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那人沒回話,也沒回頭,裴寒卻驚訝的看著夏秀敏,他就不明白了,怎麽走到哪,都是夏秀敏認識的人,而且,還總是男人。
“你在這裏到底做什麽呢?”夏秀敏繼續問,她真的很相信自己的直覺,畢竟,這個背影,不可能會是別人。
“就隻看背影都會確定是我?”那人的聲音有些詫異,最後,又慢慢的轉過了頭。
這就是當日和夏秀敏一起在藏書閣裏的男人,但夏秀敏不明白的是,他怎麽也到了東魯來,按理說,這人不應該是西周皇室的大臣麽?難道,是西子昱派來的?
那人的身子完全轉過來的時候,和身後的櫻花樹一樣,被裝訂在了一個非常好看的畫框裏,東魯的櫻花樹很獨特,常年四季都在盛開,隻是,每個季節,櫻花的顏色都不一樣,等到了夏季,這樹上的花朵變得異常白皙。
那人今日穿的是白色紗衣長袍,很飄逸的感覺,夏秀敏還沒有接話,裴寒倒是先開口:“秀敏,他就是你那日口中所說的男人?”
“是!”夏秀敏如實的點頭,一想到當初因為這個人她和裴寒甚至都狠狠的吵了一架,夏秀敏就不免的有些擔心起來。
但那種事情,以後也不會發生了,畢竟裴寒向她保證過。
“哦?”裴寒對著眼前的男人,而那個人還莫名的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惹了裴寒滿臉的質疑。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夏秀敏開門見山的問道,她已經不喜歡猜來猜去了。記得這個人曾經告訴過她,總有機會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可是,之後的每一次見麵,都仿佛能夠象征了他的身份,卻又變得更加讓人撲朔迷離。
“你很想知道?”那人有些調戲的口氣,一點也不介意裴寒就在這裏,反而因為裴寒的介入,好像讓目前的局麵變得更有趣了。
“是!”夏秀敏能感受到裴寒現在握著自己的手上傳來的力道,哎,如果不是他在場,那麽這麽說話方式的人就不會是眼前這個白衣男子了,她夏秀敏什麽時候想要一個答案還要看人臉色,還要受人擺布呢?
“他是誰?”那人沒有回答夏秀敏的話,看了裴寒一眼,才問。
“我丈夫!”夏秀敏每答一句,都有種任人宰割的感覺,她現在有些欲哭無淚啊。明明她是可以占上風的,可是,可是。好吧,她應該給裴寒留點麵子的,畢竟有時候真的有些不在意場合了,裴寒也會吃醋的。
雖然吧,很多話出自她口卻並非是她心裏所想象的那樣。
那個白衣男子倒是一驚,他可能沒想到夏秀敏就這麽成親了,但是,把目光轉到了她有些微微隆起的腹部,那人似乎也明白了一切。
“你呢?不能總是我在這裏被調查吧!”夏秀敏直言,如果隻是她在這裏自爆,那麽就太不劃算了。
“這個問題你曾經就問過我,我也告訴你答案了,換個。”那人很是驕傲的態度,夏秀敏真想一個拳頭砸過去,可是,手還被裴寒緊緊拉著,真是欲哭無淚。
“好,你在這裏做什麽?”夏秀敏繼續問,她還不相信了,什麽都問不出來。
“找一個東西,和你一樣。”那人開口。
“和我一樣?你知道我找什麽?”夏秀敏好笑的問道,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要找什麽,人家倒好了,一下就告訴了她來這裏的目的。
“不是嗎?你你找東西,來這裏又有什麽用意?”那人不解的看著夏秀敏,眼神還很是無辜。
“我們來這裏,當然是另有要事。再下看公子對這裏這般熟悉,那麽想問問,這宰相府的人,都去哪了?”裴寒有些鬆開了夏秀敏的手,還有一點點拔劍的姿勢,因為他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不是什麽善類。
“被滿門抄斬了。東魯的人都知道,他的女兒,宇文芙蓉,在和新皇大婚的那一晚逃走了,任何人都找不到她的下落,而這一切,都是出自宇文宰相之手的策劃,他早就讓女兒在新婚之夜的交杯酒裏下毒,然後幫助女兒脫身,結果那皇帝發現了這一切,便把宇文一氏滿門抄斬。”男子不緊不慢的開口,夏秀敏覺得很不公平,為什麽裴寒就能問出這麽多東西出來,她剛才那麽浪費口舌,都不及裴寒一句話,況且,她手上還有這人給自己的三個金葉子,說好的要答應她三件事呢?
隻是,對於男子口中的話,夏秀敏有些不能苟同,因為她聽聞的是東魯的皇帝深深的愛著芙蓉,可是芙蓉卻愛上了西子昱,所以選擇逃離到了別國,難道滿門抄斬真的是因為這個男人口中那個故事嗎?
“這件事情在東魯已經人盡皆知,皇帝聖明,不僅沒有中毒還捉拿了宰相,這件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那麽,宰相的女兒呢?”夏秀敏繼續問。
“聽說逃到了西周,但應該沒有,皇上派人找過了,一直都找不到那個女子。”說話間,他的眼角流露了一點不易察覺的哀傷,可是被夏秀敏剛好看到了。
“如果皇上找到了她,會把她怎麽辦?”夏秀敏繼續問,不管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是不是這個男人口中的,或者是芙蓉之前口中的那個故事,宰相被滿門抄斬也是皇帝礙於麵子,她現在隻想知道,那個皇帝到底是要怎麽對待芙蓉,對待愛上了別人的未婚妻。
“應該會殺了她吧!”男人的聲音很輕,似乎這樣的話,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
“嗬,那我到希望,那個女子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東魯,我希望她可以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她背負了那麽多東西,這皇帝還要追尋她,再要了她的命,這個女人,真的很可憐。”
夏秀敏的惋惜都是真實的,她對宇文芙蓉的感情從來也是真的,那個女人已經夠可憐了,如果能活到現在,應該會明白西子昱多麽的不愛她,她又是多麽的傻,並且自己的家族被誅,皇帝還要她的命。
“你也是這麽想的?”那人驚訝的看著夏秀敏,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人同情宇文芙蓉。
“當然,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麽要暗殺皇帝的人也是她爹,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她也是無辜的。這麽多年來作為她爹的棋子,最後還要把自己奉獻出去,這樣的人生,難道就不該被同情嗎?”夏秀敏憤憤的開口,那男人卻驚訝的啞口無言。
裴寒拉住夏秀敏的手,想讓她再鎮定一點,可夏秀敏的情緒冒了上來,就是誰也擋不住了:“你對東魯熟悉嗎?帶我去見你們的皇帝吧!”
這一刻,她比任何人都想要見這個國家的主人,到底是怎樣的男人,可以對人趕盡殺絕,她真的可以考慮到底要不要救人了。
男人顯然很吃驚夏秀敏會這麽開口,誰能想到她的下一句就這樣來的,不過,他也是勾了勾嘴角,一點也沒有拒絕的意思,最後笑道:“好,既然你這麽想見他!”
夏秀敏和裴寒也很意外這人的爽快,於是做好了決定,等第二日去見東魯的皇帝。
隻是,宰相府裏真的沒有什麽可以再挖出來的了,剛剛那股獨特的澶香,夏秀敏最後才明白那是那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她很不解,這人身上的氣味會這麽重,畢竟很多東西,一旦突破了它所承受的那個度,就會變了質。
夏秀敏和裴寒告別了白衣男子時,她突然問道:“你不走嗎?還有,明日就在這裏見麵,然後你帶我們去見東魯的皇上嗎?”細節上的東西,她是應該注意些的。
“這個,你明日直接進宮便是,如果我沒有在此等你,你也直接進去,既然那麽想見皇上,還怕什麽?”那人輕笑,看夏秀敏的眼神有些怪異。
“好!”夏秀敏實在不知道答什麽,但現在已經委托了這個人帶著她和裴寒去見東魯的皇上,就沒有理由不去相信他,頂多,就是被人放一個鴿子了。
夏秀敏倒想的特別開,拉著裴寒的手有些歡快的往外走,這一回,倒和剛剛來的時候心情大相徑庭了。
總體來說,夏秀敏對於能夠這麽快的見到東魯皇上是非常開心的,不管曾經發生了什麽,或者有再多的糾葛跟恩怨,說到底她都是要去見那人一麵的。何況,皇宮本來就不是一個誰都能隨意出入的地方,這裏也不是西周,西子昱可以給他們夫妻二人很大的自由。
兩人在房間裏住下的時候,裴寒卻看到窗台上一隻雪白雪白的鴿子,他輕輕的走了過去,動作很嫻熟的從鴿子的腿上拔下了一個很小的鋼絲,和以往一樣,裴寒把鋼絲掰斷,然後從裏邊抽出了一個字條來。
很快,他的嘴角就勾了勾,然後走到一旁的書桌前,那上邊的燭火還沒有燃盡,裴寒把剛才的那張字條放在了火焰上,很快,所有的訊息就在瞬間,灰飛煙滅。
“西子昱?”夏秀敏試探的問道,她當然明白這麽晚了,能給裴寒飛鴿傳書的人,一定不會普通。
“他說,裴祺已經要求和他一起攻打東魯了。”一切和意料之中都很相似,果然,那一晚,在夏秀敏和裴寒離開之後,裴祺和西子昱探討到了東魯的事情上來。
“不過,這件事情你我都是意料之中了,他還說,裴祺很有可能已經在和南疆洽談了。”
“南疆?”夏秀敏的心一驚,南疆,是用毒極為狠辣又獨特的國家,所在之地,隻要是個人,幾乎都能在毒上邊有所作為,他的二叔,陶瑞詳,當年就是為了勾結南疆把自己的父親殺害,拿了陶門的醫學秘籍和南疆做了交易,南疆,她不會陌生的。
不過,南疆在外一直都有獨立不結盟的稱號,畢竟那個國家,不是誰都願意去招惹的,而且,一旦被那個國家視為了眼中釘,很可能就沒有任何好下場。
裴祺到底做了一步多麽大的險棋啊。
“具體是怎樣的,現在我們都說不清,畢竟西子昱傳來的字條上,並不能傳送太多的消息,這些,都得等你我再次回到西周才能和他商議解決。”裴寒開口,但是卻也並不擔心。
“你怎麽這麽輕鬆?如果裴祺真的得罪了南疆,那麽北趙很可能就會跟著遭殃的!”夏秀敏很意外,以往這時候,裴寒都會變得憂心忡忡,但今日的他卻不同往日。
“我擔心也沒有用不是嗎?他這麽做,若真的能拉攏南疆的人心,得了南疆皇帝的喜愛,或許到時候,北趙就和那個毒國成了盟國。可是,西周並不弱,裴祺一點和南疆為友,勢必會和西周為敵。那麽東魯自然還是會選擇故友,我們甚至都不用再做什麽了。”
“可是,南疆的毒,加上裴祺的野心,很有可能,在他鏟除了東魯後,和那個國家為友一起鏟除西周的。”夏秀敏憂心的說道,她有智有謀,但是,對於打仗的事情,有時候確實不懂。
“鏟平東魯是和西周結盟,再和南疆結盟他想瓜分西周,就不見得那麽簡單。不是說西周的實力有多麽強大,隻是,南疆人並不傻,一直保持獨立的他們,根本不可能給裴祺這個機會。而且,這也隻是他在成功結盟以後所會發生的事情,我倒覺得,南疆並非那麽好對付。”
“是啊!”夏秀敏很讚同,當時她的二叔陶瑞詳用了陶門秘傳醫學去南疆交換財物,都不見得落得了多少好處,甚至據她所知,二叔當時還想要在南疆謀得一個官職來,但都沒有成功,所以說,那個奇怪的國度,有它令人討厭的地方,當然也有值得人們深思和敬佩的地方,否則,又怎麽會屹立不倒的和這其他三個國家平起平坐呢?
“所以,我們的當務之急,就是先去見東魯的皇帝,看看他怎麽說的。”裴寒輕輕的笑了笑。
“好!”夏秀敏點頭,窗外,是一輪浩瀚的天空,還有些蒼白的明月,她有些想家了。不是定國候,不是武華王府,是她作為陶明玉時的那個家。多久,她都沒有再見到那裏的人了。
裴寒似乎看出了夏秀敏的心思,輕輕的從身後摟住了她的腰身,然後把雙手疊加在她隆起的腹部,一遍又一遍輕輕的撫摸著那裏,那裏有他們的孩子。
“我知道,你很想念你爹爹,還有你祖母。不過,應該會很快了,我們就能回去了,到時候,你一定還能見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