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試問這無憑無據的,現在居然還在這裏汙蔑本宮!”夏秀敏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營地,她不想再一位的忍讓了,明明被別人陷害,她還要承受這種誹謗,真是可笑。
那些咂嘴的人,本就算不上多麽大的官職,一看夏秀敏一介女流卻這麽威風凜凜的樣子,才禁了聲。
夏秀敏不再話,她繼續往如太妃的帳篷裏走去,不管怎麽樣,都要看她最後一眼不是?
本就被打扮的素白的帳篷裏,現在又添了幾多的白綾,連往日裏那一個的桌子上,都用白布鋪了厚厚一層上去,夏秀敏緩緩的踏著步子往如太妃的床榻上走去,每一步都顯得那麽沉重。
“母妃,我來看你了!”夏秀敏跪了下來,周圍有的都算裴寒的親信,無不失聲痛哭,眼睛紅了一個眼眶。
這一次夏秀敏沒有了哭泣。她的表情很平靜很平靜,一個轉身,給了周圍人一個出去的姿勢:“你們先退下吧,我想再獨自陪陪母妃!”
夏秀敏的聲音也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冷清,聽不出有特別的情緒,但就是這樣,才讓人覺得更加難過。
等所有人包括古墨也退了出去,夏秀敏才看著床榻上的女人,她的心裏,更多的是無奈吧!
如果如太妃當真是聽了夏瑾樂的話被氣死的,那麽為什麽她就不能相信自己一回呢?罷了,反正人都死了!夏秀敏用手邊的毛巾給如太妃的臉好好的擦了一下,這是裴寒的母親,所以她也想讓她體麵的走了。
“母妃,這一次,秀敏真的很抱歉,其實,我並不是那樣朝三暮四的女人,我不知道夏瑾樂對你了什麽,但這一次,我不想再放過她了!”
夏秀敏幽幽的開口,對著如太妃已經不醒的身子,更像是自己給自己交代一些事情一般。
“還有裴寒,他從來都是那麽溫和又體貼的人,他的性子倒和您一樣,這下的權貴在他眼裏,從來都是浮雲一片,又怎麽可能對皇上下手呢?難道您的兒子,您都要懷疑嗎?”
夏秀敏繼續淡淡的問道,沒有什麽情緒。
“裴祺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對裴寒了,我知道,您本意就沒有希望裴寒可以做出什麽。這皇宮裏,最好的事情,無非就是活命,然而母妃,秀敏有些忍不住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人傷害裴寒,一位的忍讓換來的隻有別人更卑鄙凶殘的手段,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結果。秀敏的性子,必然會為了裴寒做一些事來,若您在上看到了,也莫怪了秀敏!”
夏秀敏的眸色變得陰沉起來,心底更是泛起了一絲沉痛,現在隻要是裴寒的事情,她就會不冷靜,她實在受不了裴寒再被裴祺掌控於鼓掌鄭她不甘。
拿著手上的毛巾,夏秀敏繼續的擦著,最後又把如太妃的手擦了一遍,很冰冷,這才多久的時間,這饒身子就已經快要融化掉了。
夏秀敏把毛巾放回了架子上,然後又跪到地上給如太妃磕了三個頭。似乎她決定了要做的事情,就從來不能被人阻止了。
夜色已經很深了,夏秀敏出了這如太妃的帳篷才找了幾個下人來守夜,自己則滿心憂患的回到了另一處。
夜裏,夏秀敏反複的翻身,卻怎麽也睡不著,她從來都知道,這一次狩獵結束的時候,一些事情是該解決了,可沒想到,這場角逐中,第一個犧牲的人竟然是如太妃。這就是皇室所謂的暗鬥嗎?那麽既然有人必須要做出犧牲,下一個,她一定要把夏瑾樂送到斷頭台上。
一夜難眠。
又一次亮了,陽光透過樹林撒了下來,慢慢的驅散了夜裏的所有霧氣,夏秀敏搖了搖頭,她還有些困意,昨晚睡得太晚了。
芳草打了一盆水進來,臉色也不好看,昨夜裏真是她在如太妃的帳篷裏守夜的,雖然如太妃生前比較慈祥親民,但現在畢竟是一個死人,呆一起真的很恐怖。
夏秀敏看了芳草疲憊的雙眼,立馬明白了她不易,馬上接過她手裏的臉盆道:“這次回去,我一定要多找幾個人來,你一個人太辛苦了!”
芳草眼睛馬上鋥亮了一般,臉上也換了一個大大的弧度:“那姐記得要不要食言哦!”
夏秀敏原本霧氣的心情被她這麽一逗,也有些好轉過來,她很快收拾好自己,芳草還拿了一個白色的發帶給夏秀敏纏在了頭上,夏秀敏對著鏡子一照,果然這樣的打扮比較適合淒涼的氣氛。
“對了,今日就啟程回宮了,芳草,母妃的屍體呢?”夏秀敏有些不解的問道,她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裴寒又不在身邊,然而如太妃的屍體,是要和大部隊一起運回去嗎?
“這個,皇上已經吩咐了,現在如太妃已經入館了,隻要些人馬把她的棺材帶回皇陵就行了,這皇上啊,還真有心!”芳草暗暗的笑道。
她是沒見過什麽大世麵的人,當然在看到除了自己王爺以外最帥的男人時,有些激動。畢竟少女心真的很容易理解。
夏秀敏對著鏡子一陣冷笑,裴祺這樣的花招對付女生真的很管用,但到她這兒來,就隻剩下慢慢的厭惡和人性的貪婪。
“好,既然這樣,也省的我多心!”夏秀敏簡潔的道,然後才出了這帳篷。
映入眼簾的,一片綠草從的森林裏,一個個白衣素裹的人兒,氣氛被渲染的很淒涼,幾乎沒有人笑。
如太妃生前的地位,是僅次於皇後的,甚至在先皇眼裏,對於如太妃的那份愧疚,更是不比當時的皇後少。
所以她的離開,群臣才這般重視,夏秀敏有些驚歎的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就找來這麽多衣服,也真是為難裴祺了。
她和古墨上了王府的馬車,撩開車簾,夏秀敏一眼就看到上官婉兒正拉著裴祺有些不耐煩的臉,似乎她一定要和裴祺坐在一個馬車裏一般,可裴祺明顯的不悅似乎也拒絕了那人,上官婉兒一個不開心,就往身旁那個裝飾的豪華非常的馬車裏走去。
這時,裴祺再一個轉身,把眼睛直直的對望到夏秀敏這邊來,兩饒眼神在這空氣中相互對望了一下,夏秀敏隻是冷著眸子看那人,更多的是挑釁。
裴祺舍不得移開眼睛,但還是被周圍一些大臣給阻攔了,然而再回望過去的時候,夏秀敏已經把簾子拉了下來,什麽也看不到。
“姐姐,母妃的事情,要怎麽告訴王爺?”古墨輕聲問道,兩個人坐在馬車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然而兩人卻不曾開口一句話,古墨隻好訕訕的問道。
“這個事情自然會告訴他的!”夏秀敏很平靜,對於古墨的問題還是古墨這個人,她現在都沒有太多其他的情緒。
“可是,王爺知道了,會不會怎麽樣?”古墨從馬車上的桌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給夏秀敏倒了一杯,然後遞了過來。
夏秀敏接過那茶水,卻沒有喝,她的眉間漸漸堆疊了一個的山峰,裴寒到底能否承受失去母親的痛苦,她還真的不知道。
猶記得自己當年被滅門的慘案,當時的自己也是萬年俱滅的崩潰,更是看到爹爹滿身是血的離開時,絕望的無奈,那麽裴寒會怎麽樣呢?夏秀敏的身子突然變得有些僵硬,她很怕,她怕裴寒抵不住失去母親的痛苦。
“看吧!”夏秀敏強忍著內心的不平靜道,用纖細的玉手更是握緊了那個茶杯,好像要把它捏碎了一般。
古墨一看夏秀敏有些失神的形態,也不想多問了,都是增添了一些無用的擔憂罷了。
山路有些顛簸,夏秀敏總覺得這比來時的路要短了很多,或許也是因為她比較害怕回去才這麽覺得吧。
她再一次撩起了簾子,看到整個皇家的馬隊都排列有序的往前走著,初秋的風輕輕的吹進了馬車,把夏秀敏的頭發也吹了起來。
顛簸的道路讓夏秀敏來了困意,她輕輕的眯了眼睛憩一會。
醒來的時候,皇家的人馬已經到達了皇宮,夏秀敏沒想到自己第一次進宮,居然是帶了如太妃的屍體,而當初還信誓旦旦的要去皇宮裏血洗裴祺的腦袋,如今一看,果然滄海桑田。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芳草從另一個馬車裏下來,走到夏秀敏的跟前扶住了她,一看夏秀敏整個慘白的臉色,才有些驚訝的喊道:“姐,你這是怎麽了,不要嚇芳草!”
夏秀敏漸漸的回了神,隻是她真的有些虛弱,是害怕嗎?
一隊的人馬都停了下來,裴祺被上官婉兒拉著走到夏秀敏身邊,裴祺一看夏秀敏慘白的臉色,眼眸裏盡是擔憂,然而上官婉兒卻有些急切的開口:“王妃先別回府,不如來我的椒方宮一坐!”
夏秀敏當然明白她的用意,上官婉兒怕是已經等不及要解藥了,她輕輕的瞥了一眼上官婉兒的胳膊,雖然被她素白的水袖裹著看不見傷勢,但那人言語裏急切的語氣已然暴露了她自己,難怪才一到皇宮,就這般耐不住性子迫不及待的要找自己!
夏秀敏一笑:“皇後娘娘的熱情,臣妾算是領教了,不過家中尚有王爺的冤情沒能洗白,母妃又不幸病逝,臣妾實在沒有什麽心情去您的宮殿裏,還請皇後娘娘體諒,讓臣妾見見王爺,等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了,自然會登門拜訪!”
上官婉兒沒有想到自己就這麽被拒絕了,她本意就是先押了夏秀敏回到自己的椒方宮,逼了她拿出解藥,然後再在裴祺麵前表演一下,看看他到底會不會用自己的命換那武華王爺的命。
因為每每看到胳膊上那條紅印一直往上蔓延的時候,她就會想到夏秀敏曾經對自己過的話,她的睡夢裏,幾乎被所有不幸的死法占據,似乎其中一種,就是為自己而準備的。
“那你要多久?”上官婉兒問道,裴祺站著一旁隻是靜靜的看著夏秀敏,才一到皇宮,這個女人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去見他的弟弟了,真是諷刺。
“那就要看皇上的動作了!”夏秀敏暗暗的諷刺,把頭轉向了裴祺這邊,難道她真的有耐心嗎?她和上官婉兒的心情是一樣的,甚至更加迫切的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
裴祺對上那饒眼睛,那裏盡是幽暗的一望無際的絕望,對他自己的絕望。
“朕過了,這件事情會重新審查的,既然朕答應了你的話,定然是照辦的!”裴祺開口,隻是突然間,他竟不想把裴寒放了出來,特別是看到夏秀敏在乎他的時候。
“皇後娘娘,您也看到了,我的母妃這次不行病逝,我定然要先妥當了府上所有的事情,才能再來拜訪您,那麽到時候再見吧!”夏秀敏的口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強硬,反正現在沒放了裴寒就要解藥,這種事,不可能。
上官婉兒很無奈,眼底也有莫名的殺氣,隻是現在自己處於劣勢,隻好被夏秀敏牽了鼻子的走,給自己一個安慰,不還有四十多嗎?她就不信了,自己真的氣數已盡。
夏秀敏轉身,看到拉著如太妃棺材的馬車也到了,那輛馬車隻是簡單的一個底座被一匹馬牽著,如太妃的棺材靜靜的置放在上麵,粽色的古木上用金邊雕刻的花紋,果然身為皇家人,死的也算體麵。
夏秀敏走到那些人跟前,古墨也跟了過來,兩人都靜靜的看著那棺材,夏秀敏還是先了開口:“古墨,你跟著這匹人馬往皇陵的方向走去,我稍後回來!”
古墨點點頭,她跟著那些人往皇宮的北邊去了,神色仍然冷淡的沒有情緒可言。
夏秀敏告別了裴祺和上官婉兒,以及朝中一眾大臣,便往刑部走去,她還不信了,硬闖就進不了那地方了?
她腳下的步子越來越熟悉起來,這個地方,以前來過一次,那是陶玉然和陶瑞詳被關進來需要審判的時候,她順便來這裏送了那兩人一程,沒想到這一次,就換成了裴寒。
不過這一次進去刑部的令牌已經不再是定國候夏擎生的禦用令牌了,這是裴寒的,她的心微微的一顫。
到了刑部,似乎已經被誰打過招呼一般,廝看到夏秀敏拿著王爺的令牌,馬上讓她進去探望,過程意外的容易。
這裏很暗,雖然沒有牢的腐臭和惡寒的屍體,但每個被關押的人都是那麽絕望。
夏秀敏的腦子暈暈的,她有些害怕看到裴寒,會不會他也是這樣的狀態,那麽到時候,她又要怎麽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