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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冥王的人

  “……冥王?”薛凝聽到這句話,卻是手心哆嗦了一下,麵上是掩飾不住的詫異,“雙月,你是冥王的人?”


  因為這一次對她心生信賴,薛凝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


  她隻顧著沉浸在這件事帶來的驚異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句“冥王的人”,

  沉澱在蘇雙月心底,卻是驚起了一層一層漣漪。


  “你可知,宮內外都盛傳那冥王是個……”


  夜祁墨惡名在外,蘇雙月在沒有和他沒有牽扯的時候就知道了。


  “陰險狡詐、兩麵三刀、野心勃勃的偽君子?”蘇雙月打斷她的話,拉著她的手輕笑,“姐姐放心,我自有分寸。”


  “那就好,那就好……”薛凝還沒有從這大悲大喜的起落裏晃過神來,雙眼虛浮著,她要下床,兩條腿卻像灌了鉛一般,沉沉得使不上力。


  “姐姐這是做什麽!”蘇雙月立刻把她扶回床榻上,卻見她膚若凝脂的麵龐上,滾下兩行清淚,洇得繡枕一片濕涼。


  “都說母子心相連,”薛凝絮絮地說,“雙月,我的心現在還是好疼,天黑得這麽快,我的孩子,是不是想我了呢……”


  蘇雙月抬眼往梅花雕木小窗外看,最近天黑得快,此時天色.欲晚,幾處宮闕的輪廓都在暮色蒼茫中半明半寐了。


  “姐姐放心。”蘇雙月把她發涼的手收進被窩中,“夜祁墨對這個孩子還挺上心,小公子在冥王府,被照料得很好的。”


  薛凝聽到她直呼冥王的名字,臉色白了一瞬,但看她仍然麵不改色地安慰自己,倒像這是個多麽尋常的稱呼一般,心裏默默湧上一股酸楚。


  她藏在心尖尖上的那個人,從來都是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她何曾當著他的直喚過他的名字?她甚至隻有在夜深人靜時分,才能獨自一人,咀嚼孤獨一般,咀嚼著那個折磨得她發狂的名字。


  獨孤弋。獨孤弋。


  薛凝在心底一遍遍念著這個名字,直到她在模糊的意識中,聽到了一聲傳喚。


  “恭迎陛下。”


  殿外的小宮女一齊俯身跪拜,帶著隱藏不住的驚喜,聲音振聾發聵。


  “姐姐,皇上來了。”蘇雙月皺起眉,用袖子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印,在她耳邊叮嚀了一兩句,便恭候在內室珠簾處,聽著由外室而來的腳步聲打破一室寂靜,緊接著,一襲明黃色的衣袍撞入眼簾。


  蘇雙月盈盈行禮,“見過陛下,恭請聖安。”


  “郡主也在。”皇帝隻看了她一眼,徑直走到床榻邊,“貴人病情如何了?”


  “回陛下,是一些後遺症,影響不大,隻是這一次大動幹戈,貴人必定身負痛楚,以藥理調理幾日便可。”


  “臣妾……”薛凝正要起身,連忙被皇帝扶住,“貴人好好躺下。”


  依然是痛,哪怕是再微小的動作,也是鑽心入骨的痛……


  “是。”薛凝咬緊下唇,朝蘇雙月看一眼,對方默不作聲地使了個眼色。


  “凝兒。”麵前的女子麵色慘白,皇上語氣生硬,但明顯溫和了許多,把薛凝收進懷裏,“快些好起來吧。朕等你好起來。”


  “臣妾……領命。”


  “貴人這次飽受病痛折磨,以後身子骨可還能恢複?”


  這句話自然是問蘇雙月。看似關切的言語,又有幾分真情還在呢?

  薛凝已經到這步田地,連皇帝也果真是把她當成個布偶擺布,毫不顧慮她心內的酸楚。


  片刻後,蘇雙月雙膝跪地,淡淡地答。


  “娘娘的身子骨尚好,雖然動了刀子,但恢複得很快。隻要平日裏稍加調理,假以時日,便可以痊愈。”


  蘇雙月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句話,語罷她抬眼遙遙地看薛凝,她麵上分不清是憂是喜。


  “是啊,皇上如此寵愛貴人,貴人可要放寬心。”一旁的公公迎.合著說。


  蘇雙月頓覺內室裏的氣氛都因她的話凝固了,在一片詭異的壓抑中,卻是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那就好。驅除病痛是喜事一場,凝兒,你想要什麽,且告訴朕。”


  真的什麽都可以嗎?薛凝眼裏浮起一絲光芒,思慮片刻,最終卻是慢慢熄滅。


  “臣妾……想看一場煙火。”


  “哈哈,這有何難?朕答應你。”


  桂公公給蘇雙月使了個眼色,蘇雙月心裏明白,“天色已晚,陛下,臣女告辭。”


  “等等。”皇帝目光沒有離開薛凝,出聲道,“這幾日貴人氣色不佳,她與你親近,你便留在宮裏,好好照顧她。”


  蘇雙月一愣,俯身道,“臣女遵旨。”


  皇帝與薛凝閑話了半個時辰,也從寢宮離開了。在薛凝的吩咐下,宮裏的小丫鬟收拾好了偏殿,作為未來幾日蘇雙月的住所。


  在蘇雙月的照料下,薛凝倒是按時吃了飯服了藥,沒多久,也沉沉睡了過去。


  整個宮城都陷入了夢境。


  夜色涼如水,一望無際的夜空中竟然有幾點零星的星光。


  夜深人靜,微光入窗,望著頭頂的紗帳,蘇雙月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就在她聽著殿內小宮女的鼾聲心裏莫名煩亂的時候,“咚”的一聲,一個紙團從窗外飛進來,砸在她的耳朵旁。


  蘇雙月淡笑一聲,翻了個身打算不理,外邊突然又響起一個聲音。


  “喵——”


  她再也躺不住了。


  尋著動靜走出去,隻見夜色陰翳,遮住了房頂上的一道身影。


  那男子坐在宮殿沿上,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一雙眸子在黑夜裏冰冰冷冷,卻似散發著凜凜的引力,直把她的身形吸引過去。


  她雙手背到身後,假裝閑庭信步,走到宮殿簷下。


  “看來最近天氣不錯,王爺有這興致……咳咳,”她一抬頭,“曬星星。”


  “你方才說的話,本王聽到了。”


  蘇雙月心底浮起傷感,認真地問:“你也覺得,被困在這宮城裏很可哀麽?”


  夜祁墨笑了笑,飛身而來攬過她的腰,在她還來不及發出驚叫的時候,兩人已經都坐在了宮殿房沿上。


  這個角度可以俯瞰整座皇宮,蘇雙月聽見風吹樹葉的聲音,也聽見他低沉的回答。


  “本王覺得你說得很對。”


  “嗯?”蘇雙月轉過頭看他,摸不清頭腦。


  “你剛才說,你是本王的人。”


  一雙如夜色深沉的眸子近在咫尺凝視著她,冷漠孤寂得如冰山大川,偏偏說完這句話,嘴邊勾起一抹陰鷙的笑,仿佛片刻之間,冰雪在他眼底消融。


  蘇雙月一時愣怔,待明白過來夜祁墨這句“我的人”語氣裏化不開的曖昧的氣味的時候,又羞又惱,隻嗔了一句:“你派人監視我?”


  夜祁墨微笑,偏開頭,淡淡地回答:“郡主那一句話擲地有聲,我不需要監視偷聽。”


  “你——我沒有!”


  蘇雙月正惱著,突然聽到簷下一聲響動。


  “什麽人!”


  她兀自要追下去,夜祁墨卻是拉住她,又笑了起來,“一隻不怕死的野貓罷了,七姑娘,你別扯開話。”


  ……


  夜色下那張側顏如隔了紗一般,俊美淩厲卻毫無攻擊性。蘇雙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天近三更,蘇雙月被薛凝的一聲聲夢囈吵醒了。


  “六皇子,六皇子……”


  縱是逃離了冰冷冷的現實,冗長的夢境卻一齊折磨著薛凝。


  宮燈一盞一盞點起,琦音慢慢走到薛凝床榻邊,見她睜開了眼睛,眼睛裏血絲,冷漠

  而憐憫地笑了。


  “薛凝。你的孩子已經死了,主子也早就離開了……你又忘了嗎?”


  床榻上的人轉眼看了看她,隻吐出幾個字,平靜而冰冷的:“給我滾。”


  琦音不屑一顧地看了她一眼,轉身時,和匆匆趕過來的蘇雙月擦肩而過。


  對她沒什麽好感,蘇雙月也不理睬她,但擦身而過時,她卻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重重顧慮。她也不想深究為何。


  蘇雙月替薛凝把了把脈,安靜道:“姐姐又魘著了?”


  薛凝嚐試著吸了一口氣,神智漸漸清明。


  “雙月。”薛凝拉過她的手,她的語氣近乎哀求,“我總是不安心。你把孩子交給我,好不好?或者,你把孩子交給六皇子,六皇子不可能對他不管不顧……”


  話說著,已經有淚撲簌簌地掉下來。


  盡管知她愛子心切,蘇雙月此刻真是恨鐵不成鋼。


  “你要親手送你的孩子去死嗎?”


  因她話中的“死”,薛凝整個人身子一僵。


  “六皇子是他的父親,虎毒不食子,他怎麽會呢……”


  她的話斷斷續續的,蘇雙月生怕她又氣血翻湧,隻能軟下語氣:“姐姐,六皇子是小公子的父親。這不假。可你仔細想想,你當初進宮是為了什麽?”


  薛凝搖搖頭,說不出話。


  “六皇子看起來狂妄自大,實則心思縝密,頗有城府。在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孩子的身世的時候,他還可能意圖利用這孩子,扶持他登基大典,攝政朝堂,權傾天下,實現他的野心。可是現在呢?”


  這其實一直都是事實,隻是她視而不見,隻是她不甘心認清現實罷了。


  薛凝怔怔地聽著,沒有絲毫反駁。


  蘇雙月歎了口氣,繼續說著:“如今局勢有變,這個孩子對他而言反倒成了絆腳石。遑論事情泄露皇上當如何處置這個孩子,如何處置六皇子,姐姐你認為,朝堂內外那無數張嘴,天下人有幾個會放過你與六皇子!”


  “那總是他的孩子……”薛凝仍神情呆滯地緩緩搖著頭。


  “姐姐,你冷靜些。”蘇雙月眼神一黯,“最是無情帝王家,若是把小公子交給六皇子,隻怕……他會痛下殺手的。”


  蘇雙月說的話堪比利刃,一道一道分割著,駁得薛凝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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