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大齊之心(2)
裴赫一言不發,冷臉站在旁邊。
楊碩已經心如死灰,硬著頭皮附和:“是。”
蕭辭冷笑:“本王倒是不知道大齊使臣什麽時候成了毛頭小賊了。”
鄭宗林悲笑幾聲,他此刻已經黔驢技窮了,成為了蕭辭案板上任由宰割的人肉,怒火中燒的感覺讓他幾乎痛不欲生,卻又無可奈何。
蕭辭玩弄的看了他幾眼,忽然淡聲:“本王聽說大齊使臣昨日便已經回程了,卻不曾想今日在西北大營觀賞諸位狼狽的樣子,如此看來,大齊不遠萬裏來我大梁不單單是和親這般簡單了。”
“奚九!”蕭辭輕喝一聲。
奚九立刻上前一步,就聽蕭辭道:“立刻傳密詔回京,稟明皇上原委。”
“王爺且慢!”裴赫徹底急了,攔住奚九,扭頭對蕭辭道:“王爺三思,如今西北大營並未損失,況且大齊使臣已經統統落網,若是驚擾了皇上,怕是會有礙兩國友好,得不償失啊!”
“嗬……。”
兀自壓聲,蕭辭幽暗深邃的眸子幾分寒意迸射:“冠冕堂皇,屁話!”
裴赫一張臉憋成了一個茄子:“卑職請王爺三思。”
“你不提醒本王倒是差點忘了”,蕭辭道:“奚九?西大營失職一事也給羅列清楚了,定然要讓皇上一目了然。”
奚九心下發笑,點頭:“是,末將這就去辦!”
眼看著奚九的背影越來越遠,楊碩雙腿發軟,直接癱坐在地上。
蕭辭:“打開。”
知道他這是要夜審大齊使臣了,裴赫現在半個腦袋已經別在褲腰帶上了,他還未吱聲,身後戰戰兢兢雙手發抖的西大營將士已經聽從吩咐將牢門打開。
隨著門鎖落地的聲音,鄭宗林幾分無力的抬眼:“攝政王步步為營,是決心要與我大齊為敵了?”
“垂死掙紮”,尊貴的坐下來,蕭辭懶散的翹起了二郎腿,對於鄭宗林的瀕死之言,他隻是淡淡掀了一下眼皮,並未放在心上,冷聲道:“你錯了,是本王該好好思量思量齊國君的用心了。”
鄭宗林臉色一白,同蕭辭手下耍花招,他壓根就不是對手。
一個恐怖的想法在他腦子裏漸漸成型,他懷疑從離京那一刻起,他們就一步步落入了蕭辭的陷阱裏,什麽狗屁他娘的土匪,仔細一想,也太過於匪夷所思。
看他一臉深沉,表情變換莫測,像是算計著什麽,蕭辭打斷他:“你們借和親之名來大梁到底有什麽目的,一起招了吧,本王耐心有限。”
如此先發製人,不給大齊使臣一點喘息的機會,鄭宗林心下的懷疑更甚,差點呼之欲出,他僵硬片刻,反問:“攝政王派人將我們引誘至此,卻問我們是何居心,難道那守在官道旁殺人如麻的山匪不是攝政王的人嗎?”
山匪?
裴赫皺眉怒喝:“西北大營京畿重地,哪裏能讓幾個山匪進來,你不要信口胡言!”
他這樣說著,眼神卻一個勁的往蕭辭身邊瞄,顯然是因為鄭宗林的話對蕭辭產生了三分懷疑。
西北大營周圍是沒有山匪的,定期清剿,怎麽可能有凶殘的山匪行凶殺人。
“確實是信口胡言”,蕭辭接道:“裴將辦事不力,西北大營之地有了山匪都不知道,一月之內清剿幹淨!”
裴赫:“……”
他差點氣死!
鄭宗林也沒想到蕭辭打死不認,三言兩語將矛頭指了回來。
輕笑一聲,蕭辭微微俯身,問:“難不成你偷襲西大營也是本王指使的?”
鄭宗林咬牙切齒:“大梁攝政王果然厲害!不過還是希望王爺想想清楚,若是我們出了什麽事,國君不會善罷甘休!”
“容不得你說了算,這事你們不占理,本王偏要看看區區齊國君能奈我何。”
將自己摘的一幹二淨的無良王爺義正言辭,狂妄到了極點。
一串謊話信手拈來,說的滴水不漏,不知道從何人嘴裏學來的。
奚九快信一封,兩個時辰之內就送到了蕭晟淵手上,蕭晟淵大驚。
緊急召蕭辭回京商討,蕭辭悠哉悠哉的陪千射隊練箭,穆安又對千射隊精益求精,教了不少好東西,一群將士如獲至寶,恨不得天天睡在校場。
石鏗不負所望,在穆安離開之前,成為第一個將追蹤箭法練的略有小成的人。
次日一早。
穆安一夜未眠,一點胃口沒有,她隨便吃了幾口,抬頭問青簡:“穆清清醒了嗎?”
青簡:“醒了,不過瘋瘋癲癲,小姐還是不要去看的好,怕會髒了小姐的眼。”
放下水杯,穆安緩緩起身:“怕什麽,她就是幻做牛頭鬼蛇來要我的命,我也給她斷了,去看看。”
昨夜穆清清被青簡暗中提回來就已經氣若遊絲,穆安沒想到她這麽慘,感歎之餘還沒問出幾句話,穆清清虛弱的身子終於不支,高燒不止,暈厥了過去。
現在方醒,聽到外麵的腳步聲,穆清清往後麵縮了縮,她天生的大小姐,怎麽能讓穆安這個沒爹沒娘的雜種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不能,絕對不能!
可被關的地方總共就這麽大,她又能躲到哪裏去。
下一刻,一束強光刺了進來,穆安猶如從天堂而來的度化使者,一身霞光似的停在她麵前。
看到那張白淨無處不透露著尊貴的臉,穆清清瘋了一樣的如果撲過去,嘴裏“嗚嗚嗚”發出牲畜的叫聲。
青簡一腳將人踢開,穆安微微蹙眉,經過一夜的滯留,穆清清渾身的慘烈傷口現在看起來愈發的可怖。
大片的肌膚裸露在外,青紫一片,有些地方被蠻力劃開,黑乎乎的鮮血凝結成塊混著泥濘黏在上麵,慘不忍睹?
穆安有些不忍去看,她平靜下來,放緩語氣:“何必呢?我給過你好好做人的機會,你為何一直看不到呢?不屬於你的硬搶是搶不來的,不該爭的別爭,我不是什麽好人,不會一次次給你機會,這是你的報應。”
虐待前主,害死了她;毒害祖母;同薑雪陷害她,欲將她逼上絕路……如此種種,穆安覺得自己已經夠寬宏大量了。
穆清清無地自容,她漸漸恢複神智,清明兩分,癡癡的瘋笑幾聲,踉蹌著要起來,無果……癱了下來。
仰頭盯著穆安笑容扭曲:“大姐姐說是我的報應,咯咯咯……是,我的報應!那你的報應呢?我該叫你穆安安還是該叫你穆安呢,你到底是誰?”
靜靜的看著她。
穆清清越發的激動,廝聲:“你為什麽要占了我大姐姐的身子,奪走本來屬於我的一切!!穆家的一切,父親、母親……本來好好的一個家,本來屬於我的東西,憑什麽你一來所有的都變了,憑什麽你高高在上,我就要爛進泥裏,怎麽,看到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一定笑死了,你怎麽不笑?怎麽不笑啊?!”
“穆清清!”穆安眸色一寒,咬牙切齒,俯身揪住穆清清的脖頸,壓聲:“你要我怎麽笑?你當真以為我願意看你這破樣子嗎?我願意分心和你鬥嗎?你以為你什麽東西,尊貴是自己活過來的,爛到泥裏也是你自找的,別怨天尤人!”
她猛然甩開穆清清,嫌棄的擦了擦手:“鄭宗林是什麽東西,薑雪是什麽東西,大齊?哼!你出身官家,自是輕賤,勾結外敵,這樁樁罪罪下來,那一條能留你活命?你說啊!”
冰冷的氣息席卷過來,穆清清渾身陷入冰窖,她驚恐不定:“那你殺了我啊,穆安,我就是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詛咒你,詛咒你不得好死,詛咒你此半生,所有的痛苦都降臨在你身上,攝政王終歸離你而去,你愛而不得,得而不忠!我要你痛不欲生!”
“哼!”穆安搖頭,穆清清現在就是一條瘋狗,留在她麵前的隻有死路一條,她冷笑:“你放心,此生你必定難以如願。”
從裏麵出來,穆安一股悶氣鬱結於心,她恨不得一刀給穆清清一個痛快。
青簡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看著穆安隱隱有些擔心,畢竟同冠穆姓,誰也不願意自己的姊妹同自己血海深仇。
她壓下心中的不快,如實道:“小姐,陸玉茹從衙門大牢跑了,小姐不打算逼問穆清清陸玉茹的去向?”
“不問了”,穆安額角作痛:“她不會說的,白費口舌罷了,勞煩青雲他們各方搜捕,一定要將陸玉茹抓回來。”
青簡:“是。”
陸玉茹能以假死的方式從亂葬崗逃走,肯定有鄭宗林暗中的幫助,穆清清付出了代價,以極其不堪的方式救出了陸玉茹,想必陸玉茹後半生也不會好過。
回到營帳的時候,蕭辭已經在了,見穆安進來,蕭辭放下手中的東西,給了奚九一個眼神,奚九轉身退出去,對穆安一拱手:“見過王妃。”
穆安點頭,走到蕭辭身邊,看了一下空蕩蕩的營帳,訝聲:“我們要走嗎?”
“嗯”,蕭辭點頭:“回京。”
“這麽快!”穆安有些舍不得,千射隊已經初露矛頭,她還想著再多待一段時間,盡可能的多教他們一點,她喜歡同這將士呆在一起,突然要離開,不免有些落寞,她低聲:“好,什麽時候動身?”
蕭辭寵溺的摸了摸她的秀發:“現在,東西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