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在想想裴寒,自己的弟弟,年幼時兩兄弟的感情幾乎好到形影不離,但也不知何時開始,兩人開始疏遠了,如今想想,自己可能就是在那時候開始走了歪路吧。要是一直沒有和他疏遠,他會不會現在和弟弟的關係相處的很融洽,時不時的會和他喝上一點小酒呢?想想這樣的場景,似乎也很不錯,但是他卻從未有機會這麽和他做過。
他這時候又想起淩飛。這是個好女孩,人漂亮,武功好,且癡情,她對自己的喜歡,他自然也是一直知道的,假若自己不是一再的追求夏秀敏,而是心甘情願的接受她的求愛呢?自己的後果會怎麽樣?他那時候還會渴望西周版圖嗎?還會渴望更多的權利嗎?
他不知道,也許重新來過,他還是會選擇這條路吧,正所謂狗改不了吃屎,如若現在把他從天牢中放出去,他恐怕還會升出其他的欲望吧,所以他早就沒在考慮出去之後的事了,更重要的是,他的死刑是已經決定了的,就算裴寒是自己的弟弟,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所以他根本就出不去。
他諷刺的笑了笑。自己的死已經是必然的了,隻是想想被無數人包圍公開斬首的畫麵,他就有點接受不了,倒也不是他怕死了,隻是他生前一向生流,如此死法,實在不適合於他。
他如此想著,然後絕望的看了看四周冰冷的牆壁,他不禁打了一個寒蟬,他小聲自語到:“之前都沒有發現,原來地麵有這麽涼…”接著他擺出了一個‘大’的姿勢躺在了地麵上。
上方明明是空無一物的灰色牆麵,可他眼中所見到的卻是生平中大部分有所交集的人。此時這個牢房就像是一間走馬燈劇場一般,他一邊欣賞著生平裏美好的回憶,一邊想著與夏秀敏相遇的場景,以及一些不太愉快的場景,然後他咬緊了舌頭,等嚐到口內的血腥味越來越重,甚至最後幹脆從嘴巴裏滿溢出去,他的意識才算是模糊起來。
也許是意識模糊的原由,他此刻一點也不覺得痛,他隻是用盡最後的些許力道在內心想到:這樣一來,我也沒有什麽遺憾了吧,最後見了夏秀敏一麵,也把皇位傳給了裴寒,這樣我就能安心的走了吧。
伴隨著越來越模糊的意識,周圍的空氣越來越稀薄,連帶他的耳朵,都慢慢的聽不見所有的聲音。似乎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聽見了夏秀敏有些焦急和心痛的呼喚聲,他能夠感受到,那就是他期待的聲音,但是他的視線卻全部被黑色覆蓋,接著,他於此時此刻,在天牢裏麵永遠的停止了呼吸,那個聲音,怕是永遠永遠都再也聽不到了。大概這也是裴祺終其一生永遠想不到卻在情理之中的結局吧,一些事情,就是這樣演變而來的,沒有誰對誰錯,永遠都是這樣的。而似乎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換來了他一直想要的東西,不管是真的假的他似乎都已經滿足了。一切就夠了。
牢房終究是有侍衛看守的,至少每天會有人給他們送去飯菜。待傍晚侍衛去送飯之時,這才發現了裴祺的死訊,他那還夏得送飯,急忙便去通告了裴寒等人。
原本此時已經很晚了,正是休息之時,可卻有侍衛突然衝進來稟告裴祺的死訊,非但是裴寒一時之間接受不得,夏秀敏更是瞬間發起愣來。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那侍衛說裴祺自殺了?難道他之所以會在那時候把血書給他,就已經做好自殺的準備了?
夏秀敏幾分愧疚,可又想到他卻是遲早要死之人,也許這樣的死法更適合他也說不定。夏秀敏轉過頭想要安慰裴寒,畢竟這是他的哥哥,可出乎意料的是,裴寒表現的卻並沒有太過傷心,反而像是早就預料到會這樣一般。
他早在看過夏秀敏交給他的血書時,就想過裴祺會不會有自殺的想法,隻是他當時也緊緊是想了一下,並沒有想到真的會發生,但是所幸的是他已經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他的表情很是平靜,他對夏秀敏說道:“我們明天就回北趙吧,這段時間盡是麻煩西子昱了。”他這般說著,夏秀敏便不作回答的點頭表示可以。她知道此刻裴寒的心中一定很難受,更是知道裴寒之所以要著急回到北趙,恐怕也是想要盡早告別哥哥的這個記憶吧。他就算不說什麽夏秀敏也能明白,這就是夏秀敏,她了解裴寒的太深,多少個日日夜夜,多少的顛沛流離,她都是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她都是一直最關心他的那個人,所有的心思,怎麽可能就不知道的。他對裴祺的感情,又怎麽可能不清楚呢?就算裴祺現在已經死了,可是裴寒的內心,終究是會有些過意不去的,他不說,難道她還不理解嗎?
夏秀敏見時間也已經不早,便對裴寒說道:“我也想早點回北趙了,時間不早了,我們早點休息吧。”裴寒靜靜的點了點頭,吹滅了蠟燭後,兩人卻同樣睜著眼睛瞪視著天花板毫無困意。或許有種奇怪的情緒在兩人之間,但是靜謐的夜根本不想被這樣的沉默打破。
因為裴祺自殺的影響,兩人一整晚都幾乎沒有合過眼睛,翻來覆去,總也睡不著,盡管他們都知道對方沒有睡著,可卻誰也沒有找誰搭話,兩人都隻是在內心各自想著各自的想法,誰也沒有打擾誰。
等第二天一早,兩人頂著同樣的黑眼圈從床上爬了起來。等遇到西子昱的時候,他見到兩人幾乎是同樣無精打采的臉,先是笑了笑,很快又感覺些許尷尬,最後他隻是說道:“看來你們兩位都沒有睡好呢。”
“先來用餐吧,歲夕已經準備好了佳肴,就等你們來吃了。”西子昱這麽說著,便邀請兩人一同用餐。兩人也已經決定吃過早餐後,便回去北趙,加上一夜未眠,兩人都是無精打采,便也就沒人開口說什麽。
西子昱自然也知道兩人之所以這般模樣的原因,隻是他不想在去揭開他們的傷疤,他這才沒有在提起裴祺的事。盡管這個裴祺幾乎可謂是無惡不作了,但卻也著實沒法改變他們是兄弟的問題,就算裴寒不說出來,心裏也一定很不好受吧,夏秀敏則肯定是陪著他一同難受了,這才會造成兩個人的黑眼圈。
等帶這兩人走到香味來源的時候,西子昱洋溢著一副幸福的笑臉說道:“請吧,嚐嚐歲夕的手藝,她做的東西真的很好吃哦。”
而此時的西子昱已經不再是皇帝了,歲夕自然也就不是什麽皇後了,所以自然也就不會在有什麽傭人伺候他們。不過倒也不是被人搶去了皇位,隻是他自己厭倦了這個位置,主動離開的。在裴寒詢問他接下來有什麽打算的時候,他便說道:“那當然是和歲夕兩個人盡情的環遊四方了,坐在皇帝的位置上,一直都很忙,以至於一直疏忽了歲夕,沒有太多的時間陪她,現在我想把剩下全部的時間都用在歲夕的身上。”
麵對在人前突然的告白,歲夕頓時便羞紅了臉,幾分害羞的尷尬笑著。夏秀敏倒是挺羨慕這兩人自由的生活的,不過這也僅此是羨慕,她可不希望裴寒放棄皇位,北趙本來就足夠混亂了,如果再沒個正經的皇帝上位,那豈不是徹底毀了。
在裴寒同西子昱交代他們要回國的時候,西子昱先是挽留兩人一同用了一頓豐盛的早餐,隨後他才說出了正題,他說道:“既然我不做皇帝了,你剛好要上位,那我就把赤焰交給我的全部西周版圖都給你吧。”
“這不太好吧…”裴寒幾分夏慮的看了夏秀敏一眼。可西子昱卻說道:“有什麽不好,我離開皇位後,就會帶著歲夕找個地方普通生活,帶著這種東西在身上,對我們的安全不利不說,而且失去皇位後,我和歲夕也不過是普通人,要這東西,也沒有用啊。”
“子昱說的對,我們就收下吧。”夏秀敏察覺到剛才裴寒的眼神在自己身上遊走,她想那大概是裴寒在想自己尋求幫助吧,所以她便索性站出來說一句。
“就是嘛,拿著吧。”西子昱說著,直接把西周版圖塞給了裴寒,並三番五次囑咐他要收好不要被小人盯上。裴寒答應後,收起西周版圖,見天色也不早,便準備離開此地。
相互告別後,裴寒同夏清華便統領帶去的士兵往北趙趕路。在路上,夏秀敏問裴寒道:“你說,西子昱辭掉皇位真的好嗎?”
“不是挺好的嗎?回歸普通人的生活,帶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開始快意人生,難道你不渴望這樣的生活?”裴寒突如其來的一個反問句,弄的夏秀敏幾分尷尬,她扯了扯嘴角說道:“也談不上渴望吧,隻能說挺羨慕的。”
“那幹脆我也別做什麽皇帝了,我們也來個快意人生吧。”裴寒的這句話,差點沒讓夏秀敏從馬背上摔下來,她瞪著裴寒說道:“那怎麽能行,北趙可是正需要你這樣的皇帝。”
見夏秀敏真的當真的模樣,裴寒就是一個哈哈大笑,他解釋說道:“我不過是開個玩笑。”
夏秀敏尷尬的臉頰都發燒起來,她心想:雖然自己確實羨慕這樣的生活,但是她卻從來沒有他們那樣的想法,她覺得能讓裴寒成為一個了不起的皇帝,好好的治理國家,同樣也是繼承了裴祺的遺望,而且在她心裏,裴寒真的是最適合當皇帝的人選。
粉彌救出裴寒回到西周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了。赤焰一直想找機會去和粉彌見麵,卻又總是不知什麽時機合適,以至於這麽多天來,他在今天才總算鼓起勇氣。
他想:在猶豫下去,說不定粉彌又會突然搞失蹤呢,到時候他可就連表達心意的機會都沒有了。他在去找粉彌的路上,回想起自己曾經臨死之際被粉彌救活的畫麵,就是那個時候,他的心深深被粉彌俘獲了,就算這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是在赤焰心中,卻宛如是昨天發生過的一樣,因為當時的場景,他都還曆曆在目。
而粉彌的心情其實是和赤焰一樣的,那就是她也喜歡赤焰,隻是遲鈍的兩人總是沒法察覺到對方的心意,這也才導致兩個互相喜歡的人遲遲都沒有在一起。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就不能去做很多的事情,所有的幻想也就那樣的被破滅了。所以,一旦是有一點兒能夠確定的地方,他們兩人都會抓住機會,不去放過對方,可是,這樣的機會好少。
粉彌更是誤以為赤焰至今喜歡的人還是夏秀敏,所以每次赤焰故意來接近她的時候,她就會生氣的想要避開,因為她不想讓自己成為替代品,而且他接二連三的接近,也會讓她喜歡他的心情越來越嚴重,可她卻隻能保持單相思的心情,她就是因為不想總是這樣,之前才會出走的。使兩人之間產生了很多的誤會,但是,這樣的誤會,一旦解開了,就會更加增進兩人的感情,這樣的感情,是純粹的,是值得人去再探究的。
而這次赤焰又來找她,這著實讓她感到十分無語。她也不想總是保持沉默的態度了,於是就幹脆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麽事?你總來找我,說真的,我感覺很困擾。”粉彌的心裏有些故意的賭氣道,她就是想要逼他一把,再逼自己一次。
“那抱歉,但是我來這裏其實是有事想和你說的…想著你過幾天可能又會不打招呼就突然離開,所以我才過來的。”赤焰終究是感覺些許害羞,沒法直接步入正題,說什麽告白的話,他這樣拐外抹角的說著,臉上的溫度就上升了些許。
“我看你也不像是生病的樣子,除此之外找我還能有什麽事?我還有很多藥要磨,很忙的,沒事的話就請回吧。”粉彌說出的每個文字中都透露著冷淡,就宛如她十分厭惡赤焰一般,然而實際上卻恰恰相反。
即便粉彌的話說的很清楚果斷,但赤焰還是不想放棄留給他的機會,他好不容易都來到這裏了,