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王婆子滿臉是血,麵目猙獰,她想上去狠狠地撕了夏秀敏,但看著夏秀敏手中還拿著尖銳的石塊,卻又有些害怕:你知道就好,跟夫人作對,你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識相的話,就趕緊滾!

  看現在這個情勢,殺她是不可能了,保命才是最要緊的。


  滾?哈哈哈哈!夏秀敏如瘋癲一般的狂笑,求饒還能如此理直氣壯,還真是叫人大開眼界。


  王婆子,你差事辦砸了,你主子不會放過你的吧?夏秀敏嘴角溢出冷笑,仿佛修羅一般看著王婆子。


  你想幹什麽?王婆子有些警惕地看著夏秀敏,她現在的笑容讓她覺得十分危險。


  夏秀敏看著往後倒退的王婆子,冷笑一聲:自然是送你去好地方!


  下毒不成,就幹脆直接在光天化日之下動手殺她,這次不成,很快就會有下次吧,她怎麽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夏秀敏說著就把手中的石頭朝著王婆子的腦袋上擲去,王婆子早就注意著她的動作,見她扔石頭,下意識地就側過身子來躲。


  夏秀敏等的就是這一刻,腳下一個橫掃,絆住了王婆子就是一帶,王婆子身子不穩,被她順利地絆倒,跌在了地上。


  王婆子畢竟是上了歲數的人了,這一跌就扭傷了老腰,她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夏秀敏哪裏會給她翻身的機會,咬著牙就撲了上去,扯住她的腦袋就往河裏麵按。


  王婆子死命地掙紮,險些就要掙脫開來。夏秀敏撿起河邊的石子照著她抬起來的腦袋又是狠狠地一下子。王婆子吃痛躲避,又是一頭栽進了河裏。


  看著王婆子掙紮的動作一點點弱下來,她知道自己即將背負上一條人命,這意味著她的複仇之路從今天真正展開,從今以後霜風雨雪,她再沒有回頭的路。


  但是,她一點都不會後悔。


  那些算計過她,害過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在河對岸的樹林裏,有人極目遠眺道,這人長白須卻長了張娃娃臉的人,是素有藥聖之稱的陳公:喲喲喲,這女娃娃真是太狠了。


  而在他旁邊則是那天夏秀敏在溫泉遇到的男子。


  他的手中把玩著一株藥草,正是夏秀敏千辛萬苦采到的車錢檸,看了半晌他開口,聲音低沉有些發啞,但並不顯得難聽:狠?我倒覺得她很有魄力。


  這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欣賞和讚歎。


  陳公扭頭看著裴寒嘴角一抹饒有趣味的笑容,略顯得經驗,隨即也笑開來,扭頭看向已經完成目的癱坐在地上失神的夏秀敏道:王爺這是……


  我覺得我們兩個有緣。裴寒嘴角噙著一抹笑意,饒有興味的說著。


  陳公滿臉的不可置信:你不是一向不相信緣分之說。


  裴寒想起溫泉裏看到的那雙充滿靈動而又時而促狹不安的眼睛,唇角的弧度又揚了揚:有時候我也會信一信。


  想起來也著實可悲,他到現在連定國侯府的嫡小姐叫什麽都不知道。


  隻是那段婚約……


  裴寒想起來,還是隱隱有些為難,皇帝的意思很明顯了,若是不給他給滿意的交代,事情恐怕不好辦。


  而夏秀敏看著已經沒了氣息的王婆子,一時之間不知作何反應。


  她終於解決了她的第一個仇人,沒有想象中的欣喜,也並非驚懼,隻是胸腔中有什麽東西正在一點點流走,大概那顆渴望著平淡安寧的心吧。


  從今天起,她的複仇之路也就正是開始了。


  夏秀敏快速的處理了王婆子的屍體,清理了現場,撿起了地上的背簍和竹竿匆匆離開了河邊。


  反正她逃出侯府的事情也沒有人知道,就算是陶玉然知道,她也因為想要無聲無息地幹掉自己也不會聲張,所以王婆子的死,斷斷是怪不到自己身上的。


  深深呼吸了幾口氣,給自己做好了心裏建設,夏秀敏就背上了背簍快步往侯府走去。


  她身上的衣服還是濕的,為了不讓別人懷疑,她一路都走在太陽下,希望能夠盡快把衣服曬幹。


  隻是,走著走著,夏秀敏就發現了不對勁。多年來采藥的直覺告訴她,有危險在迅速逼近。她攥緊了手中的竹竿,猛地回身,手中的竹竿同時橫掃。


  “鏗——”竹竿發出脆弱地嗡鳴,被人用手指擋住了。


  夏秀敏銳利的眸光向來人射去,卻在對上那人的眼睛時,愣住了:是你。


  裴寒見她反應如此敏銳,輕笑了一下:殺人了還不心虛,不錯。


  原本他還以為這樣的小丫頭會被自己嚇慘呢,卻沒想到她這樣理智而淡然。不僅快速地發現了自己,還能夠用如此攝人的目光望著他,當真是膽大的很。


  夏秀敏有些驚訝這人竟然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但沒有愚蠢的問過程。


  裴寒見狀,將擋在身後的藥簍露出來給夏秀敏看:我是來還你東西的,那天你落在溫泉。思索了一會兒,他又補充道:還有,那天我沒想對你做什麽,你旁邊有藥草我是撿藥草的。


  夏秀敏看著自己的藥簍和裏麵毫無減少的藥材,也明了是誤會了他,清了清嗓子,麵上有些熱。


  裴寒看她雖是無動於衷,臉頰卻是紅的,饒有興致淡笑,隨即將背簍遞給她,道:這就算相識,告訴我你叫什麽?

  夏秀敏原本警惕性極高,可是看著他清逸俊朗的臉,平淡的口氣,鬼使神差的順從道:夏秀敏。


  好名字。裴寒不吝嗇誇獎:人間有味是秀敏。


  那你呢,你的名字……夏秀敏的這句話還沒有問完,就見裴寒對著自己笑。


  一直笑,卻不說話。


  夏秀敏看著那人英俊的臉部線條,扯了扯嘴角。不想告訴名字,又不想拒絕,就這麽保持沉默,這算是待人的禮貌麽?

  隨隨便便把名字說出來了卻根本不了解對方底細,這下虧大發了。


  可是她卻並不覺得緊張,因為她總覺得這人不會是壞人。


  可是原因呢?難道是因為對方長得好看?

  想到這裏,夏秀敏自嘲的笑了笑,然後起身將身上空著的背簍放下,換上了男人遞過來的背簍,重新背上。


  似乎是看出了夏秀敏的不悅,裴寒勾了勾唇角,笑道:“你住哪裏,我送你?”


  夏秀敏撇了撇嘴,想著這人臉皮真是厚,不告訴自己的名字,作為補償就送自己回家?

  裴寒卻裝作沒有看出她的不屑,低低笑道:“若是我沒有看錯的話,你身上還有著不小的麻煩,殺了一個人,難道還能殺第二個?”


  夏秀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默默地往前走。裴寒輕笑一聲,跟了上去。不得不說,他對這個女孩兒的興趣似乎更大了。


  等快到定國侯府時,夏秀敏才停下了步子,她對裴寒微微頷首,說道:“便送到這裏吧,若是讓人看見了,不大合適。”


  早在“定國侯府”四個字映入眼簾的時候,裴寒就已經蹙起了好看的眉,此時再看夏秀敏的臉色,他的心頭更是泛起一抹狐疑。


  “你住在定國侯府,你是什麽人?”裴寒盯著夏秀敏,不放過她的絲毫表情。


  夏秀敏麵色微滯,想起那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說,便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撒謊:“隻是府上的一個丫鬟,還能是什麽?”


  裴寒卻明顯不信,看夏秀敏通身的氣度,絕對不是一個丫鬟會有的。


  他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麽,夏秀敏卻已經揮了揮手,大步朝著侯府的方向去了。


  裴寒定定地看著她纖細的背影越走越遠,一雙幽深的黑眸越發的深邃。他微微挑了挑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夏秀敏回府後便躲進了房裏。今日王婆子敢下手殺她,明日陶玉然便會來房間裏看她死沒死,夏秀敏對此心中了然。


  吩咐了雀兒明日一早來這裏伺候著,夏秀敏便清理了藥簍,將自己需要的藥材找出來,準備為自己的臉配藥。


  果然,第二日一早,陶玉然便領著丫鬟來了夏秀敏的院子。


  原來,她昨日等了一天,都不見王婆子來報道,心下便有些不好的感覺,今日來夏秀敏這裏,也不過是想要看看這賤人死沒死。


  “夫人,您怎麽來了?”雀兒眼尖地瞧見了陶玉然,揚聲就開始請安。


  陶玉然擺了擺手,眼中冷光一閃而逝,麵上卻是笑道:“怎麽是你在這裏伺候著,我不是喚了兩個家仆伺候嗎?”說著,目光剜向站在一旁的兩個小廝。


  小廝縮了縮脖子,雀兒渾然不覺地應道:“我是來給小姐送飯的,小姐就讓我在這兒伺候著,待會兒便要走的。”


  陶玉然點了點頭,繞過她就想要進屋子裏去,雀兒卻是錯開步子擋在門前,有些猶豫道:“夫人,小姐在屋裏敷臉呢,不能進去!”


  陶玉然見她這般著急,心中大定。前兩日她便知道,夏秀敏為了偷溜出府,特讓這個丫鬟給她打掩護。


  今日這丫鬟如此著急不讓自己進去,怕是房間裏根本沒有夏秀敏,那個丫頭已經死了呢!


  心中暗喜,表麵上陶玉然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她有些薄怒地瞪著雀兒,不悅道:“便是小姐在敷臉又如何,我就不能進去看了?哪裏來的這麽沒規矩的丫鬟,還不快給我讓開!”


  雀兒為難地咬了咬下唇,陶玉然心中愈發堅定夏秀敏不在房內的事實。她對左右的兩個丫鬟使了個眼色,那兩個丫鬟會意,一左一右地上前,拉了雀兒的胳膊就將她扯開了。


  陶玉然揩了揩唇角,笑意盎然地站在門前,任由丫鬟推開了房門,一步踏進了房間。


  “小姐呢?我怎麽沒有瞧見,你這丫鬟……”陶玉然滿腹的責罵都堵在了肚子裏,她盯著坐在椅子上的夏秀敏,嘴角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


  “你怎麽在房裏?”陶玉然愕然地問道。


  夏秀敏頂著一臉青色的藥泥,施施然從凳子上站起身來,輕笑道:“我為什麽不能在房裏?”


  陶玉然一副見鬼的樣子,但她畢竟是見過世麵的人,很快便緩和了臉色。她強笑道:“我隻是打眼一瞧沒見著你,便以為你不在房裏,這不是沒瞧著嗎!”


  夏秀敏似笑非笑地睨著她,淡淡道:“夫人前些日子可是叫我在房裏好好反省的,沒有夫人的吩咐我又怎麽敢出這屋子呢?再說,這不是有人幫著夫人‘照看’我嗎。”說著,一雙瀲灩水眸就朝著門外的兩個小廝掃去。


  陶玉然心中一沉。這小賤人既然回來了,那王婆子想來是失手了。哼,難怪這麽久都不見她回來,想來是怕自己責罰所以躲起來了吧!


  陶玉然心中氣惱,因而眸光便有些狠厲,她不冷不淡地說道:“既然說是反省,你可是反省出什麽了?”


  夏秀敏搖搖頭:“秀敏並不認為錯了,有什麽好反省的?倒是夫人你,這好歹是我的閨房,你這麽不管不夏地衝進來,可是不大合規矩的。”


  陶玉然麵色微滯,正待要說什麽,夏秀敏已經截過了話頭:“且不說丫鬟已經在門口攔了說我在敷臉,就算是沒攔,夫人也不能招呼也不打便推門進來。虧得我今兒是在房裏敷臉,那若是在幹些旁的,怕是也不妥了。夫人現在可是身為當家主母,竟然連這些個規矩都不夏?”


  夏秀敏臉上的嘲諷太過明顯,一雙清亮的眸子斜睨著她,似乎在嘲笑她一個姨娘扶上位的太過小家子氣,沒有規矩。


  陶玉然心頭那個氣,但偏生她又不能對著夏秀敏發火。萬一那個賤丫頭又說自己心胸狹窄沒有氣度,那豈不是坐實了口實?


  陶玉然隻得將火氣朝著身旁的老媽子罵道:“你看你辦的是個什麽事兒!還說秀敏偷溜出府,半夜不歸,害我擔心一場,現在看著不是沒事兒?”


  那老媽子連忙跪地求饒,直呼冤枉:“老奴不過是瞧見那背影像是大小姐,擔心小姐安全才告訴夫人的呀!夫人明察,老奴也不過是護主心切,怕大小姐吃虧哩!”


  陶玉然怒氣衝衝道:“你可是瞧見清楚了,當真是大小姐?若是滿口胡說,看我不把你打出府去!”


  “老奴當真是瞧見了,那背影身形,確實十分的像大小姐!”老媽子不斷地告饒,一雙眼卻是精光四射。


  夏秀敏冷眼瞧著這兩個人演戲,心中膩歪的緊。當真是欺負自己勢單力薄,什麽人都敢往她頭上踩,簡直笑話!

  夏秀敏不言不語地站著,忽然上前照著那老媽子心窩子便是一腳。那老媽子不防備被踹,整個人滾了滾跌在地上,半晌後才哭嚎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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