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

  被廝帶到了一個很隱蔽的石室裏,這算得上刑部裏一個比較秘密的暗房吧,夏秀敏有些詫異,這裏隻是沒有多少光線,但整個房間的裝飾倒和普通的房間沒什麽區別,難道裴寒就在這裏了?

  廝輕輕的把石室的門閉上,而後,夏秀敏聽到了那個有些朝思暮想的聲音。


  “你來了!”


  熟悉的茶香,熟悉的青色紗衣,隻是幾日不見日的生活,他原本就白色的肌膚白的更是有些病態一般,淡淡的望著夏秀敏,莞爾一笑。


  夏秀敏再也不想壓抑任何情緒了,一下平那饒懷裏。痛聲哭了出來。


  裴寒抱著她的身子,有些疼惜。然後又輕聲的在夏秀敏耳邊道:“對不起。”


  “不,對不起的應該是我,裴寒,我!”夏秀敏還要開口,卻被裴寒用好看的手指輕輕的捂住了嘴巴。


  他的笑有些暗淡又無力,但還是給了夏秀敏心底一個很大的安慰:“我知道了,有些事情,你不必,我也知道了!”


  夏秀敏眨巴了眼睛,有些無辜又迷茫的眼神看著裴寒,他知道了什麽,如太妃死了也知道嗎?

  夏秀敏的眼裏還有未幹的水漬,這麽多獨當一麵的堅韌,在看到裴寒的那一刻終於決堤了一般,原來在他麵前,自己是這麽一個脆弱的人。


  “你一定很難過!”夏秀敏沉痛的問道,她太理解那種失去親饒痛苦了,裴寒隱忍慣了,所以才不願把一些感情流露出來吧。


  “秀敏,我覺得很抱歉,就是那個時候,沒有在你身邊,母妃走了,你一個人要頂住很多壓力,還有流言,既要照夏好她的屍體,還要想辦法救我出去,又要和裴祺暗鬥,我隻是覺得,沒有在你身邊,真的很抱歉!”裴寒的淚劃了下來,滴到了夏秀敏的臉上。


  這是第一次,她看到裴寒流淚,那麽哀傷,不是因為別的,隻是他愧疚自己沒能陪在她的身邊。


  夏秀敏趕緊用手幫他擦幹了眼睛,裴寒那麽驕傲的人,她不允許他這般,不允許。


  夏秀敏輕輕的吸了一口氣,平穩了所有的情緒,但抱著裴寒腰間的手卻有些舍不得放開。


  她仰著頭,看見了那張魅惑眾生的俊臉,立馬笑了起來,這是幾以來,唯一一個打從心底裏流出的笑容。


  “你笑什麽?”裴寒不解的問道,然而夏秀敏剛剛還痛哭的哀傷瞬時換了一樣的臉色,自己也被帶出了剛還沉痛的情緒。


  “沒有,裴寒,你不需要抱歉的,沒能保護好母妃,還讓你呆在這裏這麽久,該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夏秀敏又沉了眸子,她想的話太多太多,然而卻在見到裴寒隻好,千言萬語都隻不過是一句對不起。


  “傻瓜!”裴寒用手輕輕的撫摸著夏秀敏的頭發,那熟悉又柔順的質感一下傳遞到指尖來,讓他好想就這麽生生世世抓著一直不放手。


  夏秀敏不解的問道:“那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你會被誣陷呢?這裏又是怎麽回事?”


  完她把頭轉了看一下這石室的光景,就是不明白到底是誰給了裴寒這樣的待遇,還是因為他是王爺,所以即使犯錯了也和普通的犯人不同。


  “你相信我?”裴寒輕輕的問道。


  夏秀敏用力的點點頭:“自然,你不可能笨到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他毒藥,這不是你的作風!”


  裴寒沉沉的從鼻翼裏呼出一口氣,神色變得有些輕鬆了:“那日,我的確是給皇上敬酒的,可是沒想到,這是裴祺自導自演的一場鬧劇,他抓了我,並沒有給我什麽難堪,還把我安置在這石室之內,你知道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嗎?”


  夏秀敏搖了搖頭,對於裴祺,她從來都懶得揣測,她不喜歡那種變幻無常的男人。


  “其實,他也明白我的病已經越發的嚴重起來,所以根本不用再動手,我也會不久於人世。但他這次沒有刁難我的條件,卻隻有一個!”裴寒頓了聲音,把目光看向了夏秀敏。


  “是我對嗎?”夏秀敏一陣冷笑,裴祺曾多次暗示自己投懷送抱,可這要是別的女人,或許真的會這般被他利用了,但是夏秀敏,就算了吧。


  裴寒的眼光越來的暗淡了幾分,他的眼裏,有著以往從沒有的情緒,夏秀敏看的有些陌生,但是很快,裴寒的眼裏,就剩下了疼惜。


  “對不起,如果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你可以和他在一起。”


  “裴寒!”夏秀敏驚訝的打斷了他的話,就算他們再艱難,都不能這樣開玩笑:“我離不開你,你是知道的!”


  夏秀敏把裴寒的身子抱的更緊了,好像這麽一鬆手,以後都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裴寒也反手抱著夏秀敏,然後輕輕的吻了她的額頭。


  “母妃的死,你能夠釋懷,我真的沒想到,如果你覺得很累,或者真的很難過,就不要再壓抑了,你我之間,不需要這般生疏的!”夏秀敏輕輕的開口。


  裴寒越是表現的雲淡風輕,她就越害怕,是不是他從來都這樣的隱忍了所有的不甘。


  “沒有,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我是很難過,我沒有抬著母妃的棺材走到皇陵,是最對不起她的事情。她本就是心性恬淡的人,離開了這個爾你我詐的環境,未嚐不是一種解脫呢?我想,她終於可以去見父皇了!”裴寒很平靜。


  “你想的倒挺開!”夏秀敏推開了裴寒的身子,突然像是想到什麽一樣,她從袖口的袋子裏取出了一個黑色的瓶子,這是這麽多一直帶在身上的東西,是裴寒身上毒的解藥。


  “把這個喝了,快點!”夏秀敏遞過那個黑色的藥瓶,裴寒有些不解,但相信夏秀敏總沒錯,雖然他還不明白那裏邊的東西到底能做什麽。


  “這是?”裴寒打開瓶口的木塞,喝鄰一口就感到一股血腥味傳到嘴間和鼻翼跟前,但又不像是血,畢竟這液體的顏色是透明的。


  “是解藥!”夏秀敏揚了揚眉毛,但是有些遲疑,當年破冰草和她的血水混合製成的解藥,到底能不能解毒,還是沒有被實踐出來。


  “你覺得如何?”夏秀敏有些急切的問道,但心底是希望裴寒能夠康複的,如果劑量不夠,她都寧願再去一次野外,找到破冰草來救裴寒。


  裴寒輕輕一笑,然後一把扣住了夏秀敏的身子,然後含住了她的粉唇。


  那是他最想做的事情,因為突然間就想到夏秀敏曾經給了自己一整瓶的血液,這一回的解藥,怕是和她的血脫不了幹係。


  一想到夏秀敏用刀子劃過手臂時那種決絕的眼神和表情,他的心底就是更是生疼了起來。


  “好了!”夏秀敏找回理智後才把身上的人推開,她就隻想了解一下傷患的病情嘛!沒想到又被人偷吃了豆腐,這這這,太不公平了。


  裴寒暗暗一笑,像吃到糖一般甜,但一看夏秀敏正經又微怒的臉色,才變得嚴肅起來:“剛剛喝了這東西,我也不知道,不過往日每個月圓之夜,我都會被這種痛困擾,現在正值月初,估計到了十五,就能明白了!”


  夏秀敏一愣,畢竟她和裴寒成親來的日子並不多,兩人每日共寢就更談不上了,她當然不知道裴寒每月在月圓之日身上毒發的絞痛。而這次被裴寒這麽輕易的了出來,夏秀敏的心情有些微妙的複雜。


  她還是不忍心裴寒受傷。


  “其實也好,既然那狗皇帝安置了你在這裏,想來現在也不會再為難你什麽,這樣的話,我也放心了!”夏秀敏幽幽的眯著眼睛,似乎在心底策劃了一切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裴寒沉沉的歎了一口氣,他還不了解夏秀敏嗎?剛剛她臉上陰戾的神色,表示了她要做什麽事情了,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縱使那人是夏秀敏,勝敗麵前,也隻能是百分之五十。


  “秀敏,其實你真的可以不用這樣為我的,我知道,自己很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我真的不希望你再為我受到任何傷害了。”裴寒的眼裏盡是哀傷,他不想讓夏秀敏再為自己冒險了。


  “胡什麽?裴寒!”夏秀敏又是一陣厲聲。


  她從來沒想到,裴寒也是這般消極的人,可是勝敗乃兵家常事,若她真的輸了,那自然有輸的做法,還沒有做什麽事之前,她隻希望裴寒能夠活著:“就像你的,你不忍心看著我受傷,那我呢?我更不想看到任何人威脅你,陷害你。身在皇室,我知道你已經忍了很多年了,但是我不行,裴寒,我不允許別人這麽對你!”


  她的手用力的握住了裴寒骨指分明又好看的手,聲的道:“你的病,一定會好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啊裴寒!”夏秀敏的聲音有些顫抖。


  因為她也不知道這解藥能否治了裴寒的病,但如裴寒所,若真的不能解毒,他的時間也不多了,夏秀敏一想到這裏,心就像掉進冰窖一般,是不是害怕的事情總會發生呢?那她一定要堅強起來。


  裴寒按著她的肩膀輕輕的拍了幾下,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夏秀敏會對自己出這樣的話,甚至是,她的愛。原來他並不是一味的在付出,她都是有所感受的。


  “你就好好在這裏養傷吧,反正過了幾日,我一定想辦法救你出去,裴寒,還有我陪著你不是嗎?如果一件事情沒有到最後的一步,我們都不能低頭的。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夏秀敏抬了眸子,有些泛著水光,但現在畢竟不是哭哭啼啼的時刻,她不想再柔弱下去了,一些該處理的事情,也到了解決的時候了。


  “那你要怎麽做呢?”裴寒問道,夏秀敏堅定的目光給了他多少安心,他知道,這個女人身上總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連他靠近了都會覺得安心。


  “我和裴祺做了一個交易,相信他會認真考慮的,畢竟那是上官婉兒的命。上官洪圖乃是北趙的一國宰相,權傾朝野,再怎麽,裴祺也不會拿了那饒寶貝女兒冒險。”夏秀敏的語氣很是冷靜,嘴角時不時的可以看到有些殘酷的恨意,她要推翻的豈止是這些?


  “你又是怎麽做到的?”裴寒詫異的問道,上官婉兒本就是善妒多疑的女人,往日裏的食宿起居更是被安排的不出一毫差錯,夏秀敏這次拿了上官婉兒來做底牌,果然還是有些手段的。


  “這個嘛!”夏秀敏頓了頓,她不知道從何起了,這都是上官婉兒自找的不是?難道是她硬塞給了她一隻破冰草?所以自作孽不可活。


  “裴寒,我不想你知道太多,很多事情,你隻要記得,我一定會帶你出去,這北趙絕不會讓你冤死的。如果你真的要為我做一點什麽,倒不如靜下心來好好養病,你要知道,我做了這麽多,若沒了你,根本沒有意義!”夏秀敏堅定的看著裴寒,不想他再亂想什麽,然而這種時候,一個人出手,也不見得是什麽壞事。


  裴寒輕輕的點了頭,有些不舍夏秀敏的身子,放不開她的手,他隻是想多留著她一會兒而已。


  可是生在了那個時代,多少有些身不由己無能為力的事情。夏秀敏還是狠了心的離去,現在看來,她第一個要收拾的人,就是夏瑾樂。


  夏秀敏穿了一襲白色素衣,頭上還帶著白綾,但是沒有停留半刻,就踏著步子往柳君的府上走去。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將軍府,整個府邸並不見得像武華王府那麽大,難怪夏瑾樂總是對自己的生活有所不滿,這樣的硬件就被王府比了下去,當然會不舒服。


  將軍府的下人一看夏秀敏來了,馬上像是丟了魂魄的樣子,有些晃晃張張的往內廳走去,夏秀敏冷眼一笑,看到一旁還有一個委身的下人沒動,勾了勾嘴角:“怎麽看了我,像是見到鬼一般!”


  那人戰戰栗栗的不敢抬頭,武華王妃的名聲已經聽聞了,這個女饒狠戾又不是不知道,可謂惡名昭彰,現在這麽氣勢洶洶的往府上找事,必然不會是好事。


  夏秀敏沒理了那人,既然都不吭氣了,她就自己往裏邊走,將軍府的長廊還真夠長,她隻是走的有些不耐煩了,才看到夏瑾樂往這邊走來,她穿了粉色的紗衣,胳膊上帶了一條桃色的披肩,整個人都洋溢了一種貴太太的感覺,夏秀敏看的有些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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