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時間倒退回幾個時辰前。裴寒處理完手頭的通告書,便想起夏秀敏去找綠佛的事,對撮合這兩人,其實裴寒也很有興趣,閑來也是無聊,裴寒便索性去找綠佛同夏秀敏了,可結果卻是綠佛不在盟裏,他想:或許是兩人商討好對策,直接去找西勤了?


  盡管是饒了趟原路,但裴寒依舊跑去找了西勤,結果更是讓他不知所措了,根據西勤所說,兩人非但不在這裏,甚至壓根沒有來過。


  裴寒這才感到蹊蹺,他無心在這裏空等,幹脆動兵開始找這兩人。雖然她倒也不是擔心夏秀敏出事,畢竟有綠佛這個武功高手在身邊,可如果是兩人走散,或者發生了什麽情況可就不一樣了,夏秀敏身為他的妻子,也是未來的皇後,她離開了一天,卻突然這樣消失了,他怎能不擔心?

  西勤見他那般著急的模樣,最後也跟他一同出了皇宮,他說道:“別急,她們都不是小孩子,怎麽會說丟就丟,肯定是有什麽事,我也和你一起去街上找找吧。”


  “我也一起去好了。”一旁的西子昱總算插話說道。裴寒此時正為夏秀敏擔心著急呢,哪裏夏得人多人少,點頭也便答應。


  就這樣,三人就一同從皇宮出來了,可裴寒卻在半路遇到綠佛,但卻沒有見到夏秀敏的身影,他這就更急了,他急忙詢問,可得知的結果卻是夏秀敏壓根沒去找她。


  其後更是說道看見夏秀敏和某個女人急衝衝的朝著某個方向離開,裴寒頓時感覺到事情不妙,他倒也不是不信任夏秀敏,可是他此時心裏正有個不詳的預感,而且夏秀敏平日裏也不是會向自己說謊的人,今日更是沒理由說這種無聊的慌。


  所以他直接問道:“她們是朝那個方向去了?”綠佛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然後指了指北邊的山頭道:“我看她們是往那邊去了…”


  裴寒朝著綠佛所指方向看了看,頓時一驚,因為這方向後方盡是陡峭的大山,會往哪裏聚集的人煙非常稀少,他便也直接就判斷出那個陌生的女人是帶著夏秀敏到山上去了。盡管他沒有依據,但他還是說道:“我覺得她們可能在那山上,秀敏現在一定很危險,我得去看看。”


  幾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後也都決定和裴寒一同趕去。而此時隻有綠佛還被蒙在鼓裏,她甚至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更是因為西勤就在她的眼前,而讓她的行動感到幾分的不自在,一想到西勤這段時間就要離開皇宮,可自己的心意卻還未表達出,她就感到緊張。


  幾人來到後方的山頭,四處尋找也沒有看到夏秀敏的身影,正當眾人以為是來錯了地方,想要折返之時,這時不遠處卻傳來了一聲尖叫。而這聲音毫無疑問就是夏秀敏的,裴寒當時就慌了,他四周望了一圈,朝著聲音的來源急忙跑去,幾人都是緊跟其後,綠佛這下理解過來發生了什麽。


  夏秀敏和淩飛此時正在某個隱秘的山下,盡管隱秘,但在聽到剛才的尖叫後,大家也還是很快就找到了她們的位置。眾人隻見淩飛正手揮利刃威脅夏秀敏,裴寒更是發現夏秀敏的手臂被劃破了,想必剛才的那聲尖叫也就是因此發出的。


  “嗬嗬,被找到了嗎,無所謂,現在夏秀敏就是我手上的人質,誰敢拿我怎麽樣?”她一邊這麽說著,一邊瞪著夏秀敏說道:“虧我沒有相信你所說的話,原來你是想拖延時間好讓人來救你,做夢吧,想都別想從我的手心逃出去,趕快把血書交出來。”她以命令似的語氣朝夏秀敏吼道。


  聽到兩人的對話,在場的大家才明白淩飛帶夏秀敏來這裏的目的。可即便明白,誰又能做的了什麽呢?就算綠佛的武功高強,可是此時夏秀敏作為人質在她的手上,誰敢輕舉妄動?

  “血書在我這,放了她。”情急之時,裴寒轉了轉眼珠,突然這麽大喊道。淩飛愣了一下,可手中的利刃卻並沒有從夏秀敏的頸部拿開,她反倒是哈哈大笑起來,她說道:“你們真不愧是夫妻,張口閉口都是謊言,不過我知道,血書在她這,你們最好別打什麽主意救她,否則她就隻有死路一條。”


  淩飛這麽說著,就將架在她脖子上的利刃更深入了幾分,鮮血很快就滲透出了些許。但幸好還沒有刺到血管,不至於危機她的性命,可是在懂得醫術的綠佛看來,夏秀敏卻已經十分危險了,隻要淩飛接下來在用上一點力道,她的動脈就會被割斷,這裏距離皇宮又很遠,就算她的醫術高,沒有工具也毫無意義,要是夏秀敏在這裏失血過多的話,是無意會死的!綠佛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跟前,她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很多她以前沒有意識到的,她怎麽能不明白,夏秀敏的血,本來就比任何人的都珍貴,然而現在,她卻流著那麽多的血。


  而裴寒的擔憂是完全的刻在了臉上,他從來在乎的,就是夏秀敏那個人,和別人,無關,如果得了天下,卻失去了她,那麽這天下,就真的是不要也罷。


  正當她這麽想著的時候,裴寒再次開口說話了,像是思考了很久之後做出了的一個決定一樣,隻不過這一次,裴寒不是在和淩飛說話,而是在對夏秀敏說,他說道:“…把血書給她吧,你的性命要緊啊。”


  “…不行…”夏秀敏隻是這麽輕輕的說了兩個字,她就明顯的感覺刀子刺入了更深,她疼的幾乎想哭,意識也逐漸模糊,但她卻隻保持著一個想法,那就是不能把血書交給淩飛,因為她已經了解了淩飛的目的,一旦血書被淩飛得到,她一定會第一時間把血書撕毀,到時候一切的一切就都毀了,不管是裴祺的心意還是裴寒這段時間的努力,所以她絕對不能把血書交給她。這是裴寒拿去在北趙重新稱雄的東西,如果沒有這個血書,那麽裴寒和亂臣賊子又有什麽區別?沒有這封血書,如何要他再去服眾呢?夏秀敏記得,裴寒在北趙的身份,已經是個死人了,如果沒有裴祺的親愛力薦,所有的北趙人,都願意相信,是裴寒殺了裴祺,到時候登基一事暫且不說,整個北趙就更是亂上加亂了,所以說,血書對於裴寒的意義,從來都不是那麽簡單的,如果一旦被毀,那麽這一切事情都變得沒有意義且複雜起來。


  眾人見到這副場景都是急了,可卻沒人敢動,他們生怕任何一個動作,都會讓這個瘋子女人把夏秀敏直接殺死。裴寒更是急的快要哭出來了,這時候綠佛卻站出來了。


  她在心裏想到:夏秀敏是自己很好的朋友,她也幫助過自己很多次。歸根到底今天發生的事,也都是因為她的錯,若是她當時看見夏秀敏和陌生人在一起的時候,就上前阻止的話,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更多時候,她想到了赤焰,當初以為赤焰死了,那人給自己的使命就是,要照夏夏秀敏,如果沒有照夏好她,那麽綠佛也是不得好死的,當初赤焰對夏秀敏的執念太深,還讓綠佛在自己跟前發過毒誓,隻是從來沒想到,這個誓言就這麽快的實現了。但是,綠佛要照夏她,是出於本心的,和那個誓言倒也沒有多大的關係,她承蒙夏秀敏的厚愛,才坐了武林裏東盟的盟主位置,她在她心中,已經愈發的沉重了。


  所以,她當時明明知道可能會有什麽危險,可她卻一笑而過,並沒有十分的理會,這才造成了眼前的局麵,如果夏秀敏此刻真的死了,那她還有什麽顏麵活著?盡管別人可能並不怪怪罪於她,可是不單是過意不去,最為重要的還是因為夏秀敏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她不希望夏秀敏就這麽死去。


  於是她此刻突然朝著兩人走去,眾人都嚇壞了,大喊她是不是瘋了,可綠佛卻邊走邊說:“我知道她把血書藏在那兒,隻要你現在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刀拿開,我就協助你找出她身上的血書,你要是不信任我,可以把刀轉移架在我脖子上。”


  綠佛這麽說完,淩飛卻笑了笑說道:“你和他們都是一夥的,我憑什麽信任你說的?”


  “正因為我們是一夥的,你才該信任我啊,我和夏秀敏的關係很好,我知道她習慣把東西藏在什麽地方,而且我也不想你繼續傷害她了,我可不希望她用生命換什麽狗屁血書,我剛才也說了,你要是不信任我,可以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綠佛十分平靜的說著,淩飛看著她的表情,就宛如下了什麽決心一般,促使她覺得可以一試。


  “有意思,那好,接下來人質就換你。”淩飛這麽說著,下一瞬間就把刀子從夏秀敏的頸部拿開,這才得以讓夏秀敏鬆了口氣。裴寒在一旁大概也看出綠佛的意圖了,他此時就已經做好了隨時行動的準備。


  此時淩飛把利刃轉移到綠佛的脖子上,並且催促她快點找出血書,可這時綠佛蹲下身子卻並沒有翻找她的口袋,而是撕開了自己的衣服,簡單的為夏秀敏包紮了一下,接著她雙手抬起夏秀敏,看似是在翻找腰包,可下一瞬間綠佛卻突然把夏秀敏扔了出去,而在一旁做了足夠準備的裴寒就直接將夏秀敏接住了。


  淩飛這時候頓時傻了,她沒想到身前這個眼神堅定的女人居然在騙她!她頓時惱怒成羞。此時的夏秀敏被裴寒接住,已經不在她的人質範圍內了,她想:既然是無緣得到血書了,那至少要把夏秀敏的這個好友殺掉!

  綠佛即便武功高強,但被利刃架住脖子,也實在令她無法動彈,最終,綠佛感覺到後頸的一陣刺痛,她便知道自己是被切開了動脈。


  伴隨著不斷傳來的刺痛,她非但沒有發出呻吟,反倒是如同滿意了一般笑了笑,可那笑中卻摻雜著諷刺。她想:習武一生,沒想到她最後居然死在一把刀子上,地點更是荒無人煙的山上。


  其實在她站出來的那刻起,內心就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因為動脈可不是一個傷口那麽簡單,一旦沒切開,在沒有搶救措施的情況下,是必死無疑的,盡管得知這點,她卻還是依然站出來,一方麵是因為夏秀敏是她很要好的朋友,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之前沒有攔住夏秀敏的愧疚。


  意識逐漸淡去之際,她朝著西勤的方向望去,內心一陣絞痛傳來。明明受傷的是頸部,可她此刻的心卻十分的痛,想到自己就連臨終前都沒法表達自己的愛意,她就十分的悔恨,她想:如果自己勇敢一點,如果能早點把自己的心意傳達給西勤,她此刻應該也不會這麽後悔吧。


  此刻明明還呆在山上,可綠佛眼中的畫麵卻宛如走馬燈一般,此刻出現在她眼前的都是西勤的一舉一動的畫麵,回想著兩人第一次相見的畫麵,第一次說話的畫麵…綠佛的眼角流下了眼淚,逐漸的,她的氣息停止了。


  看著這一幕,眾人與其說是驚呆了,不如說完全是不知所措,因為在西勤趕到她身前的時候,血就已經止不住的再流了,就算他學著綠佛剛才給夏秀敏包紮的樣子包紮了一番,可卻也沒有任何作用。


  “…綠佛?”西勤這樣輕輕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此時綠佛的麵具掉了下來,露出了平時不多見的臉龐。她的表情很是平靜,可是臉頰卻掛著兩行淚水,她一副安心的模樣,讓西勤卻有了罪惡感,明明她已經變成了這樣,為什麽她還露出那樣的表情?盡管西勤想不明白,可他卻感覺十分的難受。


  其實綠佛之前所看到的一切並非是幻想,而是當時西勤就蹲在她的身邊,盡管氣息已經十分微弱了,可她卻不停的在喊西勤的名字,最後,她也就這樣在他的懷中閉上了眼睛。


  也許這對綠佛來說是幸福的吧,至少在最後,她是在西勤的懷中睡去的。可看著懷中逐漸失去意識的綠佛,西勤卻十分的難受。這種感受是他平日裏從未體驗過的,死人他也不是第一次見,可這一次,他卻十分的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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