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
裴寒不知道夏秀敏的思念並不是這些人,但夏秀敏聽了卻還有些感觸,定國候的那些人,如果知道自己還活著,又會怎麽樣呢?
夏瑾樂的丈夫柳君天,被她弄死了,夏瑾樂一定已經把這些全然的告訴了夏擎生和老祖母,所以,現在定過候的人對她,應該也不會有多麽留戀的感情吧。
古墨,那個被自己一時用氣吃醋和裴寒一起拉她進入這個世界這個群體的女子,清冷的女子,現在,也一定已經忘記了她吧。
那些所謂的家人,卻也讓她感受不到一點點的溫暖,唯獨麵前的這雙手。夏秀敏微微一笑,她知道,她剛才的孤單已經被此刻所有的感受給融化掉了。她還有裴寒,還有他們未出世的孩子。這一切,就是她所有精神的支柱,她未來幾十年裏的那個溫馨的港灣。
等到睡意來襲,夏秀敏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最後隻感覺到了一個暖暖的身子把自己環抱住,然後慢慢的放到了軟軟的床榻上。
他輕輕的拉了薄被過來,給夏秀敏蓋好,然後還走到了一旁的香爐跟前,很是細心的點了一些驅蚊的香煙,夏秀敏越來越睡得踏實了。
第二日天還沒亮,夏秀敏就搖著她漂亮的小腦袋醒來了,隻是,再一看裴寒,還睡得很香甜,他的睫毛像扇子舒展開的樣子,好看極了,夏秀敏都有些想要逗弄一下那長長的睫毛,因為裴寒就是有那種勾引人的資本啊。
不過,還沒得逞,她的手就反被人抓了過去,裴寒睜開了好看的鳳眼,然後笑的很是深意,看夏秀敏完全就是逮住了要作案的犯人,他的心情好極了。
“放手!”夏秀敏笑著說道。
“不放!”裴寒繼續著他的力道,夏秀敏的十指和他的相互交叉,緊緊的在一起。
兩人鬧了一會兒了,夏秀敏才沒好氣的正經了:“我們還是收拾一下,快些進宮吧!”她等不及了要見那個皇帝,來這裏已經第二日了,再加上之前從西周跋涉東魯的時間,如果裴祺下的毒已經開始作用了,那麽就算她有心要救那些人,挽回一些局麵,怕是都來不及。
裴寒點點頭,畢竟事態嚴重,他還不至於連這些事情都分不清。然後一個翻身,就從床榻上下來。
要出門了,裴寒問:“我們要去和那人匯合嗎?”
夏秀敏的眼神異常的堅定,看著裴寒:“不用,他不是說過嗎?就算沒有他的帶領,今日你我去見皇上,應該都不會有問題,想來他已經和宮裏的人說過了,我們又何必浪費時間?”
然後,兩人上了馬車。直接奔向皇宮。
一點也不意外,他們坐的馬車雖然並非豪華貴氣的貴族馬車,倒是一直都很通順,夏秀敏就知道,裴寒很佩服夏秀敏總是這麽料事如神。
兩人被帶到了東魯皇宮的後花園,依稀可以看見的是,這裏到處都有皇宮貴族在此談笑風生,不過,如果那個白衣男子已經告訴了東魯皇帝今日的事情,那麽,這皇帝倒也雅致,一點都不擔心他們所要談論的言語再傳入他人之耳。
夏秀敏詫異的大概也就這兩件事了吧。
按理說,現在朝中多數人都中毒了,定然會人心惶惶,可是後花園裏好一片和諧安寧的景象,夏秀敏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裴寒的探子報錯了信息,裴祺根本就沒有給東魯人下手,其次,這皇帝的心還真是看得夠開。
最後,夏秀敏覺得,倒還不如什麽都不去想,該來的,都會來。
兩人走在青石子的路上,周圍有各種花香,這個國家的地理位置,適合各種奇珍異草的栽植,夏秀敏能夠看到的花,自己都叫不上名字。
她欣賞的很盡興,然後就聽到了不遠的地方傳來的琴聲,合著眼前這一片的美景,真的很融洽,那琴音絲絲入扣,動人心弦,夏秀敏覺得,一點都不輸給她所聽過的任何人彈奏過的曲子。
“你很喜歡?”裴寒在一旁問。他總是能觀察到夏秀敏這些很細微的變化,很細微的心思。
“以前在家的時候,爹爹教我彈過,但我總是學不好,所以,對於別人的琴聲,隻要是好的琴音,我都會很喜歡。”夏秀敏還是謙虛了,她彈得很好,隻是,已經很多年沒有碰過那東西了。
裴寒哦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麽。
兩人往那一處湖心亭走去,似乎越近一點,就能和夏秀敏喜歡的這個曲子越近一些。
等到了湖心亭,夏秀敏驚訝的是,卻看到了這些日子,一直詭異的出現在自己生活裏的那個男人。
他換上了青色的紗衣,他很瘦,指骨分明又很白皙的手指一根根挑撥著琴弦,對於夏秀敏和裴寒的到來,他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
不過,這麽好的琴音,夏秀敏都不忍心去打擾,她就想靜靜的把這曲子聽完。
曲畢。那人抬了頭,不像以往不羈的麵容,看著夏秀敏,比往日更多的是平靜。
“說好的在宰相府等我們,卻不見你人!”夏秀敏調侃道。
“可你們不也沒去宰相府嗎?”那人邪魅的一笑,很突然。
這下夏秀敏當然有些不解了,他怎麽會知道他們是直接過來的,而不是先去了宰相府然後才進宮的。
“從時間上來看,你們應該是直接過來的,我猜的沒錯吧!”那人笑了笑。
“算你對,不過,你到底什麽時候可以帶我見皇上,我真的有很急的事情找他。”找他,去會會他,順便領略他的品質,然後再做決定到底要不要組織裴祺的計劃。
“這樣吧,既然你來的這麽早,我也不是要為難你,不如,先彈一首曲子出來,如果你的曲子能讓我滿意,我便帶你去見他!”男子優雅的起身,把自己的位置給讓了出來。
夏秀敏和裴寒對視了一眼,她已經很久沒有摸過琴了,她自己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彈出一首曲子來,但從裴寒給予她堅定又鼓勵的目光中,夏秀敏才顫巍巍的點了點頭,然後緩緩的挪著步子往那把古琴跟前走去。
“這算是答應我了?”那人輕笑。
夏秀敏帶了指扣,輕輕的閉上了眼睛:“秀敏不才。”
那兩人都是微微的一怔,特別是那個男人,他的表情在瞬間都讓人讀不懂了。最後,隻是看著夏秀敏,拉起了第一個弦。
她的心裏,從開始的緊張,慢慢的,就變成了爹爹在世時曆曆在目的場景,他教她彈琴,她不會,爹爹還是很耐心,甚至爹爹都把他的手指頭弄破了,最後,夏秀敏一天比一天彈得好,甚至都趕得上她天生的醫學了。於是每每在黃昏時分,她都會彈上一首爹爹最愛的曲子。
餘音繚繞,能聽出來的,是對一個人深深的思念,哀轉久絕。每一絲琴音,都會在極為低穀的時刻又婉轉回旋,之後又一次落入充斥著綿綿哀傷的愁緒,連夏秀敏停下來的時候,都有周圍的人沒有緩過來。
“見笑了!”夏秀敏撫著琴,沒有看麵前的兩個男人,隻是一味的撫摸著那琴,好像那就是爹爹死去的身子一般,很久,都沒有見爹爹了。
“你果然是奇女子。”男子的讚賞,一點也沒有避諱裴寒的意思,或許對他來說,又一次認識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夏秀敏,畢竟剛剛,那麽悲傷的琴音,連他都快要拔不出自己來。
夏秀敏慢慢的把思緒從有些悲傷的氣氛中拉了回來,她知道,如果爹爹能夠看到現在她的樣子,一定會很心疼吧。
隻是,這一切都是值得的,眼神慢慢的看向了裴寒,兩人之間似乎不用多說一句話,就能夠明白了一切。
站起了身子,夏秀敏把這個位置還給了那個男子,然後才笑道:“這樣總歸是能帶我去見皇上了吧!”
她走到了裴寒身邊,兩人又一次的十指相扣起來,不知道為什麽,在這裏,隻要靠近裴寒,她就會覺得特別安心。
男子並沒有拒絕的意思,然後看著夏秀敏,突然皎潔的笑了一下:“我曾經給了你那三隻金葉子,你完全可以用上他們的,怎麽還這麽聽話要彈琴呢?”
夏秀敏氣的差點吐血過去,好吧,她有時候真的會智商下限的。
不過,裴寒又把鄙夷的眼光看了過來,似乎在什麽時候你和他之間還有三個葉子的故事了,夏秀敏知道如果不把實情告訴了裴寒,他要是吃起醋來,吃虧的都是自己,才對著那個男子說道:“那三隻葉子,當然是用來救急的,當初因為我救了你,你便給我了那葉子,如此在這裏草率的用到,我還覺得不值得。”
很簡單的幾句話,夏秀敏相信裴寒已經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她把目光投了過來,對著裴寒笑了笑。那人,也給了自己一個很溫柔的笑容。
其實,有時候夏秀敏完全可以不用解釋的,裴寒對她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他明白,夏秀敏不是那種隨意和別人有不清楚關係的人,她做事一向都光明磊落,而且,他們之間的感情,她願意離開北趙來和自己顛沛流離,難道他還需要夏秀敏偶爾的一個解釋嗎?上一次,他不知道有多麽後悔,雖然沒有控製住自己,但他內心深處真的覺得很對不住夏秀敏。
“哈哈,好。既然你這麽想要見這東魯的皇帝。”男子笑的更深了,:“不過,我很想問問你,去見皇帝做什麽?”
“這個,自然是我見了他之後的事情,我沒有義務要告訴你吧!”夏秀敏表情有些憤憤,因為真的沒有什麽時間可以耽擱了,而這個男人,卻一直在這裏磨蹭,她都有些按耐不住自己要把腿跑的心情了。
“好!”男子簡單的開口,夏秀敏才發現,這後花園剛剛還祥和的一片,那王公貴族,都不見了,轉而就隻有他們三人。
跟著男子往前走,然而走著走著,就有一個看著像妃子的人過來,她驚訝的看著夏秀敏:“參見皇上。”
女子開口,夏秀敏卻愣住了,皇上,哪來的皇上。
然而,她很快就明白了,眼前這個男人,就是東魯的皇帝,軒轅亦。
這個真相,對於夏秀敏和裴寒來說,都有些震驚了,畢竟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人就是東魯的皇帝,做皇帝的不都是高高在上忙裏忙外的嗎?為什麽他卻總是這麽閑?
“免禮,星兒,這兩位是從西周來的貴客,我要和他們談話了,你先退下吧!”軒轅亦開口,一點也感受不到他對這個女子的疼愛,夏秀敏都在想,是不是做皇帝的最後娶的都不是自己愛的人呢?
那女子很溫婉,也很明白事理,點點頭就退了下去。
夏秀敏睜大了杏眼,然後對著軒轅亦道:“你是皇帝,你怎麽不早說?”害的她繞了這麽大一圈,捉弄自己很好笑嗎?
“你從來沒有問過我是不是皇帝,你隻是說自己要見他!”
男子從嘴角偷偷流露出了一點點笑意,或許從他的心底認為,眼前這個女人是非常有趣的,即使她的丈夫還在身旁,肚子裏還有一個未出世的孩子。
軒轅亦的眼睛慢慢的看向了夏秀敏的腹部,有那麽一瞬間,他會覺得一點點難過,是為什麽呢?他自己也說不清。
“好,好!”夏秀敏氣的這幾個字都連不到一起,直接從嘴裏蹦出來的。
裴寒知道夏秀敏在氣頭上,便開口對著軒轅亦:“實不相瞞,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們是來稟報皇上的。”
“哦?什麽事呢?”那人的聲音很慵懶,好像一點也不在意一切一樣。
“敢問皇上,朝中是否有人中毒?”裴寒一針見血的問道,其他的詞匯他就直接跳過了。
“為何這麽說?”軒轅亦眉頭微微一皺,但就是這樣的微表情,有些暴露了他的想法。
“這個消息,自然是聽別人所說,不過,我們隻是想盡自己一份綿薄之力,可以幫助那些人。”他的意思很明顯,但夏秀敏卻有些不買賬了,她現在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幫助這人救那些朝中權貴。
“這件事情,的確存在過,不過很快就被我東魯的太醫解決了,不勞煩兩位費心。”軒轅亦開口,這一回,他的語氣有些冷漠,似乎對於別人窺探到自己國家的秘密有些不滿,他當下就拒絕了這二位的好意。
夏秀敏能聽出來他故意加重的東魯二字,就是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國家有人醫術高明,被別國人小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