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待到第二日天明,夏秀敏應著朝陽睜開了眼。第一眼看見的,便是裴寒線條完美的下巴,他微微抿著唇,唇線優美而性感。


  “醒了?”裴寒垂眸,剛睡醒嗓音還帶著些沙啞。


  “嗯。”夏秀敏點了點頭,坐起身子,問道:“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沒事,隻是小傷罷了。”裴寒笑笑,有些抱歉地說道:“昨天連累你了。本是打算帶你去王府,卻沒有想到出了這麽些事情,真是抱歉。”


  夏秀敏搖了搖頭,並不十分在意。


  在山上呆了一天,裴寒的傷勢也得到了控製,他們就收拾了一下,便準備下山去。


  陳公與他們在山上分別,臨走前,他高深莫測地看了夏秀敏幾眼,將手中的幾本醫書交給她,吩咐道:“將這些醫書仔細看完了,下次見麵我可是要考你的。”


  夏秀敏將醫書接過了,破天荒地對陳公道了謝。


  陳公撫了撫胡須,心滿意足地走了。隻是,那臨別時的一眼,總讓夏秀敏覺得有幾分別扭,讓她有種被人盯上的錯覺。


  馬車向著定國侯府的方向駛去,裴寒望著夏秀敏安靜的側臉,問道:“你回去後就說我母妃喜歡你,留你在府上過了一夜,他們應當不會為難你。”


  夏秀敏看了他一眼,點頭淡淡道:“我知道怎麽處理。”


  裴寒見她心中有主意,便不再多說,隻是暗暗吩咐了暗衛,要在她身旁暗暗照應著,不可讓她受到傷害。


  因為身上有傷,裴寒不便陪夏秀敏進侯府,便在侯府門前停了馬車,又細細地吩咐了幾句,才放了夏秀敏回去。


  望著定國侯府莊嚴的大門,夏秀敏扯了扯嘴角,涼薄地笑了一下。


  一夜未歸,多麽好的借口,陶玉然若是不好好把握,就對不起她那副狠毒的心腸!


  不過那又有什麽,兵來將擋罷了,她才不會害怕這些明槍暗箭!


  “小姐,您回來啦?”


  門房的人見夏秀敏回來了,忙出來迎接,笑得諂媚。


  夏秀敏淡淡地看他一眼,繞過他就往府內走,定國侯府裏的風向似乎在一夜之間全變了。


  在夏秀敏醫治好了老夫人,打了於姨娘,更是被武華王爺親自接走之後,整個府裏的人也都開始正視這個從來沒被人放在心上的侯府嫡小姐。


  夏秀敏勾了勾唇角,這就是她要的效果,她要把屬於她的,屬於原主的東西統統拿回來。那些敢貪圖她東西的人,她絕不會讓他們好過!

  “小姐,你可回來了。”雀兒歡天喜地地將夏秀敏開了門,笑嘻嘻地道:“昨天武華王一把您接走,這府裏的人都在議論呢,說小姐您要翻身了!”


  夏秀敏坐下喝了一口茶,聞言笑道:“你這個小鬼頭,是不是還有人跑過來向你打聽我的消息呢?”


  雀兒驚訝地睜大了眼:“小姐您會算命不成?昨兒你走之後,廚房裏的人都跑過來套我的話,問我小姐身邊還缺不缺人。”


  夏秀敏冷笑一聲:“先前缺人的時候沒一個來的,現在我過得好了,倒是知道來問我缺不缺人了。”


  她放下茶杯,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看向雀兒,皺眉道:“你昨日還去廚房幹活了?”


  雀兒點點頭,大眼睛眨了眨:“是呀,跟往日一樣。”


  夏秀敏拉過她的小手,笑著搖頭:“你這傻丫頭,今日就不去廚房了。我跟管事的嬤嬤說一聲,你今後就跟了我,做我的貼身丫鬟,旁的事,你就不用再做了。”


  雀兒聽了,心裏自然是歡喜不已,忙不迭地應了。


  主仆二人又細細地說了一會兒閑話,夏秀敏肩膀上的傷就隱隱作痛。再加上昨日並沒有歇息好,她嬌嬌地打了個嗬欠,便想要去內間裏躺下睡了。


  卻不知剛把衣服褪下,便聽見外麵有人高聲喊叫。夏秀敏不悅地皺眉:“發生了什麽事?吵吵嚷嚷的像什麽話!”


  門口的叫嚷聲歇了下來,片刻後,雀兒有些委屈地進來,小聲道:“小姐,夫人讓你過去。我說小姐在休息,那丫鬟便同我吵起來了。”


  陶玉然?

  夏秀敏挑了挑眉頭,該來的總歸是來了,隻是沒有想到,她竟然這麽急切,連這點時間都不願意等。


  “我知道了,跟她說我換了衣服就去!”


  夏秀敏揮了揮手,仔細挑了一件亮色的衣衫,又給臉上上了妝,遮住了眼底的青黑色,才理了理鬢發,出了房門。


  雀兒上下打量著夏秀敏的裝扮,眼中閃過一抹驚豔。小嘴巴抿了抿,想說什麽,又止住了。


  夏秀敏斜睨了她一眼:“怎麽,有話便說。”


  雖然隻是淡淡的一眼,雀兒卻被看得心猛地一跳。她咽了咽口水,才小聲道:“小姐,你今天真美!”


  見夏秀敏望過來,她撓了撓腦袋,費勁腦汁想要描述那種感覺,口拙道:“就是那種,特別驚心動魄的美!尤其是剛剛你看我的那一眼,眼睛微微垂著,透著點淡淡地黑色眼珠,輕輕地瞟著我,我的心都砰地一下要跳出來呢!”


  雀兒說的可愛,夏秀敏被她逗得笑了起來。


  “傻丫頭,沒發現我先前氣色不好?”夏秀敏戳了戳雀兒軟軟地臉頰,笑道:“不這樣怎麽能顯出氣勢?就算她們想要找我們麻煩,咱們也不能怕了她!”


  雀兒跟著點頭:“嗯,就是這樣!小姐你可是武華王爺的未婚妻,咱們沒什麽可怕她們的!”


  夏秀敏輕笑,武華王的未婚妻,倒是個聲勢浩大的身份,她可得抓牢了!

  主仆二人嬉笑了一下,待到要進陶玉然院子的時候,夏秀敏才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正了正衣襟,緩步走進了正堂。


  “喲,秀敏回來了呀。”陶玉然放下手中茶盞,笑著望向夏秀敏,笑得和藹:“今日叫你來呢,便是說些體己話,你也不要緊張,坐吧。”


  “瞧母親這話說的,母親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秀敏有什麽好緊張的。”夏秀敏淡淡一笑,自然而然地在一旁坐下了。


  見丫鬟斟茶,她笑著擺了擺手:“方才來之前我便喝了一杯茶,夫人這茶我還是不喝了。”


  陶玉然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秀敏這是瞧不起我了呢,來我這裏連杯茶也不喝,莫不是覺得我這茶及不上王府的,不樂意喝?”


  夏秀敏似是沒聽出她話中的深意,施施然笑道:“母親這裏的茶當然是好茶,可這喝茶也是誤人的。沒瞧見祖母便是喝了這茶喝病的麽?所以,秀敏隻得小心為好。”


  說完,她衝著陶玉然揚唇一笑。美豔逼人的眉眼,竟讓陶玉然有種被看透的錯覺。


  陶玉然憤恨地捏緊了座椅,握著茶盞的手晃了一晃。這賤人是在威脅自己呢!


  陶玉然深吸了幾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哼,瞧這賤人一副小人得勢的嘴臉,不就是仗著武華王爺的勢麽!

  然而今日,她也會因為武華王爺而落得個蕩婦的罪名!


  思及此處,陶玉然勾唇笑了。她輕輕晃了晃茶盞,不緊不慢道:“秀敏昨日第一次去王府,怕是玩的極為開心吧?”


  夏秀敏淡淡應道:“老王妃待人和善,自然是玩的開心的。”


  “這也是可以瞧得出來的。”陶玉然笑得滿懷惡意:“瞧秀敏玩的一夜不歸的,想來也是極為開心的。”


  夏秀敏微微挑眉,眉眼之間有戾氣一閃而逝:“夫人有話不妨直說,秀敏愚鈍,著實聽不出夫人話中深意。”


  陶玉然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茶盞。杯壁磕在桌麵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秀敏啊,你可別說母親說話不中聽。你畢竟是待字閨中的小姐,雖然與武華王爺定有婚約,然而畢竟尚未成婚。這般夜不歸宿,委實不合規矩。若是傳了出去,你可想過別人會怎麽想你?又怎麽看咱們定國侯府?這讓咱們定國侯府的臉麵往哪兒擱?”


  這已經扯上定國侯府的臉麵了?

  夏秀敏冷笑一聲,正欲說話。便聽得一威嚴男聲在門口低沉響起:“你母親說的可對?你當真一夜未曾回府?”


  “老爺,您怎麽過來了?”陶玉然佯裝訝異,起身迎了上去:“這剛下早朝,您合該休息才是。”


  夏擎生卻沒有看她,隻盯著夏秀敏目帶審視:“你昨日當真一夜未歸?”


  夏秀敏淡然回視,唇角的笑紋隱約可見:“我昨日有沒有回家,父親您不知道?”


  夏擎生被這話一噎,蹙起了眉頭。是了,他從沒將這女兒放在心上,故而並不知曉她昨是否回府。


  然而這話他是決計說不出口的,他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起自己的嫡長女,發現她竟然長得如此耀眼,猶如一把鋒利的劍,褪去了質樸厚重的劍鞘,露出尖銳的利刃,鋒芒畢露。


  難怪武華王爺會對她另眼相待,她的確有那個本錢。


  見夏擎生隻看著夏秀敏,久久不曾言語,陶玉然心中發急,她笑著開口道:“老爺公務繁忙,這等瑣事他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秀敏,你可別怪罪你父親。”


  說著,她輕扯了扯夏擎生的衣袖,小意溫柔道:“秀敏畢竟年幼,不懂規矩,老爺切莫與她一般計較。”


  夏秀敏冷眼看著陶玉然裝模作樣,心中膈應。再加上肩膀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她委實不想在這裏再待下去。


  夏秀敏站起身來,微微行禮,道:“體己話已經說過了,若是無事,秀敏便不打擾父親母親了。”


  “慢著。”夏擎生沉聲阻止。


  夏秀敏側首,挑眉道:“還有何事?”


  夏擎生被她的傲慢弄得有些惱怒,威嚴的眉峰攏起,他沉聲道:“你與武華王爺尚未婚嫁,夜留王府之事決不可再犯,可知道了?”


  “女兒明白。”夏秀敏順勢應了。反正她也不可能再和裴寒上一次山,也沒什麽機會夜不歸宿了。


  見夏秀敏如此乖巧,夏擎生也不想再為難。這個女兒畢竟是未來的王妃,便是看在武華王爺的麵子上,他也不好多說什麽。


  他擺了擺手,示意夏秀敏下去。


  陶玉然哪裏肯就此罷休?她以帕掩唇,發出一聲驚呼:“秀敏,你臉上怎撲了如此厚重的鉛粉?”


  她心疼地從主位上走下來,愛憐地撫了撫夏秀敏的臉蛋,痛心道:“秀敏啊,你現在畢竟年幼,皮膚更是脆弱的緊。便是想要化妝,也該上些膏脂才是,這般的鉛粉是萬萬用不得的。萬一損了根基,可如何是好?”


  見她伸手就想擦掉自己臉上的粉底,夏秀敏側過頭,退開一步。


  她唇角微揚,眼底卻毫無笑意:“母親說的話秀敏自然是明白的,可秀敏這半張臉早已經毀了,又何談根基?隻是撲些鉛粉掩飾罷了,難道母親還想幫我擦掉?”


  夏擎生見兩人談論的都是女人家的東西,也不好插嘴,隻好麵無表情地端坐著,冷眼旁觀。


  陶玉然也不指望夏擎生能幫自己什麽忙,她表情愁苦,像任何一個關心子女的慈母,道:“哎,也是可憐。不過你畢竟年幼,身體底子好,若是精心調養幾年,想來也應該是能養好的。”


  她對身邊站著的丫鬟抬了抬手,吩咐道:“將我屋裏的那盒凝脂露取來,再打盆清水,先給小姐淨淨麵。”


  見丫鬟領命下去了,陶玉然便拉著夏秀敏的小手,妥帖道:“這凝脂露是與我交好的季夫人送過來的,對保養臉蛋最是有效。待會兒你將臉細細地洗了,我再幫你塗上一些,保準比你畫這些鉛粉有用多了。”


  夏秀敏眼神一厲,剛要拒絕。在一旁聽著的夏擎生已經點了頭,讚賞道:“你母親想的周全,你就聽你母親的,將那什麽露用上一段時間。每日畫這麽濃的妝容招搖過市,也委實不成樣子!”


  夏秀敏心頭冷笑,卻不能直接駁了夏擎生的麵子。再加上她並不知道陶玉然想要整出什麽幺蛾子,索性便乖聲應了,心裏暗暗戒備著。


  等到丫鬟將清水打過來,夏秀敏便就著清水洗了麵,用一方小巾將臉擦拭幹淨。鉛華洗去,露出一張恬淡柔美的臉,線條溫和,眉眼淡然,哪裏還有半分盛氣淩人的模樣?

  陶玉然滿意地瞧著夏秀敏那張透出一點病態蒼白的臉,心道這才是她熟悉的那個小賤人,懦弱而又好欺負。想來之前也不過是裝腔作勢罷了,以為畫個濃妝便能夠跟自己鬥了?簡直是妄想!

  “瞧瞧,多麽標致的臉蛋,出水芙蓉般的嬌俏。便是不化妝也美的緊,你還塗那勞什子的鉛粉,完全是浪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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