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 我要帶她去大涼
蕭辭一個“請”字,換了沐珣一個笑臉,銀麵世子也多了幾分隨意,開門見山:“王爺何時退守長陵?”
稍微抬眼,蕭辭愕然:“世子到底還藏了多少?”
“不多不少,恰巧該知道的都知道罷了”,沐珣說:“王爺這是承認了?不攻反退,不像你的作風。”
“既如此,本王也不同世子繞彎,長陵一固,京內必然是不安穩了,世子給個準話”,蕭辭問:“大涼到時候可會坐收漁翁,成那宵小之人?”
沐珣將水壺給蕭辭扔了回去,環著劍,橫眉:“準信我給不了,不過長陵大涼是不會動的,若是承蒙涼帝重用,到時候我可幫王爺攔著大齊一二。”
有了沐珣這句話,蕭辭安心了不少,拱手一禮:“本王謝過世子。”
“不謝”。
片刻後,沐珣行至蕭辭身前,聲音清冷:“你要反,那我要帶安兒回大涼。”
蕭辭眉間冷然的掃眼看著他。
沐珣萬分認真,雙眸澄澈,映著蕭辭肅然的身影,緩緩抬手摘下了銀麵,他說:“蕭辭,安兒得跟我回大涼。”
——
裴赫的屍體從西大營抬出來,西大營將士圍成一圈七嘴八舌,不乏有蕭坤餘黨,正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
奚九挎著劍冷喝一聲:“妄加非議者,軍法處置!都退下!”
人群一哄而散,孤狼軍隨後過來:“將軍,卑職已經帶人將整個西北大營裏裏外外搜尋過一邊,未見任何賊人痕跡。”
捏著劍鞘,奚九不喜:“讓弟兄們把西大營查一遍。”
“將軍,恕卑職多嘴”,孤狼軍將士堅定道:“有弟兄們守著,西北大營飛隻雀進來都難,怎麽可能有人殺了裴赫我們不知道,說不定那賊人就在大營裏。”
奚九回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高手混進來了也未可知,先帶人給老子把西大營查了,按照腰牌對臉查,一切等王爺回來再做定奪。”
“是”,孤狼軍將士一應聲,麻溜的跑了。
聽風掀了帳簾進來,將手中的食盒放到桌子上:“王妃,吃飯了。”
看了她一眼,穆安坐在蕭辭案桌專配的椅子上沒動,椅子很硬,像是為了坐這把椅子的人量身定做,特意提醒“君子當端”,穆安坐的很不舒服。
她在想,裴赫臨死之前說的那個“劉”字到底是誰,又或者是她沒聽清楚,是同音或其他什麽字。
穆安猜不到也想不到,不一會就頭昏腦脹,懶洋洋的抬眼,就看到聽風樁子一樣立在眼前,憤憤道:“如王妃所料,營裏的醫師查不出來裴赫中過斷氣散,這鍋王妃背定了。”
穆安往後仰了仰:“隨他們說,不論什麽後果我擔著就是。”
聽風沒吭聲,轉身端了食盒過來,低聲:“王妃好歹吃點吧。”
“沒胃口,先擱著吧。”
帳簾敞開,蕭辭負手進來,人未至話已經扔了過來:“餓著了你同孩子本王都心疼。”
隨手將劍遞給聽風,示意她放了劍出去,聽風弓身退了出去。
穆安站了起來,將懷裏的手爐遞過去,順便用手背碰了碰蕭辭的手:“怎麽這麽涼。”
蕭辭將手縮回來,他怕冰著穆安,說:“騎馬回來的,風吹的久了。”
想來他一回營,奚九就馬不停蹄的告知營中的事了,氣喪喪的看了他一眼,穆安又悻悻坐了回去:“我沒想到裴赫會死,也沒想著要他死。”
“可他還是死了”,蕭辭換了臉色,穆安坐著,他就站著,少見的失了兩分溫言細語,甚至眉間增了分嚴肅,他一字一句道:“別的時候本王都由著你,你就是捅破了天本王拚死也給你補回來,可這裏是西北大營,軍紀比天大,這次是你魯莽了。”
穆安一時說不出話來,就靜靜的看著蕭辭。
“在你去之前裴赫已經中了斷氣散,是嗎?”
蕭辭走到穆安身邊,靠著案桌將手爐重新放她懷裏。
立刻有一股暖意順著指尖延綿至全身,穆安卻覺得指尖空空的,她把手爐放到桌上,輕撚著指尖,像是誠懇的認錯,緩聲:“我去之前他已經快死了,也是我倒黴,恰巧碰上了,我知道你難做,若是輕飄飄就了了,不免讓西大營的將士們說你以公壓私,就當裴赫是死在我手裏好了。”
“什麽叫就當死在你手裏?”蕭辭順著同她一般平緩的語氣:“在本王的地盤有人堂而皇之的殺人滅口,本王還得忍氣吞聲拿你出來擋箭不成?”
穆安無奈,緊鎖的眉頭如何都舒展不開,一攤手:“那還能怎麽辦,就是人活著,這斷氣散都不一定查的出來,更何況死了,我的片麵之詞誰信?”
“我信”,蕭辭眼也不眨,脫口而出。
“諾,我知道,所以才讓你將這錯攬到我身上,平了西大營怒氣你再慢慢查,反正裴赫的死也並非全然同我無關。”
她可是加速了裴赫的死亡。
蕭辭:“若是真讓你背了髒,本王還有何顏麵在數萬將士麵前立威,這幾日你就在帳中靜心養神,省的聽了不喜的話心煩。”
說罷,伸手在穆安頭頂熟稔的摸了一把,一如既往的力道,所有的溫情都覆在了大掌下,揉進了心裏。
穆安癟癟嘴,正想著要怎麽開口,頭頂一涼,蕭辭攏了大氅已經轉身出去了。
心裏驟然有點空落落的,穆安知道蕭辭是有氣的,不知道他同沐珣談了什麽,一回來就碰上營裏的糟心事,心下定然是不爽的。
得虧這個人是自己,若是其他人,怕是二十棍已經打下去了。
蕭辭沒提今日見了沐珣的事,穆安便知道他不想說的。
奚九說:“王爺,拿著腰牌對著臉查了,裴赫定然不是營裏的人殺的,一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殺他這種事北大營孤狼軍肯定幹不出來,裴赫在西大營也是有點聲望的,更不可能有人趁他病要他命。”
蕭辭立在上方的火盆下,定聲:“那就是外麵進了高手了。”
“末將也這般猜測”,奚九沉聲:“可要末將現在帶人去營外搜尋。”
沉默片刻,蕭辭說:“怕是魂都尋不到了,關鍵時刻不要節外生枝,讓孤狼軍好生準備,別懈怠了。”
聞之,奚九默默點頭,不禁跟著皺眉。
這麽一來,算上裴赫,已經死了四個人了。
沐珣仍舊戴著銀麵,馬蹄飛快,隨從快要跟不上,從後側方看過去,世子嘴角就沒下來過。
便抬聲:“攝政王這答應世子要跟去大涼了嗎?世子見了王爺一麵便這般高興。”
沐珣一揚馬鞭:“他不去。”
“……”
隨從懵逼:“那世子還真是愈發的喜怒無常了。”
“本世子今日心情好,甚好”。
隨從更加不解了,一路跟的辛苦,趕到京城已經是精疲力盡。
回了宮,暗衛即刻來報:“主子,將軍來信。”
“主子可是在西北大營得手了,屬下就知道主子親自出手,區區西北大營算什麽?”
沐珣說:“裴赫死了,沒想到蕭辭下手挺重,人昏昏沉沉的,正好讓我得了手,西北大營能攔得住我的,嗬!還真沒有。”
接過暗衛手中的信,沐珣仔細看過,隨手燒了:“父親盼著我回去呢,得盡快了,蕭坤府上有兩塊九州錄,他走的匆忙,想來沒帶走,你今夜去拿回來。”
暗衛:“那皇上手裏的那塊怎麽辦?”
“我親自去”,銀麵在掌心晃來晃去,愜意自在,沐珣瞳色幽深:“今夜必然得手。”
“主子一切小心”,暗衛隱了身。。
“嗯。”
如此一來,沐珣手中就有五塊九州錄了,剩下的暫時還未尋到蹤跡。
穆安就在帳裏過了三日,期間王鈺嵐把她走後雁回變幻的一草一木都興致勃勃的說給她聽。
嚴寬將她接到了北大營,這三日,穆安就同王鈺嵐廝混在一起,聊著家裏的事。
王燦一到北大營就被孤狼軍的氣勢吸引了,不顧奚九阻攔整日往校場跑,竟然真讓他跑出了感情,已經能同石鏗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了。
親眼見識過千射隊的追蹤箭法,王燦悔不當初,每到石鏗麵前就搓一把頭發:“早知道在雁回也該讓安安妹妹教教我,我回頭還能教給弟兄們。”
石鏗大笑:“王妃才在雁回待了幾天啊,哪來的時間,日後定會有機會的。”
“那可不是,安安妹妹瞞的可好了,她走了老爺子還在嘮叨”,王燦學著王澤明的樣子,咳嗽一聲活靈活現:“這小妮子到底還藏了些什麽,也太能裝了……”
哄笑過後,不免有些遺憾。
王燦回了帳,一把將爬在穆安肚子上附耳傾聽的王鈺嵐提起來:“一邊待著,別壓著你姐。”
“才沒有呢”,王鈺嵐衝他一吐舌頭:“我就聽聽這孩子動不動。”
用看傻子的眼神瞪著他,王燦說:“孩子還小,能聽出來什麽。”
怕傷著穆安,王鈺嵐連腰間的赤練鞭都解了,猛然知道穆安懷孕,她倆驚訝的能跳起來,王燦更是第一時間就傳了信到雁回。
看著他倆,穆安笑道:“我說的話好好考慮,兩日後我同王爺回京,燦表哥你也帶著鈺嵐回去,不要同我一起進京。”
王燦裝作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