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王妃,要給王爺下葬了!”忽然身後傳來的聲音,讓夏秀敏一直放空又木訥的腦袋有些峰回路轉,她望了過去,一個金色的木棺,蓋好了蓋子,馬上要下葬一般,夏秀敏的眼睛一個大睜,那不就是裴寒。
裴寒,我終是可以看你最後一眼的!
她往那個木棺前爬了過去,所有的力氣也在瞬間中迸發了出來,但每挪一寸,都好像要去告別那人,為什麽這麽近,卻覺得那麽遠?
她終於爬到那棺材跟前,旁邊的宮人站著不敢動,王妃對王爺用情太深。
夏秀敏的嘴角慢慢的扯出了一個絕美的弧度,她長這麽大,還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棺材,連如妃的都不能比,上邊的金色華紋把本來很是淒涼的一景裝飾的有些華貴,隻為裏邊死去的人,能夠更加體麵的離開。
夏秀敏的手輕輕的推開了那棺材的蓋子,雖然宮人一直有些為難,但見她這般執拗才守在一旁沒有阻攔,隻是這樣的舉動,夏秀敏又一次感受到如墜懸崖的痛苦。
那一具男屍,已經被火燒的不像樣子了,甚至連一個完整的身子都沒能留下。他的臉也被火燒的認不出是誰,隻是隨身佩戴的那些物件,還在身側上躺著。
夏秀敏一眼就認出了屍體腰間所掛的玉佩,那是裴寒的玉佩,她的心緊緊一顫。
手伸到了那個玉佩上,眼淚慢慢的打濕了光澤的翡翠。
“不是你,對不對,一定不是你!”她的聲音有些語無倫次,那燒焦的人,怎麽就因為一個玉佩就確定他是裴寒?
“你沒有這麽胖的裴寒,你很瘦,如果是你,這個棺材怕是要縮一個尺寸了!”夏秀敏搖搖頭,整個人依偎在棺材的一邊,看著裏邊那屍體,臉上的絕望快要把自己吞噬了。
“我們還沒有做很多事情,還沒有一起看煙花,還沒有一起劃船,你過要很多孩子的,我們連一個孩子都沒有,所以你一定不忍心丟下我的,對不對?”
夏秀敏望著那冰冷的屍體,為什麽剛剛死的人就已經沒了溫度,似乎從他身上流出的血液,也是冰冷至極的。
“你的毒,還要等到月圓,應該就解了,雖然我是第一次給你解毒,可是你就不給我一個機會看一看到底效果怎樣嗎?裴寒,你好狠心!”她端起了手中的玉佩,神智已經混沌的沒有理智可言,然而隻聽過真金不怕火練,沒想到裴寒腰間的玉石也經得住火燒,一點事故後留下的灰燼都沒櫻
“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讓你胖一點,可是你總是吃的很少很少,所以比我的腰都細,我真的很嫉妒你,裴寒,但你怎麽變胖了?”她的淚簌簌的往下滑,的盡是讓自己可以反駁裴寒死去事實的話。
“你可知,在忘情林的時候,那是我們第一次吵架,之後的每一,我的心都如坐針氈,我發誓一輩子都不想再要那種感覺了,你是我溫暖的守護,我不想看到從你眼裏散發的冰冷。裴寒,你張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王妃,王爺去了,您還是節哀!”宮人實在看不下去了,整個皇陵裏似乎都傳者夏秀敏有些哀怨的氣息,時而有鳥劃過際,空穀幽響哀轉久絕,配合了夏秀敏所有的難過,氣氛被渲染的異常悲涼。
“閉嘴!”夏秀敏狠狠的回應道,然後又是摸著裴寒的身子一陣哭泣:“你不喜歡別人打擾你對嗎?你也不喜歡這裏,放心,我不要你埋在這裏,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夏秀敏的聲音放的越來越低,像是怕吵到裴寒一樣,她的身子本就因為過度的消費沒了力氣,然而還是使勁的握住了裴寒已經燒掉的手臂:“把王爺的棺材越王府吧,我知道他不喜歡這裏的,就埋在王府裏吧!”
“這,不太好,王妃,王爺是皇室之人,他的墳墓也是規定好了要在這裏落腳的。”那宮人有些推脫,實在不敢怠慢皇上的意思。
“嗬嗬?皇室?這就是所謂的皇室?他給裴寒了什麽?連一具全屍都沒有留下,現在人死了,還要左右他的墓穴,裴寒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嗬嗬,皇室!”夏秀敏冷冷的一陣諷刺,比上剛剛淡漠沒有溫度的她來,這一次算有些回神。
“可是!”宮人為難的不敢話,兩邊人都不能得罪,隻好撓著頭上的帽子,表情更是無奈。
“裴寒,你一定不會喜歡和他們一起的,我知道!”夏秀敏又握了握男子的手,他的血肉漸漸的和夏秀敏剛剛破碎手掌上的血漬相融合。
“我也不想為難別人了,隻是占時的裴寒,你先呆在這裏,有些事情,我是該解決了,以前就是太過婦人之仁,所以才造成了如今的悲劇,等那些人,那些事都處理好了,我就叫人接你回王府,或者去其他地方,那時候,我們就再也不會分開了,裴寒,你要等我,你看,我現在去哪,都會跟你的!”夏秀敏有些不舍的放開了那緊緊握著的手,然後把上半身伸進了棺材裏那邊,即使那張絕世傾城的容顏已經毀的麵目全非,夏秀敏還是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你看,往日裏總嫌我不夠主動,現在我也算主動一回了。”
她把裴寒腰間的那枚玉佩卸了下來,緊緊的握在手裏,那個上襯翡翠,似乎成了支撐她再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了。
“很快我就來陪你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裴寒。”夏秀敏的表情那麽決絕,然而旁邊的宮人卻隻能看著她這樣病態的姿勢,再多的話也沒有用。
夏秀敏親手合上了棺材,然後把它擦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還是宮人強行的托開了她的身子,把裴寒埋了進去。
直到所有的土都蓋住了那剛剛那木棺,夏秀敏才一個撲通的跪倒在地,沉沉的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芳草和古墨正輪流的給她擦著額頭,夏秀敏的神智慢慢恢複了過來,一抬頭,這裏是自己的房間。
“裴寒?”夏秀敏一個用力,古墨的手就被她牢牢的抓住了,然而女饒溫滑卻不像裴寒指骨分明的手掌,夏秀敏的眉間裏有些失落,然後變得越來越暗淡下去。
“姐姐,”古墨想要再開口,卻不知從何起,夏秀敏丟開了她的手,把身子輕輕的扶了起來。
芳草和古墨也都一愣,馬上上前去扶她,夏秀敏現在的一舉一動,她們都在擔心會不會出事,她失落近乎癲狂的心情,每個人都看在了眼底。
“裴祺呢?”夏秀敏終於開口,狠戾的眼神望著窗外,雨什麽時候已經停了。
“姐姐,你睡了三了,皇上早都走了!”古墨緩緩的開口,她和芳草發現夏秀敏的時候,是埋葬裴寒的宮人把她送到王府門口的時候,夏秀敏的素白孝衣已經被身上所有的傷口染成了紅色,又淋著雨,整個臉色蒼白的像要死了一般,等他們給夏秀敏重新換好衣服以及清洗了身子,才發現她燙的有些誇張。還好芳草及時叫來了大夫,隻是夏秀敏一直都沒有醒。
本以為夏秀敏醒來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了,可不想這一回,她終於睜開了眼睛,可是剛一醒來,就滿是殺氣的眼神,讓芳草和古墨都有些不寒而栗。
“三?”夏秀敏驚訝的問道,她隻記得自己昏倒在皇陵了,之後一路的顛簸像是有人把她塞進了馬車一般,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甚至想要一直留在夢裏,永遠都不要醒來。
“是啊!”芳草點點頭,滿麵的擔憂,若夏秀敏再不醒,怕是皇陵裏又要多了一個死人了。
“給我備一輛馬車,我要進宮!”緊抿著唇,臉上的表情有些吞噬了所有的寒意,夏秀敏的念頭隻剩下了一個:報仇。
“不可以姐姐!”古墨一下就猜到了夏秀敏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是決絕的阻撓著那床榻上正要翻身下床的人,“就算再怎麽不甘,也不能現在就進宮!”
她狠狠的拉住了夏秀敏的身子,這麽一去,她一定是為了報仇,可是那皇宮豈是一個單槍匹馬的夏秀敏能左右的?古墨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不想讓夏秀敏就這麽去白白的送死。
芳草也在一旁走過來,但是不同於古墨的是,她撲通一聲的跪在霖上,抱住了夏秀敏要往前掙紮的步子,哭喊道:“姐,求求你別衝動了。那皇後娘娘已經盯上你了,你不要進宮!”
夏秀敏被兩個女人一上一下緊緊的抱著,再施力都無濟於事,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鐲子,戒指,發現已經被人卸掉了,然而內心的憤怒是沒有人能阻擋得了此刻要做出的行動,夏秀敏一腳踢開了芳草,然後又反身把古墨壓在床榻邊緣。
“不要逼我!”能聽出她因為極力隱忍而從喉嚨裏發出的痛苦,她不想傷及無辜,但誰若阻止了她,那麽就不要怪她下手無情。
古墨畢竟是弱女子,根本受不了夏秀敏身上的力道,她微微的點點頭,芳草也咧開,夏秀敏隨手從屏風後抄起了一件衣服,然後到梳妝台上找到了自己的戒指和玉鐲,甚至帶在她頭上的釵子此刻都是裝滿了毒藥。
夏秀敏把自己完全打造成了一個毀滅性的武器,琳琅滿目的飾品裏,都是能讓人一招斃命的藥。
銅鏡裏的她,有著絕世傾城的容顏,勾一勾嘴角,都有攝人心魄的魅惑,隻是那眼神裏的狠毒,與這張妖嬈的臉極其的不配,不是相由心生麽?為什麽滿懷恨意的人還能長得這麽美?
夏秀敏輕輕的撫了撫袖子,芳草低著頭不敢話,古墨還在床榻上半躺著,她的手臂上被夏秀敏反抓住的紅痕赫然的印在那雪白的肌膚上,還沒有從剛剛的疼痛裏緩過神,她隻好皺著眉頭一遍又一遍粉揉著那發紅的印記。
夏秀敏從屋裏走了出來,下人們紛紛把頭轉了過來,然而卻不敢直視夏秀敏蒼白的臉,有些竊竊私語,又跑的遠離了她的身邊。
上了馬車,夏秀敏一陣閉目,不管再發生什麽,今日,是該了斷了。
金碧輝煌的大殿裏,那麽空曠的讓人孤獨,很奇怪,這裏居然沒有一個人。
夏秀敏站在原地等待,隻要裴祺能現身,她就不會保證自己做多麽安全的事情。
宮裏的鍾聲漸漸敲響,伴隨著一個緩緩的腳步聲輕輕的踏了進來,裴祺如往日一般,高傲不可一世,身上明黃的龍袍看的夏秀敏有些刺眼。
“你終是來了!”裴祺的聲音有些沙啞,看到夏秀敏比起那日有些恢複過的臉色,心底的石頭算是落了下來。
夏秀敏直直的站著,麵前在她眼裏的影子,隻剩下滿滿的恨意與不屑:“裴寒死了,被你害死的。”
沒有任何其他的語言,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心底的痛似乎殺盡了這下,都不能撫平。
“是我!又如何?我當初給過你機會了,若用你的人來換他的命,我定會給他留一個全屍,可是你不聽話,就是要挑釁我的底線,現在這都是你們自找的!”裴祺的臉上蓋住了一片濃濃的霧氣,他恨,恨極了那個男人,一一越來豐滿的羽翼,在整個朝堂中,已經明顯的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夏秀敏,隻是一個導火線而已,是逼著他加速行動的興奮劑。
“好卑鄙!”夏秀敏一陣暗罵,手中的鐲子轉了轉,她就是來取了狗皇帝命來的,她已經什麽都不怕了。
裴祺陰鶩的眼神怒瞪著夏秀敏,本還有距離的兩人,一下被他極好的輕功把地下的女子拉了近來,他的手狠狠的握住夏秀敏的脖子,把她帶著的那隻玉鐲用內力劈斷了。
“你以為我會讓你再得逞一次?”裴祺陰笑道,:“我可以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到冷血無情!”
夏秀敏被掐著的脖子有些斷氣,但她一聲都沒有喊出來,從鼻翼裏冷冷的發了一個哼字,死嗎?那就同歸於盡。
“皇上!”上官婉兒的聲音從大殿外傳來,她的身邊跟著一個纖細瘦弱的女子,上官婉兒一看到此刻的情形,詫異的睜大了眼睛,夏秀敏把仇恨的眼神轉向了她的身上,才看一眼那裸露的胳膊,便明白了,上官婉兒的毒已經被人解了。
裴祺放下了掐著夏秀敏脖子的手,也看了上官婉兒,不耐煩的問:“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