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3章
“你給我閉嘴!”
夏秀敏冷喝一聲,看著那哭得眼淚鼻涕一把的老媽子,臉上的表情陰沉無比。那老媽子被她銳利的目光一盯,心頭瑟縮了一下,到底是止住了哭聲。
“你說你瞧見那人背影像我,我可是問你一句,這像是不像可有標準?”夏秀敏冷著眉眼問道。
老媽子一愣,並沒有明白夏秀敏的意思。
夏秀敏卻是幽幽道:“我還道二小姐與我有七八分相似,既然你說的那個人像我,那是不是也像二小姐?”
陶玉然一愣,萬沒有想到夏秀敏竟然將話頭扯到了自家女兒身上,那可是自己的心頭肉,萬不能被人隨便掰扯的!
故而她也踹了那老媽子一腳,狠厲道:“你這不把門的嘴,話可不能亂說!”
老媽子一個激靈,明白這下是討不了好了,忙不迭地改嘴,討饒道:“天色太暗了,我老眼昏花的,怕是看不清呢!是我看錯了,看錯了!”
夏秀敏冷哼一聲,斥道:“你說看錯了便是看錯了,不過是個下人,便能編排主子的是非,你到底是長了幾個狗膽?!”
言罷,她抬頭看著陶玉然,頗為擔憂道:“母親,你竟留著這樣的人在手下做事,這不是給自己招禍嗎?她今日敢編排我的不是,明日就該說妹妹的是非,這樣的奴才,還留著做什麽?”
陶玉然隻好點頭,笑著打圓場:“秀敏說的是,這狗奴才確實膽大,我回頭便教訓她,你且放心。”
“母親良善,便是教訓也是舍不得多責罰的。”夏秀敏歎了口氣,佯裝擔憂道:“奴大欺主,想來母親是念著她跟隨多年的功勞不忍怪罪的,既然這樣,這惡人便由秀敏來做吧,也省的母親為難。”
陶玉然啞然。夏秀敏卻已經沒有看她的臉色,對左右的小廝招了招手,吩咐道:“把這老媽子拉下去,打五十大板再給攆出去,可都聽見了?”
那兩個小廝對望一眼,沒敢動。
夏秀敏勃然大怒,嗬斥道:“怎麽?都反了天了是吧!任由一個奴才欺負侯府的嫡小姐,養你們都是吃白飯的嗎!”
小廝們有些動搖了,但仍舊暗暗地看著陶玉然的臉色。
夏秀敏看在眼裏,冷聲道:“都瞧著母親做什麽?還想著什麽時候再欺負了二小姐也不用承擔責罰?”
陶玉然再也沒法無視了,夏秀敏的話叫她無可反駁。她咬了咬牙,冷聲道:“都愣著幹什麽,沒聽到大小姐說的話嗎?”
那小廝忙不迭地拖了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的老媽子,剛走到門口,便聽夏秀敏慢悠悠道:“就在院子裏行刑,我聽著呢。
陶玉然臉色難看道:“你一個閨中小姐,怎能聽如此血腥的東西?”
夏秀敏擺擺手,並不在意:“沒事,反正母親都說我命硬了,我不怕。”
陶玉然氣得跳腳,卻發現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完全沒有辦法反駁。
陶玉然是滿心歡喜的來,陰雲罩頂地走的。
不夏那已經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老媽子,她恨恨地摔了桌子上的茶杯,氣得頭頂都快要冒煙了。
夏瑾樂見母親如此生氣,忙走過來問道:“這是怎麽了?怎的氣成這樣?”
“還不是那個小賤人!”陶玉然心中心緒翻滾,更不欲將先前發生的事情告訴夏瑾樂,撐著桌子平靜了一會兒,便冷聲找了丫鬟進來。
“夫人,有何吩咐?”
“你去,把王婆子找來!”陶玉然神色難看的很,對王婆子也是怨氣頗深。心想若不是這老奴才沒有把事情辦好,今日又怎麽會受這個閑氣!
丫鬟想了想,有些為難道:“王婆子從昨日就不見了,今早上也沒見回來呢!”
夏瑾樂聞言有些奇怪道:“母親,那王婆子不是被你派去對付夏秀敏了嗎,你怎麽想起來要找她了?”
“夏秀敏沒有死!”陶玉然惱怒道:“王婆子沒有完成任務還不見人影,這個狗奴才,看她回來我怎麽收拾她!”
說著,她便吩咐丫鬟道:“你去多找幾個人,去山上找王婆子,務必把她給我帶回來!”
丫鬟連忙領命應了。
夏瑾樂心中卻有幾分不詳的預感。她皺著秀氣的眉頭,小聲道:“母親,這夏秀敏回來了,王婆子卻不見了,會不會王婆子已經……”
陶玉然心中一動,卻根本不相信那個假設,擺手道:“不可能,定是這婆子躲起來了,我們先等著。等她回來便叫她好看!”
夏瑾樂仍皺著眉頭,心中仍由幾分狐疑。可若是王婆子真的是被夏秀敏給……那夏秀敏又怎能淡然地回府?
她那個怯懦的性子,怕是早就嚇傻了。
實在是想不明白,夏瑾樂便甩開了思緒,不再深想。
到了晚間的時候,上山尋找王婆子的人都回來了,竟然是沒有瞧見王婆子一絲一毫的蹤跡。
陶玉然聞言心中大驚,她是斷不會相信夏秀敏有那個膽子殺人的。但王婆子好端端一個人,又怎麽會憑空消失?
母女二人苦思許久,竟是想不出一丁點頭緒。
夏瑾樂煩躁地站起身來,抱怨道:“找不到便找不到吧,左右一個奴才,沒了就沒了。就是看著夏秀敏還好好的我心中十分不快。”
說著,她便抱著陶玉然的手臂撒嬌,道:“母親,你不是說會處理掉她的嗎?快想想辦法嘛,我委實看她礙眼。”
陶玉然拍了拍夏瑾樂的手背,安撫地笑笑:“你別急,這次讓她逃過了,咱們再想個法子,總不能讓她次次都好運逃過了。”
夏瑾樂眨眨眼:“那娘是想到了什麽好法子?”
陶玉然微微沉吟,片刻後眼睛一亮,勾唇笑道:“還別說,法子倒還真有一個。”
夏瑾樂臉上一喜,忙問道:“是什麽法子?”
陶玉然對她招了招手,附在她耳邊細細叮囑,如此這般,兩個人又小聲商討片刻,齊齊愉悅地笑了起來。
夏秀敏絲毫不知道自己又被陶玉然母女算計上了,她倚在床上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中午的時候她便聽說陶玉然派了人去尋找王婆子,她本是有些擔心的。
畢竟是第一次殺人,處理屍體的手法也不算高明,若是仔細搜索定是能在山上找到王婆子的蹤影的。但是等到晚間的時候,卻聽說那些人並沒有找到王婆子的屍體,她心中免不得就有些驚訝。
究竟是那些人沒有認真找,還是有人幫她把屍體處理幹淨了?
腦海中劃過男人英俊的側臉,夏秀敏一愣,暗惱自己竟然想起了對方。明明是個連名字都不願意告知自己的人,自己想他作什麽!
隻是……
如果真的有人幫自己處理屍體了,怕是隻有他吧?
暗暗歎了一口氣,夏秀敏蹭了蹭枕頭,決定不再多想。經此一次,陶玉然短時間內應當不會再來找自己麻煩了,她也可以輕鬆一下,治好自己的臉。
然而,現實永遠是殘酷的。夏秀敏隻在房間裏清閑了一天,便又被人從房間裏喚了起來。
夏秀敏抱著藥罐子,正在細細地搗藥,聽了雀兒的話,疑惑地眨了眨眼:“他們叫我出去?不是說讓我好好反省不得出屋子一步嗎?”
“奴婢也不清楚。”雀兒歪了歪腦袋,也很疑惑:“傳話的人隻說讓小姐出去,旁的就沒說了。”
想了想,雀兒又有些擔心,道:“小姐,他們是不是又想了什麽法子,想要欺負小姐啊?”
夏秀敏勾著唇角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藥罐子,擦幹淨了手就往外走,淡然道:“兵來將擋,管他們想鬧什麽幺蛾子,我去看看再說!”
雀兒忙應了,跟著夏秀敏一起往外走。
傳話的丫頭見了夏秀敏隻是點了點頭,便在牽頭悶頭帶路,就算夏秀敏問話也隻說不知道。
夏秀敏對這府中並不太熟,遂也不多話,隻漫不經心地打量著院子的格局布置,也不多話。
隻是走著走著,雀兒便微微皺了眉頭。她小聲地在夏秀敏耳邊說:“小姐,瞧這方向,似乎是要往老婦人院兒裏去呢。”
夏秀敏一愣,想起自己醒過來的第一天就聽到的“克親”之說,瞬間便明白了自己被叫到這裏來的目的。
別是老夫人病重,說是自己克的吧?
雀兒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層,憂心道:“小姐,可怎麽辦?”
夏秀敏對著她安撫一笑:“不用擔心,到了那兒你不必隨我一同進去,我自己便能處理好。”
“可是……”雀兒剛想反對,夏秀敏便打斷了她:“聽話,我心中已有主意,你不必為我憂心。”
雀兒隻好點頭。夏秀敏笑了笑,她畢竟是侯府嫡女,當著那麽多人的麵陶玉然也不會拿自己怎麽樣。
但是雀兒不過是個丫鬟,最是好拿捏,她不讓雀兒跟著進去,也算是為了保護她。
等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領路的丫鬟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夏秀敏四處看了一圈,也懶得再去找她。左右是陶玉然做的一場好戲,她就好好瞧著!
夏秀敏剛抬腳一進老夫人的養年苑,就聽到丫鬟聲嘶力竭的在喊:不好了,老夫人突然病情加重剛剛暈過去了!
緊接著便又有站在門口的小廝大叫了一聲:“大小姐,你怎麽來了?”
話音剛落,院子裏便是一陣詭異的寂靜。
夏秀敏冷笑一聲,陶玉然倒真是煞費苦心,這剛剛好的二重奏,可不就是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自己身上了麽?
好一個不詳之身,都是陶玉然的好謀劃!為了將自己趕出去,這毒婦可是下了苦功夫呢!
不過,自己很快就會讓她失望了。夏秀敏揚了揚唇,笑容淡然。
房間裏的夏擎生臉色難看,看著已經昏過去的老母親,低聲吼道:“誰叫你們把她叫過來的?誠心找事兒嗎?”看他的樣子,竟是真的相信母親的病全是夏秀敏招來的。
夏秀敏站在門口,將他的表情神態盡收眼底,心中冷笑。看來這個爹也是拎不清的,也是,能夠扶持陶玉然當上夫人的男人,她也不該對他抱有過多的期待。
“大小姐,要不你先回去吧?”門口的小廝有些猶豫地說道:“今日有些不大方便,小姐若是要請安,明日來才好。”
“明日?”夏秀敏挑了挑眉,故意揚高了音調:“為什麽要等到明日?祖母身體不適,秀敏來探望豈不是應該?”
夏擎生聽見夏秀敏的聲音,惱怒地看過來,嗬斥道:“誰讓你來的?還不給我滾回去!”
夏秀敏卻恍若沒瞧出他的惱怒,乖巧道:“這些日子女兒翻了些醫術,瞧見了許多疑難病症,便想著來給祖母看看。爹爹,難道這也不行嗎?”
她說的委屈,一雙眼淚盈盈地看過來,饒是夏擎生心狠,也說不出讓她滾的話。人家心念祖母,看了醫書就想著來找祖母,如此孝心,難道你要說她做得不對嗎?
夏擎生咬了咬牙,任由著夏秀敏走了進來。見她真的走上前,似模似樣地診起了脈,也沒有多說什麽。
夏秀敏看著平躺在榻上的老夫人,先看了看眼睛和舌頭,然後才診脈。
摸著老夫人的脈象,夏秀敏心中了然,隻是她沒有吭聲,那大夫來診脈時她就站在旁邊看著。
夫人會暈過去,乃是因為體虛造成。大夫給出這麽個混賬結論,甚至還皺著眉搖了搖頭:真是怪哉,老夫行醫四十多年還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老夫人看起來並無大病,可是怎會如此虛弱情況反複。
說完這句話,那大夫還特意確認道:前陣子老夫人不是好些了嗎?怎麽今天會突然嚴重。
屋內知情的人都紛紛看向夏秀敏,而夏秀敏則笑起來,插話道:大夫,既然您用醫術無法解答,那用玄學解答是否有可能是有什麽人與老夫人相克?
夏擎生有些莫名巧妙的看著夏秀敏,不明白她怎麽會這樣說話。
那大夫不認識夏秀敏,聽她這麽說趕緊連連點頭:不瞞這位姑娘說,老夫早有猜測,因老夫人的病情實在反複無常啊。
這大夫想了想,又轉向夏擎生,道:侯爺,老夫聽說府上的大小姐被批身有不詳,當然老夫是有些多嘴,但還是覺得您應當注意一下,試試看讓這位小大姐離開可會有些作用?
夏秀敏咋了眨眼,又問道:“我聽人家說,那刑克六親之人命數極硬,自己健康長壽便惹得親人虛弱早亡。可如果那刑克六親之人虛弱傷痛,周圍的親人是不是便會健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