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六皇子的菊花宴
蘇雙月昏昏沉沉地睡著,模糊聽見外麵乒乒乓乓聲,她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頭,打算接著睡,被子卻被人蠻橫扯開。
原來是白薇。
此時日上三竿,平日這個時候,白薇和白芷早已經將淩霜院裏的一切打點妥當,但昨夜二人睡得太晚了,以致於都睡過了頭。
若是尋常,倆人睡醒之後,慢悠悠地開始忙碌打點也無不可,偏偏今兒是六皇子設菊.花宴的日子。
前不久獨孤陵的菊.花宴,被顧春錦落水一事攪了局,辦砸了。六皇子和獨孤陵向來不對付,不肯放過任何一個打壓他的機會。
獨孤陵的菊.花宴辦砸了,六皇子立刻廣發帖子,也要辦一個菊.花宴,之前參加了獨孤淩的菊.花宴的人,全部在六皇子的邀請之列。
今兒的菊.花宴,蘇雙月自然也邀請之列,如果不想惹人注意,今兒她可不能遲到或缺席。
蘇雙月拽著被子,迷糊地嘟囔道:“白薇,再讓我睡一會兒。”
“可不能再睡了姑娘,今兒六皇子設菊.花宴,邀請您參加,您再睡下去,可就真的誤了菊.花宴的時辰了。”
蘇雙月打了一個激靈,猛地坐起來,一拍腦袋,她昨夜隻顧著問白薇規矩,竟然把這一茬忘了,真是糊塗!糊塗!
“快快快!快幫我梳洗打扮!”蘇雙月掀開被子,兩下就蹬上了鞋,匆匆穿衣。
白芷端來熱水,她把幹淨的毛巾浸濕之後,擰去七成水,白薇幫蘇雙月穿衣的功夫,她替蘇雙月洗了手和臉。
三人慌手慌腳,不大一會兒功夫,便替蘇雙月梳洗完畢,然後蘇雙月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白薇關懷問道:“小姐,您沒事嗎?”
蘇雙月揉揉鼻子,嘴上說沒事,讓白薇和白芷不要擔心,噴嚏卻不停。
早膳廚房早已經準備好了,包子、饅頭、兩碟鹹菜和一碗熱粥。蘇雙月吃了一個包子,喝了一碗熱粥墊墊肚,問:“老太君她們都動身了嗎?”
“今兒六皇子的菊.花宴,老太君不打算去湊熱鬧,夫人體貼幾位姑娘昨兒跪了一夜祠堂,還在府裏候著,半個時辰之後再出發。”
蘇雙月心裏鬆了一口氣,她又聽白芷嬉笑試探問:“我聽說每年的菊.花宴都十分好玩熱鬧,小姐您打算帶誰去啊?”
白薇同樣期待地看著蘇雙月。
蘇雙月又打了個噴嚏,不止是噴嚏,她甚至有些頭暈。估摸著是昨天淋了雨,回來之後沒有好好休息,卻抄了半宿的經書,染上了風寒。
隻是輕微風寒,不是很嚴重。
蘇雙月揉著鼻子,說道:“菊.花宴雖然熱鬧,卻也凶險。我前段時間去參加太子殿下的菊.花宴,傅姑娘的貼身婢女就險些掉了腦袋。”
白薇和白芷倒吸一口冷氣。
“我打算叫白薇跟著我一起去,白芷你就待在家裏。”
白紙不高興地小嘴撅起來,“姑娘您偏心,有什麽好事您都叫白薇跟您去,從不想著我。”
這倒不是偏不偏心,白芷這丫頭心思單純,對待蘇雙月自是忠心,卻不如白薇機靈。菊.花宴這種場合,帶著白薇比帶白芷更適合。
“這哪兒是什麽好事啊。”蘇雙月卻不能把話挑明,以免傷白芷的心。“我要偏心,也是偏心你這丫頭啊。”蘇雙月戳一下白芷的腦袋。
白芷哼一聲,反駁道:“您若是偏心我,為何叫白薇跟著您去菊.花宴?”
白薇一臉尷尬地看著白芷,她心知白芷心裏不平,卻不敢勸,生怕白芷以為自己是在故意炫耀,傷了姐妹二人的和氣。
再加上白薇之前在另一戶人家時,也經曆過這樣的場合。這種場合看似熱鬧,實則風波暗湧。
蘇雙月接著勸道:“之前太子殿下舉辦菊.花宴,在菊.花宴上,太子殿下的側妃被人推下水,那個推側妃下水的婢女想要嫁禍傅姑娘的婢女不成,自個兒喪了命,白芷你知道吧。”
白芷嘴一撇,“奴婢不信每次菊.花宴上都會出現這種事情。”
“但這樣的惡人卻一直都有。”蘇雙月拉過白芷的手,撫摸道,“你性格單純,若是遇上了這種人,萬一被害了怎麽辦?我不叫你去菊.花宴啊,是為你好。”
白芷心裏有些鬆動,卻仍然覺得不舒服。
“而且我把你留在家,是有更重要的任務想要交給你。”
“更重要的任務?”白芷來了興致,“姑娘您有什麽事盡管吩咐。”
“蘇恬柔和我一向不對付,幾次三番想要找我的麻煩。昨夜跪祠堂的時候,我被母親救走,她心裏肯定愈加不平。你留在府裏,套套那些嬤嬤們的話。”
白芷想了想,菊.花宴裏雖熱鬧,可經蘇雙月一說,那裏也危險的很,若是跟著蘇雙月去了,免不得還要站上一天伺候人。
若是留在寧德侯府,非但不用伺候人,還可以偷一天懶,順便幫蘇雙月搜集一些情報。若是打聽到了什麽有用的信息,肯定會讓蘇雙月另眼相看。
她嘴角咧起,“姑娘您有事交代我,我一定會幫你辦的妥妥的!”
蘇雙月拍拍白芷的手,站起身來,“好了,我們該走了,雖然還有半個時辰才出發,但總不能掐著點兒去。”
蘇雙月是最早到何氏那兒集合的一個,其他三位姑娘正眯著眼睛,在自個兒的房間裏,任由奴婢折騰自己,頭一點一點的,隨時都有可能睡過去。
她到的時候,何氏正在翻閱她昨夜抄的經書。
昨夜蘇雙月急著去睡覺,抄經書的速度快了一些,但經書都是完整的,沒有漏抄,亦沒有錯字。
雋秀的簪花小楷寫得急,卻也工整,何氏大清早起來就開始翻看,蘇雙月進門時,她正看到最後幾張。
蘇雙月行過禮,她放下經書,誇獎蘇雙月一句:“經書抄的不錯。”
何氏又瞟了一眼候在門外的白薇,淡淡地說道:“白薇這丫頭比白芷機靈許多,你選人的眼光也不錯。”
蘇雙月謙虛地低頭回道:“母親謬讚。”
倆人又說了一些家常話,便再無話。約摸一柱香的功夫,麗姨娘帶著蘇煙羅來了。接著是蘇紫瓊,最後是踩著點到的蘇恬柔。
蘇恬柔還未進門,蘇雙月便聽見她囔囔道:“今兒的菊.花宴我不想去,我昨夜在祠堂裏跪了一夜,現在眼皮都睜不開了,哪有精神再去參加什麽菊.花宴啊。”
緊接著是朱氏的一聲罵。
六皇子獨孤弋的這場菊.花宴,辦得十分有意思。往年他從未辦過什麽菊.花宴,偏偏今年太子殿下的菊.花宴辦砸了,他便廣發帖子。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六皇子的這場菊.花宴,針對的是獨孤陵。
宴請眾人是假,打壓獨孤陵的風頭、令其難堪才是真。
太子殿下乃是未來的皇帝,但誰又敢說這個天下最後一定是獨孤淩的?說不定什麽時候,皇位就會落到六皇子的頭上。
寧德候不靠譜,他的夫人何氏卻是個明白人,今日的菊.花宴寧德候府的女人若是有一個不去,便會得罪六皇子。
蘇雙月不清楚在場有多少明白人,她卻可以判斷,蘇恬柔絕對不是明白人。
她看著蘇恬柔連連打著哈欠,走路帶風走來,心裏冷笑,心想著,也不是所有的名門閨秀都會恪守白薇說的那些規矩。
這些大家閨秀,生下來便讀四書五經,但又有多少人是真的賢德呢?古往今來,妒婦、悍婦層出不窮。
就如蘇恬柔,行為乖張,言語無忌,傲慢無禮,壞的規矩無數,如果真的要捏她的小辮子,容易得很。
隻因為她是二房的嫡女,受鄭老太君喜愛,很多事大家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個世界,便是如此。
人到齊之後,何氏敲打這幾位姑娘幾句,側重敲打了蘇恬柔一番,叫蘇恬柔心生怒氣,卻不敢出言頂撞。
這些夫人姨娘們一輛馬車,四位姑娘一輛馬車,隨行的婢女占了一輛最差的馬車,三輛馬車緩緩朝六皇子府駛去。
昨兒那三位姑娘在祠堂裏跪了一夜,精神差得很,四人上了馬車,蘇煙羅和蘇紫瓊倒頭就睡,馬車晃晃悠悠,她們竟也睡得著。
蘇雙月的情況比她們要好些,但因為風寒導致的頭暈,讓蘇雙月也有些犯困,蘇恬柔卻強打著精神,不想叫蘇雙月好過。
蘇雙月隻要一合眼,她便裝作馬車晃蕩踢踏蘇雙月,攪得蘇雙月不安生。
此時蘇雙月懶得跟她計較,她白了蘇恬柔一眼,說道:“今兒六皇子的菊.花宴上,不止是六皇子,太子殿下還有許多貴公子都會去,四姐你精神差得很,若不趁這時候養養精神,到時候在菊.花宴上,怕是要出醜了。”
蘇恬柔等著蘇雙月,說道:“別以為攀上了何夫人的高枝,就能耐了,鄉下來的庶女,始終就是鄉下來的庶女,別想著螞蟻撼樹。”
蘇恬柔說話語氣十分衝,聽得蘇雙月心裏極為不舒服。她睜眼瞪向蘇恬柔,卻見蘇恬柔已然開始閉目養神。
蘇雙月閉上眼,沒有反擊。若不能一擊致命,何須浪費心神做口舌之爭。
蘇恬柔閉了眼,卻想起昨夜祠堂裏的事,除了怨蘇雙月之外,又開始心中埋怨鄭老太君。
若是她記得菊.花宴的日子,昨兒又怎麽會要住在錦華園。這麽重要的日子,鄭老太君必然是記得的,她記得,卻還要罰自個兒去跪祠堂,怎能叫她不怨?
還有何氏,她偏心蘇雙月,單單救走了蘇雙月也是可惡!
三輛馬車緩緩地,沿著寬大的街道,漸漸接近六皇子府。
六皇子府,已然人聲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