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禦花園被逮
嚴寬從後麵虛虛扶著蕭辭,抬聲:“還愣著幹什麽?王爺要進宮,打開!”
守衛彼此看了看,嚇得發抖,來不及去報就乖乖將門打開,蕭辭頭也不抬的大步進去。
兩側巍巍的高牆埋在黑夜裏,那上麵似有無數雙眼睛盯在後背,陰森森的。
嚴寬在邊上低聲:“主子為何篤定王妃已經進宮了,畢竟以王妃的身手是進不來的。”
“不該問的別問”,蕭辭壓低了聲:“去太和殿。”
“可是主子的傷……”,嚴寬很是擔憂:“怕是會被瞧出來。”
“無妨。”
今夜,除了蕭辭沒有人從天和門走出去,險象環生之下,隻見攝政王毅然決然的拔了皇上的箭,瞬間血如泉湧,太後受了驚,撚著佛珠雙手合十虔誠的求佛珠保佑。
好在最後蕭晟淵被救了回來,寒意涔涔的夜裏,醫聖滿頭大汗,行醫半生,從未像今夜一般將腦袋提下來別在褲腰帶上過。
李德全哆嗦著音向武清文等人報了平安,武清文雙膝一軟,當場就要暈過去,被沈德重堪堪扶住。
“諸位大人到偏殿整頓休息,奴已經備了點心,辛苦諸位大人了。”
皇上沒醒,他們自然還不能離開,眾人方墊了墊肚子,吹著茶沫,一盞茶還未下肚,外麵便傳來緊急的腳步,內侍進來說:“諸位大人,攝政王又回來了。”
蕭辭徑直去了蕭晟淵寢宮,太後撐不住已經回去了,留下許淑賢照顧著,聽聞蕭辭又折返,許淑賢一個激靈,後背激起一層冷汗,將甲縫裏的毒收回去。
她在榻邊握著蕭晟淵的手失神許久,看到心愛之人受了如此磨難,許淑賢如何不心疼,麻木過後她也恨……恨蕭晟淵的無情。
薑雪死了,她日日以淚洗麵,誰又能真正體會她的痛苦。
猶豫不決之際,蕭辭進來了,他唇色微白,掃了一圈,對著許淑賢頷首:“皇上可曾醒過?”
許淑賢拭了拭眼角:“還沒,王爺怎麽又回來了?”
蕭辭徑自到一旁坐下,他有些站不住,麵色卻未顯露半分,隻是淡淡抬眼:“本王放心不下,還是守著皇上安心些,皇後勞累一日,先行回去吧。”
許淑賢覺得蕭辭今日麵色過分的白了,仔細瞧去,那額角的冷汗隱隱滲出來,她身為皇後,為君王侍疾是本分,蕭晟淵還未醒,她如何能先行離去,自然沒將蕭辭的一句話當真。
“王爺可是不舒服”,許淑賢麵色擔憂:“醫聖還在外殿候著,不妨也給王爺瞧瞧,別是傷了身子。”
蕭辭眼皮都在打架,身體的沉重如火如荼,每說一句話都扯動傷口,胸口處尤甚,骨頭被揪出來生刮一樣,他故意沉斂著眸,讓人瞧不出深淺,聲音平穩:“受了風寒,勞皇後掛心。”
許淑賢盯著蕭辭看了會,確像風寒之症,正愣著,忽然蕭辭抬眼,幽深的眸子寒潭般的射過來。
心下一緊,許淑賢借著寬大的袖子蓋住雙手,本就心虛,這般被蕭辭一看,她總覺得自己暴露了什麽,一時間坐立難安。
蕭辭沉默片刻,微微皺眉:“明日還要侍疾,有本王在,皇後先行回宮吧。”
容不得許淑賢拒絕,蕭辭抬聲:“來人,送皇後回去。”
驚詫的看了蕭辭一眼,許淑賢頓了片刻隻能離開,出了寢宮微微鬆了口氣,讓她同蕭辭待在一處,終究心下不安,離開了也好。
她一走,蕭辭就捂著胸口咳嗽起來,那帕子上已然見了血,嚴寬大驚:“主子!”
蕭辭擺擺手,起身艱難的過去替蕭晟淵探過脈,回頭衝他道:“你在這守著,本王未回來之前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主子是要去尋王妃?讓屬下去吧。”
穆安這會不知道在哪躲著,蕭辭低聲吩咐幾句,悄然從後麵離了殿,武清文等人急匆匆的過來,還在外麵候著。
沈德重小聲:“王爺關心皇上的很,看來是我們多想了。”
武清文:“但願吧。”
穆安一口氣進了宮,聽著外麵沒任何動靜才閃身出來,迎麵而來的寒氣差點將她送走,攏了攏衣襟,不遠處傳來禁衛軍巡夜的腳步聲,她借著禦花園的假山,躲了過去。
宮裏出乎意料的安靜,她稍稍放下心來,早在空間裏便換了一身幹練的勁裝,將麵遮上才摸著太和殿的方向過去。
謝良在宮裏加大了守衛,百米一崗一防,穆安一出一進十分的危險,太和殿附近沒什麽可遮擋的東西,守衛森嚴,她若是憑空閃出來怕是一眼被人瞧見。
從禦花園西邊繞道東邊,看見了太和殿的燈火,等著一波禁衛軍過去,穆安剛要趁著空子靠近,忽然心下一凜,還不等她有所動作,右肩一沉,下一刻嘴巴就被捂住,她睜大了眼睛,偷襲的手腕也被緊緊擒住,對方力氣大的她絲毫反抗不了。
與此同時,蕭辭躲開守衛到了禦花園,強撐著精神……安兒,你在哪?
他知道這個時候穆安定然在宮裏,她向來謹慎,這條路是距離太和殿最近的,也是最容易遮蔽身子的,可一路尋過來,沒有人影。
她還能去哪?
半盞茶時間,穆安看著麵沉似水的沐珣,難堪的臉色比他好不到不到哪去。
她冷聲:“世子這般盯著我做什麽,更是將我帶到自己宮裏?放我出去!”
沐珣咬牙,氣憤的看著穆安,那一頭長發幹練的束起,橫眉冷豎。
他捏了捏鼻梁,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副樣子,你怎麽進來的?”
穆安:“我自然有進來的法子,倒是世子這副模樣做什麽去?”
沐珣一愣,這才想起自己一身刺客打扮,他輕咳一聲,訓斥道:“別打岔,你知道這般魯莽的進來有多危險嗎?若是被禁衛軍發現,會被亂箭射死的,冒冒失失,為什麽不乖乖在府中待著!”
“這同世子有何幹係?”穆安氣衝衝的站了起來,冷冰冰道:“今夜我就當沒見過世子,世子也當沒見過我,我們放各自一馬,你探你的事,我尋我的人。”
話落,她瞪了沐珣一眼就要離開,沐珣冷聲:“你給我回來!”
穆安:“……”
一不小心扯動了腰間的傷口,沐珣微微皺眉,拽住穆安的手腕,將她按了回去,形容冷峻:“你在這待著,蕭辭那邊我讓人去說,你現在出去有多危險,知道嗎?”
莫名其妙被嗬斥,任誰都是不爽的,更何況穆安現在同沐珣生了隔閡,她就是來尋蕭辭的,這點沐珣猜到不奇怪,可她自己也能找到人,為什麽要拜托一個騙了她的人。
“世子未免太愛多管閑事了,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穆安甩開他說:“就憑你今夜這副樣子,我就能讓人抓了你。”
沐珣一噎:“安兒,你能不能別胡鬧!”
定眼看著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沐珣這“安兒”越叫越順口了,恍惚片刻,穆安垂眼:“世子也是往太和殿去的,你做什麽我不管也不問,為什麽非要揪著我不放?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互不牽扯不行嗎?”
沐珣搖頭:“不行。”
他確實要去太和殿,也是方才聽說了蕭辭折返的消息,本來還奇怪蕭辭為何回來,可半路瞥見禦花園鬼鬼祟祟的身影,哪怕夜色沉重,可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穆安,鬼知道他心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
蕭辭為何折返的目的不言而喻!
兩個家夥沒一個省心的。
任憑穆安陰氣沉沉的瞪著他,沐珣給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穿上外衫遮住裏麵的夜行衣,這才打開門低聲吩咐外麵的隨從:“今夜不要守著,都退下。”
喚了暗衛出來:“去告訴蕭辭一聲,安兒在我這。”
被沐珣攔在自己的寢宮裏,穆安逃也不是,躲也不是。
蕭辭尋了一圈,又回到禦花園,攔在假山後喘著粗氣,忽然身後鬼魅一般的有了動靜,他神色冷冽,一回頭身材高大的暗衛已經站在身後。
暗衛對蕭辭一拱手,低聲:“王爺,王妃在主子宮裏,王爺盡可放心。”
蕭辭:“沐珣?”
“正是。”
緊張的心終於落下來,蕭辭張了張口:“多謝世子了。”
話已帶到,暗衛本想離開,可蕭辭身上的血腥味實在撲鼻,他便多問一句:“王爺還好嗎?”
蕭辭一點都不好,他傷的厲害,知道穆安在沐珣宮裏他便放心了,意識陷入虛無,就地暈了過去。
暗衛愕然,怔了片刻,才將人扛起來,入手便是粘噠噠的血,不知道哪處傷口裂了,扛在身上像扛一團火,蕭辭渾身都是燙的。
暗衛心驚,他到底是如何撐到現在的!
沐珣說什麽都不讓穆安離開,穆安隻要稍微動點歪心思,就會被沐珣言語數落一頓,可就是這種奚落她還無力反駁,獨自生悶氣。
“若不是被我撞見,你還要硬闖那太和殿不成?”
穆安不看他,也懶得吭聲,她愈發覺得沐珣怪了。
“將你留在府中,蕭辭定然是有他的顧慮,是為了你好。”
穆安心道: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