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誆騙
嚴寬穩穩的牽著馬車,跟在蕭辭後麵,猶豫再三,試探性的問問要不要坐車,這樣行下去實在慢的很啊!
待會去了沈大人的胡子不知道還要如何翹。
穆安獨占寬敞的車廂,她故意將車簾拂開,聚精會神的盯著前方身姿蕭然,豐神俊朗的人看了會,莫名的歡喜,勾了勾唇角衝他喊道:“你上來啊?上來讓嚴寬駕車,豈不是快一點。”
蕭辭不徐不疾,回頭看她:“為什麽非要跟著?”
“喜歡啊”,穆安鼓著腮幫子笑:“蕭辭?”
聲調細軟,尾處拖了一下,長長的勾著,她這隨隨便便的一聲,前方的人驟然停了步子,墨瞳漆黑,轉身就上了馬車,囑咐嚴寬:“快點!”
嚴寬撓撓頭,馬車快速往刑部大牢而去。
見他乖乖上來,穆安調笑道:“放心吧,帶上我你不會虧的。”
蕭辭愕然,不知道這人一天腦子裏裝的什麽,誰家小姐一天天喜歡往刑部大牢這種關著犯人的地方跑。
“你很閑?”蕭辭垂眸。
攤開腿一坐,穆安笑眯眯的搖搖頭,她才不閑呢,這還不都是為了白素素,蕭坤被囚,這要是牽扯出點什麽,以蕭辭幫理不幫親的鐵血手腕,那這姻緣她還怎麽牽?
況且一旁還有一個虎虎視眈眈的薑雪,值得慶幸的一點大概就是薑雪現在一門心思在蕭辭身上,還能拖上一拖。
見方才還嘰嘰呱呱的人猛然間不說話,坐在一旁沉思,額前的一縷碎發散開來搭在一邊,羽翼般的睫毛微微蒲扇,蕭辭忽然發現,這人比他初見是好看了許多,許是之前身子嬌弱,整個人都顯得瘦弱,如今臉頰上有了肉,一笑還能擠出一個淺淺的酒窩。
不由自主的,他就抬手去為她拂去額角的碎發,感覺到溫熱的手指,穆安一愣,下意識的往旁邊躲了一下,抬眼對上蕭辭晦暗不明的眸子,她微怔道:“怎麽了?”
手腕一僵,蕭辭不動聲色的收回去,這人對他如此防備嗎?
他搖頭:“沒什麽?”
穆安奇怪的看著他:“……”
刑部大牢略微潮濕,蛇蟲鼠蟻都是有的,人一進去撲麵而來就有一股濃濃的黴味,混合著其他不知名的味道。
穆安下意識的皺皺眉,下一刻麵前就被人遞了一方帕子。
蕭辭嘲笑她:“這點味都受不了,還來做什麽?”
“切”,噓了一聲,穆安沒接他的帕子,提著裙子大步就向裏麵而去,牢房兩邊的犯人個個目露凶光,扒在縫隙裏盯著她看,有一個眼裏還帶那麽一點肮髒,穆安明明都走過去了,越想越不爽。
——姑奶奶是你能看的!
回頭走到那牢房麵前,狠狠的衝那人就是一腳,震的牢房樁子顫了顫,她冷笑一聲:“看什麽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蠻橫粗暴的樣子直接給恭恭敬敬跟在蕭辭後麵的侍衛嚇的夠嗆,這攝政王妃果然如傳聞所說……暴力。
蕭辭也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震住了,低喝一聲:“穆安,你還不走?”
他臉就這麽大,別使勁丟。
某人還不滿意的威脅了幾句這才拍拍手離開,蕭辭手疾眼快的伸手把她攬過來,硬聲:“別鬧事,跟在我後麵。”
被人揪住了尾巴,穆安乖巧的點了點頭。
審訊室裏,沈德重將昨日的審訊結果翻給蕭辭看,瞥到一旁悠哉悠哉坐在太師椅上玩指甲的王妃,暗自搖搖頭才道:“王爺,對於行刺皇上一事常慶豐抵死不認,其他的皆供認不諱。”
拉了嚴寬一把,穆安問他:“常慶豐是哪個?”
嚴寬低聲解釋給她聽。
“禁衛軍統領?”穆安咋舌:“怪不得李嵩有恃無恐,這麽厲害的人給他打頭陣呢?”
她聲音不小,沈德重和蕭辭都扭頭看向她,穆安幹笑:“你們繼續,我小點聲啊。”
“……”蕭辭搖搖頭,問:“李嵩等人呢?招了什麽?”
這就是最讓沈德重頭疼的地方,他忙活了一天一夜,這些人什麽都不肯招。
蕭辭凝聲:“帶李嵩過來。”
牢房被人打開的時候,李嵩正擠在稻草堆裏瑟瑟發抖,昨日被澆了冷水,過了一夜,今日果然染了風寒,頭疼腦熱,他有氣無力的瞥了一眼來人:“我什麽都不知道,告訴沈德重,別白費力氣了。”
來人哪裏會聽他廢話,伸手就將他提到了審訊室,丟在了地上。
李嵩氣衝衝的抬頭,看到蕭辭,陡然蔫了聲。
規規矩矩,戰戰兢兢的剛跪好,屁股就被人踹了一腳,他差點爬在蕭辭麵前表演一遭狗吃屎,回頭就要罵,就聽到一聲輕笑,他驚聲:“王妃?!”
“嘻嘻,是我”,穆安皮笑肉不笑和他打招呼:“李大人怎麽憔悴成這個樣子了?看起來像是生病了呢,要是死在牢裏就不好了,多可惜啊。”
李嵩:“……”
媽的!
跟在蕭辭身邊的就沒一個好東西。
壞東西穆安還蹲在他身邊笑話他:“開個玩笑,都是一個酒桌上喝過的,李大人別見怪。”
冷哼一聲,李嵩漲紅著臉,不吭聲。
蕭辭沉聲:“別鬧!坐回去。”
“好”,對他一笑,穆安果真乖乖做了回去。
這夫唱婦隨的樣子,驚掉了一眾人的下巴。
更讓眾人驚愕的是攝政王嘴角噙笑,沈德重連忙問:“王爺,還要不要問了?”
攝政王秒變臉:“廢話!”
沈德重:“……”
他招誰惹誰了?
“李大人不及時進宮同常慶豐匯合,卻偏偏進了本王的府邸”,蕭辭道:“你是在等什麽人?”
李嵩心下微驚,但他打定了注意抵死不認:“微臣聽不懂王爺說什麽?”
“謀反可是大罪,李大人可是覺得有人會保你出去?”蕭辭冷聲:“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本王不會給你逃命的機會!”
李嵩身軀一顫:“王爺莫要恐嚇微臣,這麽多人,難不成王爺都能殺了?”
“別人本王不知道,但是你一定會死!”
粗喘幾聲,李嵩埋頭深思,半天都不開口。
穆安聽了幾句實在覺得乏味的很,原地走了兩圈,衝蕭辭一挑眉,就踹了李嵩一腳,冷冰冰道:“都想半天了,李大人想清楚了沒?你主子都招了你還磨磨唧唧個什麽勁?”
李嵩被她踹了一個踉蹌,回頭有些緊張的瞪她:“這裏還輪不到女人插手吧。”
“嘿,是誰連女人都喝不過?”穆安諷刺他:“李大人仔細想想,要不是我你們能落到這步田地?想清楚了,是不是特別恨我?我就在這,你能拿我怎麽辦?”
“嘖嘖,快點招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李嵩臉色鐵青,敗在一個女人手下,說出去還真是丟麵子。
反正都是死,幹脆破罐子破摔,隻要他不說,蕭辭就沒辦法。
給了沈德重一個眼色,沈德重立刻讓人上刑,沒一會,整個審訊室就彌漫著李嵩的鬼哭狼嚎。
蕭辭頗為擔憂的抬眼去看穆安,以為她肯定會害怕,誰知道這人麵無表情,看的坦坦蕩蕩,自始至終連眉頭都不肯多皺一下,仿佛這血腥的場麵早已經司空見慣,甚至還打了一個哈欠。
打完哈欠的某人,盯著李嵩看了半天,她看得出來,這人多半不會說實話,轉身就出了審訊室,嚴寬奉命立刻追了出去。
“王妃,大牢髒亂不堪,要不屬下送你回去。”
“不用”,穆安一邊往裏麵走一邊問他:“閆佐領關在哪?”
“最右邊一間”,嚴寬不解:“王妃問這個做什麽?”
一挑眉,穆安說:“去見見這位酒友。”
畢竟那天,同她大戰回合最多的還是這位佐領大人,兩日未見,回想起來竟生了惺惺相惜之意。
還沒等嚴寬反應過來“酒友”之意,就見穆安已經沒影了。
閆萬自知這次九死一生,先不管他到底有沒有謀反,單單憑借他前朝臣子,居心不良這一點,蕭辭就有一萬種罪名除了他。
豈料第一眼見到的不是鬼刹羅攝政王,而是他夫人。
穆安走到牢門前,憐憫的看他一眼,回頭命令嚴寬:“打開。”
“啥?”嚴寬為難:“王妃,這不行啊?”
“有什麽不行的,我來探監都不給探啊?給我打開。”
嚴寬:“王妃你探什麽監,屬下還是送你回去吧。”
穆安皺眉,佯裝生氣,淩聲:“快點。”
“那容屬下去問問沈大人,這沒他的命令,不能隨意打開。”
這次穆安倒是沒為難他,擺擺手:“那你快去快回。”
等嚴寬走了,穆安往牢房那一靠,左右環視兩圈,衝裏麵的閆萬招招手,小聲:“我剛才在裏麵聽李嵩告狀,原來閆佐領才是幕後主使啊?看不出來呢?”
她一陣唏噓,就見閆萬方才還不理她,聽了這話一股腦帶動身上的鐵鏈衝過來,怒聲:“你說什麽?”
穆安假裝害怕的往後躲了躲,一臉驚色:“閆統領這麽激動幹什麽?我看你為人灑脫,特地來送你一程,你怎麽一點都不領情。”
她說的真誠,閆萬果真就有點信了,以為她真的是聽到什麽跑過來見他最後一麵,緊緊抓著牢房的門,閆萬問:“王妃方才什麽意思?”
穆安偏頭輕輕挑唇,回過身:“沒什麽意思啊,李嵩方才說他是受你指使先去王府等一個大人物,結果不成想那大人物沒來,你們倒是被我拖住了手腳,還有常慶豐,也是受你指使。”
閆萬渾身僵硬,狠狠砸了一拳,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