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如太妃含淚的哽咽,夏秀敏想要上前安慰一下,卻看到古墨已經拿起手中的帕子為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漬,心底雖然有些不快,但現在這麽關鍵的時刻,她還不至於去計較這種家長裏短。
“皇上,恕我直言!”夏秀敏把頭轉到裴祺那邊。
她並沒有理會夏瑾樂,既然她那麽喜歡撒謊栽贓,那就由她去吧,反正這場局裏,她一定會贏:“王爺從那日替了我那妹夫柳君回來後,就深重劇毒,這種毒,本就罕見,不是一般人可以治療的。而幸好我們李醫仙有妙手回春之術,方才鎮壓了王爺體內一直蔓延的毒素,王爺現在的身體那麽虛弱,甚至連他自己都會性命不保,又怎麽會有其他的心思呢?而且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有了那心思,連自己能活多久都無法掌握,又怎麽可能加害皇上覬覦您的皇位呢?”
夏秀敏的很合理,在場人都記得裴寒當日回來時血淋淋的畫麵,甚至連他是什麽時候醒來的,都不清楚。
而大多數人還以為裴寒已經快不行了,直到今日烽火台一聚,那武華王爺又煥發了往日傾城的神色,眾人才明白他的傷算被李太醫的藥給鎮壓住了。
夏秀敏這麽一,那些剛剛還很讚同夏瑾樂的無黨派,皆暗暗讚歎了夏秀敏的法,反正不管誰做皇帝,也不能是一個病秧子!
可是如太妃聽了這話很快就昏了過去,夏秀敏才想到那日專門封鎖了消息不讓她知道裴寒受贍事情,就是怕如太妃一個激動,會有什麽不測,沒想到該來的還是躲不了。
夏秀敏隻能使喚給古墨了一個眼色,讓她把如太妃扶回了房間。
“皇上,您覺得我的話,不夠真實嗎?”夏秀敏看著裴祺無動於衷的樣子,心底的怒意有些升騰起來。
然而夏瑾樂並沒有示弱,一副把夏秀敏往死裏逼的節奏:“王爺到底有沒有病,這並不是姐姐了算的,我看武華王爺今日前來烽火台,一直神光煥發的樣子,倒見那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姐姐這是引到群臣的障眼法嗎?非要把一個活的好好的人成快要死聊樣子!”
“妹妹既然這麽不講情理,那就別怪姐姐我不識情麵!想當日,王爺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本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但出於對柳將軍的關心,硬是替他出了這下午的比賽,他身上的那些毒,那些傷,本就不屬於他來承擔,然而現在他自己滿身傷痕被關押了起來,柳君卻在那裏隨性的喝酒?皇上,這不公平!”夏秀敏緊緊咬牙道。
她的眼神裏充滿了恨意,看的不是柳君,不是夏瑾樂,而是裴祺,若不是他,裴寒也不會這麽痛苦,然而這個人,正在一點點瓦解她所建立起來的幸福。
“咳咳!”裴祺被夏秀敏兩眼直直盯著有些發毛,他很害怕夏秀敏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難道,隻有萬花樓裏的哥,可以對自己像正常人一樣談笑一番麽?為什麽之後每一次見麵,都顯得這麽沉重。
“罷了!先退下吧,這個案子,朕會親自查的,你們的都有道理,但是這畢竟關乎著朕的性命,所以不能就這麽隨意的解決了,必須拿出證據來!”
眾人一聽皇上的命令,馬上起身,其實這樣是非的場合,沒有多少人想要參加的,指不上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
夏秀敏看著人們一個個散去,烽火台上被點著的火把已經明顯的通亮起來,是,黑了。
有風靜靜的劃了過來,把夏秀敏披在身後的發絲吹了起來,那烏黑的頭發隨風飛舞,而那個挺直了背影站裏的女人,卻讓人莫名的心疼。
“你還不走嗎?”裴祺看了人都走光了,夏秀敏卻一動不動,眼底那些哀怨的情緒像紮在他心頭了一樣,流出來的,全是血。
“若我告訴皇上,還有一人可以證明王爺的清白,你會放了他嗎?”夏秀敏冷冷的問道,眼底更是一望無盡的絕望,是對眼前這個男饒絕望。
“誰?”裴祺疑惑的問道,隻是沒想到,夏秀敏居然在威脅自己,這底下,還沒有能夠威脅了他的事情。
夏秀敏把頭轉向了裴祺的身後,上官婉兒剛剛一直站在裴祺座椅的後方,剛剛不發一言的她,實在的,隻是太緊張她胳膊上那道紅印子了。
裴祺順著夏秀敏的目光也看向了上官婉兒,然而那饒淚水已經在眼眶裏決堤一般,剛剛太多人在這裏,她根本沒有辦法像裴祺訴自己的恐懼,現在隻剩了他們三人,上官婉兒當然是急切的平了那人身裏,像抓了救命稻草一般。
“皇上,放了王爺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上官婉兒話的語氣很是淩亂,讓裴祺更是茫然,他很少見到有人會把上官婉兒逼瘋,但現在一看,夏秀敏算一個了。
“婉兒,發生什麽事了?你別嚇我!”裴祺用手臂摟住了上官婉兒,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感覺到那人戰栗的有些誇張,他更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用力抱緊了她。
“皇上,如你所看到的,娘娘她重了劇毒!怕是活不了幾日了!”夏秀敏的嘴角邪魅的勾了一勾,她要的從來都很簡單,隻不過是一命換一命。
“什麽?”裴祺驚訝的把頭轉了過來,看著夏秀敏對著自己陰森的嘴臉,有一種不清的情緒。
上官婉兒一聽夏秀敏的話,更是傷心的戰栗起來,裴祺隻能安撫著她,再把頭轉向夏秀敏。
“所以,今那杯毒酒,正是王爺下的,不然王妃也不至於這麽冒險,給我的皇後下毒!”裴祺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情緒,甚至有些嫉妒顯現在他俊秀的臉上,和此情此景極為不符。
“王爺到底有沒有下毒,相信皇上是最清楚不過的人了,又何必在這裏質問秀敏?至於你的皇後嘛,我的目的從來都很純潔,就是用她的命來換裴寒的命!”夏秀敏抬起了手輕輕的指了指上官婉兒。
那人一見夏秀敏的狠戾雙眸,更像是裝柔弱一般倒在裴祺懷裏,她也在賭,皇上到底會不會答應夏秀敏,一命換一命。
“沒想到,我裴祺有生之年,居然還要被你一個的弱女子給威脅了,好一個夏秀敏,好一個武華王妃!”裴祺帶了怒意緩緩的開口,上官婉兒再一看他時,那人臉上已經如冰霜一般,剩下的,隻有猜不出的情緒。
“那皇上就這麽定了,隻要你告訴整個朝臣,這件事情隻是一個誤會,那麽秀敏和王爺,也會既往不咎。至於皇後娘娘的病麽,隻要王爺平安回到府上,我定然能解了她的毒,這下一算,我們互不虧欠,皇上這樣愚弄饒把戲也還是少玩幾次的好!”夏秀敏的口氣已經變回了本真。
如果以前在裴祺麵前還要裝著端莊溫婉一下,那麽現在這般猖狂的自己,才算是真正需要麵對裴祺的嘴臉,有些人,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用任何溫柔或者偽善來麵對,倒不如把自己內心對他的情緒都發泄了出來,反正她從來不缺膽子。
上官婉兒一聽解藥還需一些時日,遍又有些哭鬧了起來,裴祺哄她都有些不耐煩了,然而那人卻一直很是柔弱的抽噎著。
“其實中毒對皇後娘娘來,也並非一件壞事,至少娘娘看上去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往日裏的姿態也不見了半分,現在這般溫婉恬淡,倒有了一國之母的氣質!”夏秀敏暗暗諷刺上官婉兒在裴祺麵前裝柔弱。
想想當日她要毀自己容時那猙獰的嘴臉,和今日倒真的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上官婉兒當然能聽懂夏秀敏言語裏的挑釁,但她不想再在裴祺麵前做一個強勢的女人了,如果能夠借這次中毒來挽回裴祺的心,她倒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皇上!”上官婉兒又哭哭啼啼起來,看的裴祺確實更煩了。
“好,我答應你,不過裴寒已經被押回了皇城,算算時間,應該也到了,這件事情,我們可以明日再談!”裴祺冷冷的道。
“皇上不會食言吧!”夏秀敏的眸子裏閃過一道漣漪,她的不安感總是在作祟,或許,隻是因為裴寒不在身邊而已。
“既然朕答應了你,當然是到做到!”裴祺望了望懷裏的上官婉兒,若不是這個女人對自己的前途有太大的影響力,他又怎麽會錯失了這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來除掉裴寒呢?
裴寒的傷勢越來越嚴重,那毒藥已經侵蝕了五髒六腑,他也問過李太醫,後才明白李太醫並沒有幫他去除了提體內所剩的毒素。
今日更是安排了一眾人把毒酒的事情加害到裴寒身上,卻不料,夏秀敏拿了上官婉兒來要挾自己。上官婉兒一旦沒了,那麽整個宰相府都是一個毒瘤。
夏秀敏點零頭,風又吹了起來,而看眼前一副恩愛姿勢的男女,她是真的覺得有些孤獨了。裴寒,你已經回到了皇城中嗎?什麽時候,我們才能永遠的在一起,一直都不分離?
夏秀敏轉了身,背影更是在越來陰沉的夜色裏蒙上了一種蕭索的淒涼,裴祺看著那女人毅然決然的樣子,像是被勾去了心魄一樣,他真的很想走過去用力的抱緊那人,問問她,為什麽眼裏隻有裴寒?
可是懷裏的人始終不是自己最想要的那一個,裴祺隻能從鼻翼裏哼出了內心滿滿的憤懣與不快!”
“皇上,我怕!”上官婉兒繼續哭哭啼啼,她很怕死,但也深深發覺裴祺對著軟弱起來的自己,要比以前好很多。
“沒事的,既然她已經答應我了,就一定不會把你怎麽樣的!”裴祺安慰道,然而連這句他自己出的話,都讓自己嫉恨的發狂,隻是再一個轉念,他突然靈機一動:“婉兒,你這毒,是怎麽染上的,你有沒有找過太醫?”
上官婉兒一下就明白了裴祺話裏的意思,他不過是想讓太醫幫她治好病,然後就不用被夏秀敏威脅了,那麽裴寒照樣會死,他的計謀,就得逞了。
“已經看過了,就是沒有用,才被那女人要挾的,皇上,這次那女人是算好時間的,又怎麽可能把解藥輕鬆的給了別人?”上官婉兒有些撒謊。
她隻是很想知道裴祺到底會不會把自己和裴寒的性命做一個交換,而且她猜的也不會有錯,她中的毒絕非普通太醫能治的。
“這樣啊!”裴祺有些嘀咕,眼神裏的失落也慢慢的多了起來。他還是看那女人了,居然心思縝密到這種地步,居然連他這個九五之尊,也要受了她的擺布。
裴祺和上官婉兒也離開了烽火台,回營地的時候,卻碰到夏秀敏有些焦急的身影,是什麽事情,能讓那個往日裏連塌下來都不怕的人慌了陣腳,至少裴寒出了事情,也不見得那女人這般緊張。
裴祺有些好奇,然而上官婉兒已經睡了過去,他隻能抱了上官婉兒回了帳篷,等把她安頓好了自己才從裏邊悄悄的走了出來,夜色下,裴祺的眸子更是看不清的陰氣,剛才那個情緒似乎失控的女人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裴祺挪動了身子往如太妃的帳篷跟前走去,那裏邊突然傳來的聲音卻讓他震驚了一把。
“母妃,母妃!”夏秀敏失聲的痛哭,再一看床榻上往日那個對自己和藹又慈祥的女人,已經漸漸的沒了氣息。
“母妃!”古墨也跪了下來,整個帳篷裏,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痛哭,夏秀敏更是匍匐到如太妃的腳下,她已經很久沒有切身體會這種痛哭了,像離開爹爹那日一般,果然啊,自己就是一個災星,誰若對了她好,就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母妃!你醒醒醒醒!”夏秀敏痛苦的喊道,然而那人再也睜不開眼睛了,就那麽靜靜的躺在了那裏,讓所有的人痛惜,把空氣的情緒渲染成最低落的樣子。
“母妃,你還沒有看到裴寒洗脫怨情,還沒有看他最後一眼,你不能就這麽走了!”夏秀敏悲贍哭泣道,隻是這樣的訊息來的太突然了,她根本接受不了。
古墨無聲的抽泣著,這些日子總算是在王府裏找到一個跟自己話又談得來的人兒了,可是沒想到,就這麽走了。夏秀敏的心底很抽痛,這不亞於任何一個親人從自己身邊離開,她隻是越來越覺得沉重,是因為如太妃的死,裴寒若知道了,又會怎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