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會治好的
蘇雙月明眸微閃，連忙斂下眼眸，在李誌的注視下，緩緩點頭。
“方才我診脈時，已經看出了，那位大叔與男童得的均是鼠疫，那位大娘，可能也是。”
李誌心中一沉，免得轉瞬變得凝重起來，“若真的是這樣的話，丫頭，我們便必須將他們交出去了。”
“不行。”蘇雙月下意識便直接拒絕，話剛出口，便後悔於自己的衝動。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複雜紛亂的思緒，蘇雙月原本澄澈明媚的眸中一片堅定之色，“李叔，他們一路來到京城求醫，這路上吃了多少苦且不說，隻單單就他們的病情來說，也無法在繼續拖延下去了，那大叔與孩童都今日都開始出現昏迷的症狀了。看方才的樣子，來京城的災民並不少，就算集合起來醫治，何時才能輪得到他們？”
一番話落下，李誌也不由得愣怔片刻，旋即又輕歎一口氣，“醫者仁心，丫頭，你的心思老朽都懂，隻是這鼠疫，千百年來都是不治之症，傳染性又十分可怕，藥堂每日來來往往的人那麽多，若是染上了，該如何是好。”
頓了頓，他深深的看了蘇雙月一眼，“丫頭，無論如何，你也該為那些無辜之人考慮。”
蘇雙月鮮紅唇瓣抿成一條直線，緘默下來，腦中不斷劃過那一家三口的模樣。
他們的病情，已經越發的嚴重了，委實拖不得了。
這般想著，蘇雙月麵上的掙紮之色再次被堅定之色取代，輕咬了一下唇瓣，道：“李叔，你說的我都有想過。你方才也說了，醫者仁心，眼下他們的病情已經深入肺腑了，無法在繼續耽擱了。”
李誌滿麵為難的看著蘇雙月，“可丫頭，你也不能因為他們三人，便不顧整個藥堂的死活。”
“李叔，你放心，我會將他們暫時隔離起來，我也會另想方法，熬製一些可以預防的湯藥，力保此病不會傳染給任何人。”蘇雙月垂眸沉思了片刻，複又抬眸對上李誌寫滿了為難的麵龐。
“丫頭，你莫要胡鬧，這可是鼠疫，並非尋常的感染病。”李叔越發的為難起來。
蘇雙月的話雖然極為肯定，但蘇雙月此前並未接觸過鼠疫，這般說，也隻是賭一場而已。蘇雙月敢去賭，他卻是萬萬也不敢的。
“讓她試試吧。”低沉暗啞的嗓音緩緩在蘇雙月耳邊響起，帶著令人心安的奇異力道，頓時讓蘇雙月原本沉浮不定的心漸漸平緩下來。
蘇雙月與李誌不禁都隨著這道聲音轉過頭去，隻見夜祁墨不知何時靜立在了蘇雙月身後，滿身疏冷氣息盡收。
李誌還來不及反駁，夜祁墨便再次淡淡開口：“本王給蘇七姑娘作擔保，若是真的傳染了其他人，本王自會替她負責，這樣，你覺得可好？”
李誌頓時啞口無言，不在堅持。
蘇雙月平日與他關係好，他與蘇雙月多說幾句倒是無妨。但眼前的人這個人，說起來也是他的主子，他無法反駁。
蘇雙月輕抬下頜，抬頭望著此時已經站到她身旁的夜祁墨，明眸劃過一絲淺淺的笑意，一縱即逝。
夜祁墨恰在這時垂眸，兩人視線在空中相交，而後有迅速分開，仿若方才並未有過交集一般。
……
蘇雙月想了許久，才寫下一個可以預防鼠疫的藥方，拒絕了朱福朱貴的幫忙，親自去抓了藥，還未去熬製，李誌便傳話過來，說是夜祁墨找她商談鼠疫之事。
蘇雙月便暫時將熬藥一事，交給了在她身邊嚷嚷了半天，想要幫忙的十寧。
十寧歡歡喜喜的應下，接過蘇雙月抓好的藥，便拿著下去熬藥了。
蘇雙月推開雕花木門，邁步走進內室，見夜祁墨正拿著一本奏折再看，便勁自在一旁的座椅坐下，輕聲開口：“鼠疫如今擴散到什麽地步了？”
夜祁墨將奏折合好，放在一旁，看著麵色凝重的蘇雙月，絲毫也不避諱的將奏折交到了她手中。
蘇雙月接過奏折，垂眸仔細看著。
奏折的大概意思，就是如今舉國各地都爆發了鼠疫，並且已經有些不可控製了，大量的災民都湧到了京城，並且越來越多的災民正在朝京城趕來。
蘇雙月將奏折合上，放到一旁的案幾之上，眉頭緊鎖，“疫情擴散的竟如此快。”
“這還不是最緊要的，最緊要的是現在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治療鼠疫，如今已經死了數千人了，朝廷很是重視此事，現在已經在派人去治理了。”夜祁墨將奏折拿起，重新放回桌案之上，“川城的鼠疫尤為嚴重，死的百姓，多數都是川城之人。”
蘇雙月水眸劃過一抹淡淡的憂慮，目光落在對麵的座椅之上，心緒不禁再次複雜起來。
夜祁墨劍眉緊皺起來，坐回自己方才坐的位置，道：“百年前的鼠疫，使得當時遭受鼠疫侵蝕的南朝，幾近破國，如今朝廷的壓力也不小，北有蠻夷還在虎視眈眈，鼠疫之事，若是不能盡快平息，怕就不是死一些人那麽簡單了。”
蘇雙月前世曾幫獨孤陵處理過一些政務，眼下夜祁墨說的她，她自然也是懂的，但她注意力，多數還是放在了前半句話上。
她不禁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壓下心頭的百般思緒，低聲開口：“鼠疫如此駭人，宮中禦醫可有研製出壓製的辦法的？”
“那幫人，不過是一群酒囊飯袋而已。”夜祁墨眸中劃過一抹淡嘲，對太醫院的人不抱絲毫希望。
若是如此，那便難辦了。
蘇雙月一時間也有些愁眉不展，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暫時將這些事放下，先去試試看能不能將那一家三口救下來。
心中有了主意，蘇雙月當下便站了起來，“此事你先慢慢思索對策，那一家三口還在等我救治，我先去看看。”
“嗯。”夜祁墨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低聲應下。
……
蘇雙月單獨來到了耳房，在為一家三口全部仔仔細把脈過後，對那婦人提問，“你從發病起，身上的症狀如何？”
婦人自然知道這些對於大夫確定病情來說，是十分重要的，便如實答道：“一直以來都是高熱不退，有時有些微的頭痛，最多的還是不停的上吐下瀉，身上也沒什麽力氣。”
蘇雙月輕點下頜，將婦人的病症記在腦中，拿過紙筆交給婦人，道：“你將你從發病起所吃過的藥，吃藥後的病症全都寫下，要一字不露，極為詳細。”
說著，又拿過另外的紙筆，遞給男人，“大叔，麻煩你也寫一份出來，還有這孩童的，也一並寫上。”
夫妻二人接過紙筆，對視一眼，皆是低聲應下，而後便拿著紙筆，一麵仔細回憶，一麵提筆書寫。
蘇雙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兩人才將她需要的東西寫好。
接過夫妻二人遞過來的信箋，蘇雙月垂眸認真閱讀之後，在腦中細細思索了片刻，便將這幾張紙頁收起，麵色微凝，“我看了你們的病症，你們得的，便是鼠疫。我從未接觸過此類病症，但此時心中略有一些想法，隻能暫時壓製住不會惡化，隻是這法子，我從未試過，也不知有沒有用，你們可願意一試？”
說話間，她青蔥般纖細的手指緩緩收緊，握緊了袖口，心中很是緊張。
婦人對男人對視一眼，又看了看躺在婦人懷中已經睡著了的孩童，滿眸皆寫滿了絕望。思慮良久，他們終是點了點頭，男人直接站起身，道：“蘇姑娘，我們知道鼠疫的嚴重，就算你不救，我們也是必死無疑，如今你想做，便盡管來，我們什麽也不怕。”
蘇雙月心中霎時便感動的一塌糊塗，定定的看著麵前的三口人，麵色微正，鄭重承諾，“你們放心，不管怎麽樣，我一定會治好你們。”
婦人與男人勾著唇角勉強一笑，“我們相信蘇姑娘你的醫術。”
蘇雙月壓下心頭的感動，拿起一支毛筆，寫下一個藥方，而後便出去抓藥熬製了。
……
皇帝急於解決鼠疫，生怕釀成先前南朝的慘劇。
在與群臣商量過後，下令所有官兵挨家挨戶仔細搜尋這幾日來了京城的城外中人，凡是找到，就帶走，集合在一起想辦法處理。
京中此時已經派遣了大量的官兵，不過半天的時間，百年已經將小半個京城都搜了個遍。
月寧堂地處繁華之帶，很快便被官兵點到，頭領當下便帶了十幾個人，闖入月寧堂。
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京城上下皆是人心惶惶，到處都是官兵巡查，人們連門都不敢出，因此月寧堂此時也並未有其他病患在。
十幾個官兵霎時便將月寧堂塞得滿滿當當，藥堂內的李誌等人，都被這陣勢嚇了一跳。
到底還是李誌年紀大，年輕時也曾見過這類場麵，很快便冷靜下來，在那官兵頭領想要說話之前，搶先走到他麵前，笑吟吟的開口：“官爺，不知您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了，不知您此次來我月寧堂，是看病還是？”
“什麽病。”那頭領滿臉不耐的打斷，麵上一片凶煞之氣，“少裝糊塗，難道你不知道如今鼠疫爆發了嗎，本將奉命挨家挨戶搜查城外之人，正好到你這裏，趕快閃開，別耽誤本將的事。”
此人說話絲毫也不客氣，言語之間滿是不耐，李誌卻一點也不生氣，笑道：“官爺，你看看，我整個月寧堂的夥計都在這裏了，還有什麽可搜的，不如你們暫且在我這裏好好休息休息，老朽這裏有上好的茶葉，你們休息一會在喝杯茶，再去下家，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