,穆記的主子。”
“哦”,水伯脊背僵硬的一挺,露出一口的黃牙,耷拉眼皮的雙眸忽然睜的老大,躬身一作揖:“原來是王妃娘娘,久仰久仰,別跟我一糟糕人見怪,王妃娘娘可安好?”
“水伯客氣了,我一切都好”,穆安一笑,和氣了不少,她對水伯回了一禮,得了水伯大聲一笑,這才道:“夜間造訪,還真得麻煩水伯了。”
“哎呦呦,不麻煩不麻煩,我家公子說了,王妃娘娘的事都不麻煩”,水伯意味深長的打量著穆安,笑的開懷:“隻要是王妃娘娘的事,歐陽記都能辦,都得好好辦。”
立秋從水伯後麵探出頭,盯著院裏燈籠的映照下,愈發貌美如花的仙子看了會,小聲湊近水伯耳邊:“管家,王妃娘娘啊?那個王妃娘娘?”
水伯抬手掀開他:“還有那個王妃娘娘,就那個。”
“啊!我知道了!”立秋嗖一下就躥到了水伯身前,學著剛才的樣子醜巴巴的給穆安行了一禮,呲嘴一笑:“見過王妃娘娘,我知道你,你就是那個同我家公子有仇,凶巴巴的,還妄想在赤水碼頭清剿我們黑船的那什麽……攝政王的……嗚!”
水伯一把捂住立秋的嘴,拿出悶死他的氣勢:“秋天,少說句話會死不成?你少說話。”
立秋瞪大眼睛,倔強的從指縫溢出字:“我叫、立秋……她是攝政王的大房婆娘……”
不說別的,穆安也徹底呆了,身旁的五香扶額,不忍直視,悄然歎氣:“小姐,立秋就這樣,水伯常說他腦袋瓜時靈時不靈,你別介意。”
“沒,我不介意”,穆安給水伯做手勢,讓他鬆開立秋,笑道:“我竟不知道,我是我家王爺的大房婆娘呢?難不成我家王爺還有二房婆娘?”
水伯汗毛一豎,再伸手已經來不及了。
立秋飛快的溜遠了些,喘了口粗氣,大聲:“大房婆娘是發妻,水伯說了,自古王爺都要百八十個婆娘,什麽二房三房……到八九十房,雖然攝政王現在沒有,不過王妃娘娘不用擔心,以後慢慢都會有的,男人都會變心的,這沒什麽。”
恍惚間,穆安麵部好似被凍住了,一時竟不知做什麽表情回應一下這“天真”的秋天,無奈的舔了舔唇角,在水伯的尬笑中,語重心長的對立秋道:“傻秋啊,你說的很對。”
五香趕緊拉著穆安往旁邊走:“小姐不是想看看送到地閻城的蟲子嗎?這邊走。”
水伯狠狠瞪了立秋一眼,快步跟上。
立秋在原地數著手指半天,第一次有了懷疑自己的念頭,落寞的低聲喃喃:“原來不是水伯的錯,是我自己的名字本就不對,王妃娘娘也會聽錯,我叫立秋,不叫傻秋。”
“我是立秋,不是傻秋……”,立秋一邊念叨一邊小跑著追上去:“立秋立秋!立秋立秋!”
水伯將胡亂披著的袍子穿好,引著穆安往停放馬車的牆根走,說:“王妃看這些晦氣的蟲子做什麽?別的不說,這些個東西就是難運,一早就裝在特製的罐子裏,每天都有人精心照料,在境內耽擱了一月,小東西都長大了不少。”
“都是些什麽蟲子?”
“頭一車是成蟲,都是些劇毒的蜘蛛,蛇崽子,蜈蚣之類的,卻不是常見的那種,多出自西域,南疆的部落地界,是之前在一搜船上剿的,一直難以出手”,水伯抬頭看了一眼,說:“到了,這第二車,都是蟲卵,照料起來更是麻煩。”
穆安點頭聽著,應了一聲:“青簡,打開我瞧瞧。”
青簡當即把車布打開,慢車的壇壇罐罐暴露出來,離得近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撲鼻而來。
水伯使喚照料的兩人小心打開一個壇子,青簡挑燈。
穆安借著燈光去看,半個壇子的蜘蛛,通體青紫,拇指大小,密密麻麻的疊在一起,背上豁開天眼一般,甚至能聽到他們的叫聲。
五香退到一旁,小臉皺成一團:“幸虧我沒在路上看。”
係統不停的提醒穆安:“有毒,有毒——”
穆安從未見過這些壇子裏的毒物,長像奇特,怪不得耽擱在路上,不被查封都是歐陽記的本事了。
後麵一車蟲卵的味道更是重,實在不知這種東西為什麽要運進地閻城。
讓水伯重新將東西蓋上,穆安問:“你們之前去過地閻城?”
“去過一次”,水伯麵色難堪:“不過送的不是這玩意,就是普通的金銀珠寶,進那城就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整個城都陰森森的,街賣的最多的就是什麽仙書,我眼睜睜看著他們將金銀珠寶扔在熊熊烈火中,說要鍛造什麽爐子,反正……”
“王妃娘娘要是見了就知道,這次本也不想去,可對方錢給的多。”
“水伯,我正有此意,這次去地閻城可否帶上我?”
水伯一愣:“王妃娘娘還真去啊?”
“嗯。”
一行人進了屋,立秋將混亂不堪的桌麵一股腦騰幹淨,才讓穆安落座。
“王妃一共幾個人?”水伯正色起來,問:“我看看能不能帶上。”
猶豫片刻,穆安看了青簡一眼,說:“三個。”
她,青簡,聽風。
明月得留著,照顧王楚君。
“水伯,這次你們總共帶了八個人是嗎?”五香想了一下:“我看你走之前讓立秋定了三次人,是有什麽規矩嗎?”
水伯為難一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